“可是明明可以兩全的!”步德顯忍不住怒吼道。
“明明可以兩全,只要你說你想要有什么珍貴的藥,是我舍不得給你的?你說呀,你告訴我呀。一定要用背叛這種方式來獲得它嗎?”
“對,一定要通過這種方式?!甭勅嘶劾淅涞恼f?!拔也幌朐傧竦钕滤饕獤|西了。從今之后的一切我所想要之物。我都要通過這雙手奪過來?!?p> 步德顯萬萬沒有想到,聞人慧居然是持著這樣的想法在做這一切的事。
他一直以為聞人慧和自己一樣,十分重視彼此,重視這段兄弟情義。
就算在猜到聞人慧真的是這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步德顯都還在為他找著借口。
聞人慧他是被逼的。試問這世上誰不想擁有家人了?聞人慧也是孤獨太久了。說不定他有什么難言之隱。他應該是被逼無奈的吧。
步德顯都已經(jīng)快說服自己去原諒他了??陕勅嘶蹍s說出了這樣的理由,步德顯沒有辦法接受。
“瘋了,真的瘋了。聞人慧!你瘋了吧!”步德顯一邊不停地念叨著,一邊往后退,很快就推到了黑暗處的墻角。
聞人慧仿佛覺得步德顯如今這般姿態(tài)很是好笑,居然輕笑出了聲。“所以我才說殿下一直都是那個好命之人?!?p> “有時候我都在想,究竟是多好命的人,才能一直如此率真。才能睜著眼睛在陽光照耀的地方,說出這樣事不關己的話?!?p> “我和殿下從來都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從前我們都看錯彼此了。”
步德顯隱沒在黑暗處,冷靜地問,“如今我就在你手上,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我不會對殿下怎么樣的。還請殿下把那張紙交給我?!?p> 步德顯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耍無賴一樣?!鞍。阏f那個啊,我騙你的。你之前想的沒錯,粼她確實不會放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我?!?p> “更別說還有王馗在。東西在粼那里。你去搶吧?!?p> 聞人慧卻早就習慣了步德顯時不時地耍無賴,也早已有了自己的應對方法。
“啊,這樣啊,沒關系,我一開始也是這樣預估打算的。既然如此,就麻煩殿下再等一等。等粼姑娘早來,我便用殿下?lián)Q回那張紙?!?p> 到那時候,他們二人之間,必要要有個了結了。
出乎聞人慧意料的是,步德顯沒有掙扎,甚至沒有多說,很乖順的席地而坐。
聞人慧就像是使錯了力,就像是一拳重擊,卻只打中了空氣一樣。聞人慧一時有些無措,再加上連日以來沒能好好休息造成的疲憊,讓他連再應付幾句的力氣都沒有,很快就轉身離開了。
在另外那頭安靜了許久到胡蘭芝忽然開口說道?!暗钕?,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呢?被如此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是什么樣的呢?”
步德顯反唇相譏,“那你當初被一心愛護的妹妹陷害時,感覺又怎么樣呢?”
之前聽完胡蘭芝的話,步德顯回憶著,便想通了當年的事。胡蘭芝很明顯就是被胡雪華給陷害了。
說來好笑,胡雪華就是因為胡蘭芝才得以進宮來的。如果不是貴為皇后的胡蘭芝,胡雪華一介庶女又無耀眼的才華聲名在身,又怎么會有那個資格進宮來服侍,嗯,次之后取決長姐胡蘭芝,成為新一屆的皇后呢?
回想當初,胡蘭芝對這位庶妹算得上是盡心盡力,全力相護,有什么好的,都會想著這個妹妹。
可胡雪華卻背叛了她。
這樣說起來真的很像,他和胡蘭芝,都是被一心護在身后的人捅了一刀。
胡蘭芝自然沒有回答。步德顯幫她說了,“很痛,很難受,連呼吸都有些受影響,”步德顯舉起左手,細細的看,“連身體的溫度都有一些流失,有點冷呢。”
一個纖弱的身影帶著黑影走過來,正是胡蘭芝。
她收到步德顯的面前,慢慢蹲下身,雙手齊齊上舉,握住了步德顯抬起的左手。
胡蘭芝的手也有些涼,兩人的手相握,仿佛又產(chǎn)生了其他的溫暖。
殿下……
“殿下,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胡蘭芝對步德顯說。
步德顯驚訝地看著她,看著她嘴角漸漸溢出的鮮血,慢慢失去焦點的眼睛,就像要死去了一樣。
明明看上去馬上就要死掉了,胡蘭芝本人卻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樣。
你要死了嗎?
步德顯本來是想要這樣問的,然而想想又覺得不合適。于是他說,“你不是被綁起來了嗎?”
胡蘭芝笑了,輕輕坐下,卻不肯放開步德顯的手。
“騙殿下的。本來是一場想讓殿下心疼的苦肉計?!闭l知道這人,這樣率直,愛與不愛都這樣直接。
這樣率直的人不應該待在這樣黑暗的地方。“粼姑娘應該快來了吧?”
步德顯點點頭,“嗯,應該快了?!?p> 而皇宮之外,王馗已經(jīng)要瘋了。
“姑娘,殿下已經(jīng)失蹤這么些天了。姑娘難道一點都不著急嗎?”
粼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急什么?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可別一時莽撞,攪了你們殿下的事?!?p> 王馗又說,“可是這里畢竟已經(jīng)淪落入叛軍之手。被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殿下他一個人難免會受傷?!?p> 王馗快急瘋了,粼卻還是那幅風輕云淡的樣子,“不急,他不會出事的?!?p> 王馗快步走近,情緒有些激動,在離粼還有兩步遠時,被客桺里的人攔住了。
僅僅是站在他身邊攔住他,不讓他再靠近,其余的什么都沒說。
王馗拼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坐在粼對面。
果然,當他情緒沒有那么激動的時候,那些人也就不會再攔著他?!肮媚镉惺裁创蛩銌幔俊?p> 粼余光看了他一眼,“你這話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問你們家殿下?!?p> “問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p> 步德顯,心不能太硬,否則容易成為暴君,也不能太軟,否則也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棋牌室。
難過嗎?君主這一條路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個人的踽踽獨行。
與之相伴的好友不是不可得,而是難得,就像深冬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