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的時間過得極快,不知不覺紫殿的梨花已開了兩萬次又謝了兩萬次,阿漓也儼然長成了少女模樣,阿漓一開始不解便問陌辰,問他既然處在仙界按陌辰的道行隨便施個法術(shù)就能讓紫殿的梨花長開不敗為何總是在一年中要讓它謝了幾日便又盛開了。
當時陌辰便一臉深意的告訴阿漓說:“花如世人一般總要等失去方知才知它未敗時有多美,等它再次盛開時便會覺著比之前更美?!?p> 彼時阿漓年幼便覺得陌辰說的十分有禪意,感覺意味深長,后來慢慢覺著陌辰只是覺得自己年歲太久,每次看著梨花謝了自己便長了一歲。
陌辰鮮少教阿漓法術(shù),只是有時丟幾本修行法術(shù)的書叫阿漓自己參透,美名其曰是說自己并不喜歡不聰明的徒弟,還告訴阿漓叫她好好參悟法術(shù)不準阿漓去外面丟了陌辰這個師父的臉。
一開始阿漓總是很專心的專研法術(shù),到入迷時甚至晚上只睡一兩個時辰,可是阿漓這般刻苦對比陌辰那邊便是看見他與友人品茶下棋,垂釣看書,生活舒適的像凡間那些已過花甲之年且家庭富裕的老人家。
阿漓感嘆師父他老人家雖然生得一副年輕公子哥的俊俏模樣但是年歲已心態(tài)卻也不在年輕??粗鵀槿藥煴淼膸煾?,阿漓也不免像他學習了一番,法術(shù)雖勤練卻也不如開始般刻苦。
由于陌辰的關(guān)系那些府外的神仙對阿漓的身份委實琢磨不透路上言語閑談中免不了幾分阿諛奉承之意,阿漓也是客客氣氣的承下。
由于仙界十分太平,這些神仙平日里也是清閑的很,偶有一些女仙子閑時無聊便總愛邀阿漓前去打牌??墒前⒗斓呐萍贾鴮嵅惶茫偸谴蚺茣r輸?shù)袅艘恍╈`寶,這些女仙總是對陌辰的事情十分好奇,經(jīng)常在打牌時打聽關(guān)于陌辰上神的事情順便夸耀一下陌辰上神當年大戰(zhàn)時是怎樣的風姿。
這些年天界的八卦事總是不間斷,阿漓偶有聽說關(guān)于她自己的便是,她是陌辰上神的私生女,為此阿漓總是解釋了許多遍可是那些神仙卻覺得解釋便是掩飾,總之阿漓是越描越黑反倒將這謠言有些坐實。
所以在打牌時那些女仙時總是待阿漓十分好,有時阿漓就算輸了靈寶也會將東西悄悄送回來,就算是與阿漓年歲相當?shù)呐梢彩且桓眱叭幌氘敯⒗旌竽锏哪?。所以打了一段時間的牌,阿漓便受不了這些‘后娘’的熱情,將這些牌局推了又推。
推了牌局,阿漓生活又開始有些無趣,便常去逸塵君的司命閣里,看他寫的戲折子,或在輪回鏡中看看那些下凡歷劫的神仙是怎樣的愛恨情仇,蕩氣回腸。他們有些被情愛所累,有些被名利所困,有些在深宮與那些妃子斗來斗去只為當朝皇帝瞧上一眼。阿漓感嘆怪不得逸塵君總能編出這么多的戲折子原是凡世給的靈感。
許是阿漓承了她師父師德秉性,也學得他這般閑散,天君也看不下去了,不能因為阿漓是個關(guān)系戶而讓她在天宮整日無所事事。所以阿漓在她兩萬歲時承了個梨花仙的神職,這樣也算是個上仙之位,即當了上仙承了官職便免不了要下凡歷劫一番。
一日阿漓在逸塵君的司命閣中看著輪回鏡垂著眼嘆著氣。
逸塵君瞧見她這副模樣便問道:“都當了上仙了有什么好嘆氣的?學著陌辰過了兩萬年老年人的樣子,如今給你神職便過不回年輕人的模樣了?”
“你又這般打趣我,我只是想著看凡間的這些神仙歷劫便覺得他們歷得十分辛苦,覺著萬般艱難便有些生了退意?!?p> “你若覺著受不了這苦楚,便可去求求你師父,萬一他心一軟便替你去了?!币輭m笑著說道。
“我在藏書閣讀了兩萬年的經(jīng)書,與這些神仙常??屠锟蜌饨徽剠s從未聽說過,有人可以替另一個去凡間歷劫的事。就算有以師父老人家那古怪怕又麻煩的個性他也不會替我去?!卑⒗煺f著便看見逸塵笑得一臉焉壞的看著她的身后她便覺著大事不秒,遲鈍的扭過頭來看著正在走過來的陌辰。
阿漓立馬十分狗腿的看著陌辰喊道:“師父你來了?!比缓笃鹕聿亮瞬僚赃叺牡首幼屇俺阶隆?p> “我剛剛從遠處就聽見有人說我古怪又怕麻煩,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蹦俺阶讼聛矶似鹆俗郎系牟璞f著。
“許是師父聽錯了,向師父這般高潔的神仙,其他神仙也只會在師父的背后贊賞師父當年的英勇無畏,現(xiàn)在的清高淡雅不為名利。怎么會有神仙如此不知好歹玷污師父的威名呢?”
逸塵君鮮少見到阿漓這般狗腿,拿著折扇像看熱鬧一般的看著他兩。
“以前覺著你性格內(nèi)斂,如今在仙界和著那些個神仙客氣,便變得圓滑了許多?!蹦俺胶戎种械牟璞掷^續(xù)說道:“聽聞天君承著我的面子給你封了仙職,你跑來逸塵君這里可是為了下凡歷劫一事苦惱。”
“是,徒兒不愿去,不愿去凡間歷劫?!卑⒗煲娔俺降乐辛怂男乃急阋膊辉谘陲?,但想了一下又想接著說:“但,若……”
阿漓沒說完陌辰便接著說:“那為師便替你去。”阿漓有些發(fā)愣她其實想說‘但,若非要去也不是不可?!静皇鞘裁磱蓺庵司退悴淮笄樵敢彩强梢砸蝗サ牡撬麤]想到陌辰竟答應得如此爽快,他若替她去歷劫那這算什么?阿漓不解正要詢問,卻聽見逸塵道:“你師父替你去,你該高興還來不及,還在這發(fā)什么愣,你且先回一回紫殿,我還與你師父有要事要談。”
“是?!甭犚娨輭m這般說阿漓便是有許多疑問也問不出口只得先回紫殿。
逸塵看阿漓走遠便立馬坐在陌辰旁邊詢問:“我本是開玩笑打趣阿漓,卻沒想你竟這般愛護你那徒弟,不舍她去凡界受那半點苦?!?p> 陌辰又繼續(xù)端著他手中的茶盞道:“阿漓是凡人與上神生的孩子,命劫本就變數(shù)頗多,而她娘親的情況你也知曉,若她就這樣去凡間歷了劫我恐她便再也回不來了。本來一個神仙的生死我是不會在意的,仙者緣起緣滅自有定數(shù),但想著我這幾十萬年從未有過徒弟,雖然這兩萬年教得不太上心,但終究有些不舍,即把她撿了回來,還是得要負些責任。我自從上古誕生而來便沒從未要求過需要去凡間渡劫,我也想去渡渡這人間八苦?!?p> 阿漓回到紫殿便在梨園采摘梨花花瓣打算釀一些梨花釀,邊摘時便想著為何師父會替她去渡劫。這兩萬年來他雖與他是師徒,同住紫殿,但她與陌辰的關(guān)系卻還不如與逸塵的關(guān)系。
他雖不是如那些板正嚴肅,恪守紀律的老神仙,但阿漓卻總覺得雖然同為仙者,他便更像真正的神仙一般讓人覺著遙不可及不敢靠近,許是他是上古上神的緣故吧,阿漓這般想著。
阿漓正打算將做好的梨花釀埋在土里時,卻看見剛剛從司命閣下棋回來的陌辰,阿漓看見陌辰便起身喊了聲:“師父。”陌辰應了聲,便打算走進大殿,阿漓便急急的叫住陌辰:“師父,方才徒兒從逸塵君的司命閣回來時便在想師父為何要替徒兒下凡歷劫,徒兒愚鈍,實在不解師父所欲何為,還想請師父解答一二?!卑⒗煸儐柕闹幸?guī)中矩。
陌辰見阿漓對此事十分在意,想著他若不說點什么她估計一整夜都會睡不著,便笑著同她說:“我知你從小性子便十分別扭,若我說我是因為你不想去的你的心中肯定會十分內(nèi)疚。其實你也不必想太多不過是去凡間歷劫而已本就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我在仙界每日下棋,垂釣我也覺著日子十分無趣,便想著去凡間嘗盡那人間八苦,體會那人間的繁華熱鬧,若這次你不需去歷劫,我改日也會尋個由頭自己前去的?!?p> 阿漓看著他在這漫天梨花瓣下笑著同她細細的說著這些,竟一時不知該回些什么,便只得垂下頭道糯糯的回答:“是,師父徒兒知道?!蹦俺揭姲⒗觳辉谌绱思m結(jié)才又朝著大殿走去。
夜晚時,阿漓在桌前作畫便聽見屋外有一陣悠揚的笛聲,順著笛聲阿漓便來到紫殿的一處梨花院落,看見陌辰一身白衣正倚在梨花樹上吹奏這玉笛,笛聲悠揚婉轉(zhuǎn),猶如山間清泉清脆拍打著石子。
柔柔的月光打在陌辰的身上,潔白的梨花落在他如墨的發(fā)絲上,若不是知曉他的年歲,看著這般場景便覺著他是確實在凡間十來二十來歲的少年郎。阿漓想怪不得仙界與她歲數(shù)相當?shù)呐蓚兌家獱幹斔摹竽铩?p> 阿漓鮮少聽見陌辰吹笛,見他吹得這般好聽便坐在樹下聽他細細的吹奏,聽著聽著便在樹下睡著了。本來陌辰看見阿漓來了樹下,瞧了她一眼便裝看不見繼續(xù)吹奏,不想吹了一會卻看見她居然睡著了。
陌辰想,難到他吹的曲子竟這般催眠,見寒深露重只得將她抱回房中。他看了一眼在睡夢中阿漓面容比兩萬年前張開不少更加精致好看了,但也確實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