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昆硯一時不解沉星說這番話的意思,沉星卻又開口:“所以,哥,我把她還給你!”
“沉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你不要做傻事啊……”石昆墨搶在石昆硯之前,滿滿緊張而道。
石沉星目光再度轉(zhuǎn)移,而這回,卻是轉(zhuǎn)移到了桌上那個被遺棄的,已經(jīng)停止住呼吸的女嬰身上,她再望向石昆墨:“或許,我有更好的選擇,只是,墨哥哥,你愿意等我嗎?或許還要等個十幾年,二十幾年……或許,我會將你忘記……”
石昆墨一下便是明白了,他含著淚花去笑:“別說十幾年,二十幾年,便是上百上千年,我都會等你,永永遠遠地等你。”
石沉星點點頭,看石昆硯目光空洞,本還想說什么,可卻不再開口,她款款向著那小小的孩童走去……
桌上女娃的啼哭聲復起,周遭之人全然知曉怎么回事,但除卻驚訝,也不知要如何了。
便是石泣蕊的父親這次,一時也無措。
石昆墨上前,緊緊抱住襁褓之內(nèi)的嬰兒,抱得那樣緊,那樣緊……
石昆硯后知后覺,亦上前,抱起倒在地上的從星,一遍又一遍地去喚她的名字:“從星,你醒醒,你醒醒,只要醒來,一切都會過去……我們要一起走遍天涯海角,你要陪我去世界的任何地方,你還記得嗎,我們一起拍的婚紗照還沒去取,從星……”
石昆墨懷間的嬰兒已經(jīng)停止了啼哭,漸漸安靜下來。他看著有些瘋魔的石昆硯,去提醒她:“她本就是傀儡,沒有魂靈,沒有沉星的附身……”
石昆墨所說,石昆硯如何不知,可他依舊執(zhí)拗地抱緊從星,再次呼喚她的名……聲音終于慢慢湮滅,他渾身光亮閃現(xiàn),那光亮五彩,瑩瑩奪目……而后,仿佛受了指令,朝著沈從星的身軀而去。
剎那之間,石昆硯成一個老叟,頭發(fā)花白,皺紋深刻。他如枯槁的手,探到沈從星的鼻下,隨即,笑了。
石昆墨驚:“你將所有靈力都給了她?可即便如此,她復活,也成不了沈從星,她會忘記之前發(fā)生的所有,會忘記你……你再不會長生,不能驅(qū)鬼……”
“那又如何呢?”石昆墨打斷他的話,“當初,你放盡身軀鮮血的時候,可曾感覺到疼痛?可曾想著沉星知曉你為她所受的痛苦?”
石昆墨啞然,他再看一眼懷間嬰兒,點頭默默,算作贊同。
何為真正的愛呢?
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
可終究不是為了計算回報。
……
呀,天邊已是泛白,那一夜熱鬧,終究散場。
只是曲終的時候,石泣蕊的父親又一次攔住了石昆墨,一本正經(jīng)道:“祖訓有言……”
石昆墨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指著石坤硯道:“祖訓有言?何為祖訓?祖宗流傳下來的話語,誰人知曉真假?若說祖訓,那么,我算是存活了三百多年的人,可能稱為你們的祖宗?他切切實實活了三百多年,能否算作你們的祖宗?你們那樣遵循祖制,那么,所有人都給我聽好,祖訓有言,從此石家不必再盡驅(qū)鬼之職,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好好生活!”
他剛說完,石露辰就歡呼道:“真的嗎?那我可以不用驅(qū)鬼了?那我可以去研究我喜歡的航天模型了嗎?我以后可以做科研家了嗎?”
石昆墨點點頭:“人生,浮生一夢而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何須我們?nèi)胶鸵荒_呢?”
可石泣蕊的父親依舊頑固:“你說你活了三百多年就三百多年,你說你是我們祖先就是我們祖先?你就在這誆人吧!”
石昆墨騰出一只手,一個銅鈴,轉(zhuǎn)瞬幻化于他的掌心,他不緊不慢地去搖動,耐心地去念咒語……石泣蕊父親仿佛不受控,對著石昆墨跪下,磕了好幾個頭。
石昆墨收回鎮(zhèn)魂鈴,看著驚慌失措的面前人,嘆息道:“只有三百多年前,石家人的鎮(zhèn)魂鈴,能夠操縱生魂……如今,許多法術(shù)已經(jīng)湮滅……”
石泣蕊的父親見識過他法術(shù),知道他所言不虛,再無多言。
石昆墨回望石昆硯一眼:“就此告別,各自,珍重!”
石昆墨抱緊嬰兒離開,石昆硯抱過沉星離開。
分道揚鑣的時候,東邊日頭剎那破云,萬道光芒傾灑,又是一日,天已明。
沈從星醒來,醒在她租住的出租房里,揉揉眼,心想:昨日做得那個冗長的夢,貌似還挺有趣,不如把這個故事寫下來吧。
正巧,那日她沒班,便帶了筆記本,來到小區(qū)門口的咖啡店,點了杯拿鐵,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快速地打起字來。
她之前從沒寫過文章,也不知昨日的夢境太過清晰還是什么緣故,她文思泉涌,字打得飛快。
“請問,這里有人嗎?”突然有人開口詢問。
沈從星不得不停下手中敲打的鍵盤,環(huán)顧四周。
今日并非雙休日,所以咖啡店里人不多,多的是空位,可那個人卻偏要拼桌的樣子。
她抬眼,看到的是一個老叟,推測不出年紀,但衣衫整潔,想來是有一定教養(yǎng)的。
于是,沈從星回答:“沒人?!?p> 老人得了應允,方才坐下,卻看著沈從星的咖啡杯道:“放久了,咖啡就涼了,女孩子,還是少喝涼的東西?!?p> 沈從星其實很厭煩旁人多管閑事,但那老叟溫文有禮,便是開口,話語也是溫潤如玉,若是不看容貌,決計想不出會是從他這樣蒼老的一個老者口中說出。
于是,沈從星笑笑:“謝謝提醒?!?p> 老叟又問:“你這是在做什么呢?”
“哦,我準備寫一本小說,因為我昨晚做了個夢,夢里故事很精彩,我就想寫下來,這個主意很不錯吧!”沈從星眨眨眼,俏皮而道。
“果真是個很棒的主意呢!”老叟點點頭,而后扶著隨身攜帶的拐杖站了起來,“很高興認識你,我要走了!”
沈從星雖然覺得那老頭特意到自己這桌邊說那么兩句話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道:“嗯,很高興認識你?!?p> 老叟側(cè)過半邊身子:“我叫石昆硯?!?p> “石昆硯啊?好巧!”沈從星眼眸閃現(xiàn)出欣喜,“我小說的男主人公也叫石昆硯呢。”
石昆硯已經(jīng)慢慢挪動腳步,可卻能清晰聽到沈從星所說的一言一語,聽到她話語中帶了小興奮:“我小說的男主人公也叫石昆硯,不過,我筆下的他,可比你帥多了!”
他步履一個踉蹌,卻是笑了,眼中滲出了淚:“從星,再見,再也,不見!”(全文完)

焱淼
終于寫完了,特意不入的V,只是希望大家能看到這些故事,喜歡這些故事。 可能是文筆還有問題,也可能故事太過拖沓,又或許情節(jié)太過虐心……似乎看的人不多。其實很希望大家評論指正,讓我知道哪里有欠缺,從哪方面下功夫。 個人還是很喜歡這些故事的,從《白菊向晚》到《不若秋涼》,仿佛一場又一場夢境,至少,沉浸在這些夢境之中,我會去落淚。 不過,最大的傷痛,應該就是單機模式將這本書碼完。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風順,也許這才算常態(tài)吧! 所以說,人間,到底值不值得呢? 或是,人間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