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見這少年昏倒,更不猶豫,上前一步,便想一掌結果他性命。耳邊聽得一少女呼喊:“住手,江伯伯”正是一路跟隨自己到此的文靜姝。
他惱怒鹿鳴輕薄自家孫女,連同四靈教也一并恨上?;仡^看向文靜姝道:“你待怎樣?”
……
原來文靜姝一路跟隨江潮,到了摩天嶺地界,又被江潮遠遠甩開。江潮進馬車查看楚楚時候,她還在十里地之外。
江潮在河邊尋鹿鳴麻煩,與鹿鳴對過招之時,她才趕到附近。正張望找尋江潮蹤跡,忽聽路邊馬車里傳來楚楚聲音:“臭老頭,見到我話也不說一聲,竟自轉頭走了……”
文靜姝試探叫聲“楚楚”,果然聽馬車里少女問道:“是文姐姐嗎?”
文靜姝大喜。他跟隨江潮,本就為了尋找楚楚與鹿鳴,既尋到楚楚,那鹿鳴定也在附近。鉆進馬車,見楚楚半裸著身子躺在馬車中,神色憔悴,也是吃了一驚。楚楚便將自己如何受傷,鹿鳴如何救了自己,大致講給文靜姝聽,把鹿鳴為她接骨與擦身子等難堪事隱了不說。
楚楚說自己受了重傷,身體不能動,鹿鳴去附近河邊去洗衣服。文靜姝問楚楚可曾見到自己爺爺。楚楚心中惱火,說爺爺先前伸頭看了自己一眼,并不說話,竟然扭頭走了。
文靜姝亦是奇怪,那江老伯尋找楚楚多時,怎會見了楚楚便走了……
文靜姝解開楚楚穴道,又幫她穿好衣物。二人在車里等候良久,見鹿鳴還未回來。文靜姝便說去河邊尋鹿鳴,然后一同上摩天嶺。
到了河邊,遠遠看兩人正在打斗,走到近前,卻是江潮與鹿鳴二人。
眼見鹿鳴倒地,江潮上前痛下殺手,趕忙呼喊阻止。
見江潮冷眼問自己如何,亦是不明就里,反問道:“江伯伯,你為何要傷鹿兄弟性命?”
江潮冷笑道:“奸邪小人辱我孫女,如何容的,哼哼,四靈教盡管找來便是”。
文靜姝更是詫異,知道其間必有誤會:“江老先生,楚楚是他人所傷,鹿兄弟一路照顧你孫女,算得上楚楚救命恩人,如何成了辱你孫女?”她惱怒江潮打傷鹿鳴,連稱呼也變?yōu)榻舷壬?,說罷便去扶鹿鳴起身。
江潮一愣:“這小子是我孫女救命恩人,當我不長眼睛嗎?”言語間滿是怒氣。
文靜姝道:“你信我不過,去問楚楚便是!”她見鹿鳴胸口血跡,又昏迷不醒,心中焦急,口氣也不再客氣。試探鹿鳴鼻息,見江潮依舊站在身側,更是氣惱:“你這種英雄豪杰,還怕我們跑了不成?”
江潮見這少女話帶嘲諷,卻神情堅毅。只怕真事有蹊蹺。沉聲道:“四靈教可跑不掉”說罷不見如何動作,身形已在三丈之外,片刻間到了馬車旁。
楚楚聽得外面聲響,說道:“文姐姐,你們可回來了,我悶也悶死了”。
江潮聽孫女聲音雖弱,但口氣嬌蠻,卻不像受辱之人。心想,可別真是錯怪了好人。他惱怒孫女不辭而別,本想這次狠狠責罰于她。方才見她模樣,以為她受人欺辱,惱怒之心又變?yōu)樘蹛?。掀開車簾輕聲道:“楚楚,是爺爺我”。
江潮成名多年,江湖上人人敬他武功為人。偏生自家孫女對自己毫不客氣。楚楚見進來是自己爺爺,立時發(fā)起脾氣:“臭老頭,方才看我一眼便走,怎么這會又來賣好……”
江潮見孫女見自己并非委屈,只與過往一般任性。心里不怒反喜,倘若孫女受辱,便不會這般說話。安慰道:“楚楚你受委屈了,先前爺爺以為有人欺負你,去給你報仇了……”
楚楚一呆,略一思索:“你去尋那個長竹竿麻煩了?”
江潮亦是一呆:“什么長竹竿?”
楚楚道:“我被那長竹竿打傷,你不是尋他報仇,又是哪個?”
江潮此刻也知楚楚是受傷,并非受辱。心情大好,伸手去摸楚楚脈象,查看她傷勢如何。楚楚卻是急性子:“臭老頭,別買關子,你去尋誰報仇了”。
江潮知道自己錯怪了鹿鳴,頗是難堪:“我方才以為是那小子欺負你,是以去尋他麻煩……”
楚楚又是一呆,忽得坐起身來“你去尋鹿鳴哥哥麻煩!你打傷他了?”牽動肋骨傷處,“啊”一聲又躺了回去。她知曉爺爺武功高深,若他去尋鹿鳴麻煩,只怕鹿鳴不敵。
江潮聽楚楚喚那少年鹿鳴哥哥,自然情誼深厚。見楚楚牽動傷口,忙上前阻止:“楚楚,你大病初愈,先別亂動?”他查看楚楚脈象,知她受了重傷,尚在恢復。
楚楚卻是急性子:“臭老頭,不用你管,你到底將鹿鳴哥哥怎樣了?”
正吵鬧間,江潮聽得車外腳步聲起。他內力精深,聽出是那少女,腳步聲沉重,想是負著那少年。他探頭出去,果見文靜姝背負鹿鳴從岸邊走來。文靜姝身形較小,頗是吃力。他心下慚愧,下車去幫文靜姝。
文靜姝見江潮過來,面上已無怒氣,知道誤會已消,卻不說話。江潮亦不知如何開口,只從她身后提起鹿鳴,向馬車走去。文靜姝見他提起鹿鳴,如同提個稻草人。她知鹿鳴雖然暈厥,性命卻是無礙,便跟在江潮身后。見他到了馬車邊卻不進去,又聽楚楚在車內兀自“糟老頭,臭老頭”嚷嚷。又見這江湖上威名赫赫人物,面色頗是扭捏。心下好笑。走上前去,接過鹿鳴,掀開車簾……
楚楚早已煩躁不已,見文靜姝抱著鹿鳴進入車內。鹿鳴一身污穢,胸口血跡未干,又是一動未動。只嚇得面色蒼白,又再起身,雖痛的厲害,卻全然不顧:“他,他死了嗎?”聲音中滿是恐懼,只覺一顆心要跳出喉嚨。
文靜姝放好鹿鳴,上前扶住楚楚:“鹿兄弟沒事,只是內力耗盡,暈了過去,你快躺好,別動了傷勢“。
楚楚倚在文靜姝身側,過了良久,才“哇”一聲哭了出來……
文靜姝勸楚楚躺好。知道鹿鳴是脫力暈厥,只須歇息便好,上前收拾他身上腌臜衣物。
江潮心下慚愧,又怕孫女啰嗦。聽得文靜姝在車內打理。亦不說話,上了車轍,揚鞭驅動馬車,緩緩前行。
行了半日功夫,料想車內眾人餓了,停好馬車,到附近農舍要些吃食,掀開車簾,將吃食遞將進去。車內文靜姝點頭示意。楚楚卻還惱怒爺爺誤傷好人,礙在旁人在側,只狠狠瞪江潮一眼。江潮訕訕一笑。
見鹿鳴尚未醒轉。知這少年虛脫的厲害。上前一手捂住鹿鳴手腕,一手去探他鼻息,不覺“咦”出聲來。原想這少年脫力暈厥,必定氣息微弱。不想他呼吸綿長厚重,更是灼熱異常。先前對掌時,察覺這少年內力出自冥冥心法。他知封自修曾教過鹿鳴,但以封自修武功,卻教不出這般內力。另察覺他體內燥熱氣息,竟與雷家炎炎功一般,難道雷家竟傳授過此人?心下詫異不定。
文靜姝見這老者面色古怪,輕聲道:“江前輩,鹿兄弟傷勢如何,為何還未醒轉?”
江潮亦是頗感疑惑,這少年內息平穩(wěn),按理不該昏厥這般長時間。他不知鹿鳴這一月時間,衣不解帶照料楚楚,早已疲憊不堪。先前動武又耗盡體力,昏厥后便如一場大夢,一時并不醒來。
江潮握住鹿鳴手掌,內息流轉,一股真氣注入鹿鳴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