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又沖進另外一個營帳,這個時候,外面?zhèn)鱽淼囊粋€似乎是領頭的聲音:“這小子一個營帳一個營帳的鉆,太麻煩了,你們不要亂,守好自己的位置,然后阿達,你帶這你的人,聽我的指揮,把這些營帳都給掀了?!?p> 韓進正在營帳里面,剛準備把褲子往腿上套,帳子又被掀開了,韓進還想鉆營帳,卻發(fā)現(xiàn)四周的營帳都被掀了起來,自己已經(jīng)暴露在金兵面前,最外面的金兵已經(jīng)拉上弓,瞄準了韓進。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放箭,要抓活的?!蹦莻€領頭的又發(fā)話了。韓進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少年,穿著一身鎧甲,正站在金兵前面指揮,周圍還有幾個將領一般打扮的,都對這個少年畢恭畢敬,看來這個少年身份不一般。
韓進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夠抓住這少年,那自己就有談判的籌碼了。那少年離他不滿三丈,韓進自信以他的功夫,要抓住這個少年應該不難。于是韓進扔下手中的衣服,暗自運氣,準備一下子沖向那少年。
“前面的人聽著,你已經(jīng)被包圍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識相的就快快束手就擒?!蹦莻€少年沖韓進喊話。
韓進看準時機,向那少年沖了過去,金兵都來不及反應,韓進已經(jīng)沖到了少年面前,眼看韓進就要得手,在韓進的手快要扣住自己脖子的時候,那少年突然身子向側面一閃,緊接著出手想要扣住韓進的手腕。
韓進沒有想到這少年年紀輕輕,身法竟然這么厲害,急忙變扣為掌,向少年掃去,那少年也不閃避,伸手和韓進對了一掌。對掌之后,那少年被震退了幾步,很快穩(wěn)定下來,只是苦了韓進,內(nèi)心翻江倒海。這一對掌,韓進發(fā)覺對方內(nèi)力竟然勝過自己,頓時心中大駭,沒有想到自己修煉了二十多年,內(nèi)力竟然不及一個毛頭小伙子,心中已經(jīng)是亂了方寸,不敢繼續(xù)再找那少年,只好胡亂找了個方向,一下子扎進了人堆。金兵圍了上來,韓進打退了一個又一個金兵,剛才跟那少年對掌已經(jīng)損失了大部分內(nèi)力,韓進逐漸體力不支,金兵舉起手中的長矛,將韓進給架在了中間,韓進已是動彈不得。
“抓起來,關進大牢,記住,綁嚴實一點?!蹦巧倌曛笓]到,然后又扭頭,跟身后的一個將領說:“顏康,你去告訴將軍,說是那個毛賊抓到了,請示一下將軍應該怎么做?!?p> 林玄和時堅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顏康從校場走過來,進了院子,不一會兒,就看見完顏烈走了出來,身后還跟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顏康,另一個人,正是那從大江幫叛逃的肖劍。
兩人精神一振,看來這肖劍果然是躲在了完顏烈的府邸。完顏烈看了一眼門口的金兵,對眾人說:“你們都回去吧,那個毛賊已經(jīng)抓到了?!闭f完,帶著顏康和肖劍就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從院子里頭又出來一個人,叫住了完顏烈:“哥哥,等等我,我也去,我想看看是什么人,敢闖進我們這里?!绷中念^一痛,不由得想起了王二。
來的人正是完顏英,當時如果要不是因為他,王二等人也就不會死。林玄盯著完顏英,完顏英卻沒有注意他,走到完顏烈面前,拉住完顏烈胳膊。
完顏烈把胳膊從完顏英手里抽出來,對完顏英說:“英子,雖然說那人已經(jīng)被抓住了,但是說不定他還有同伙,現(xiàn)在不能大意,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進里面去,等大哥把那毛賊審訊完了,就把詳情告訴你好不好。”
完顏英不情不愿的放開完顏烈,走了回來,到門口的時候,好像感應到了什么,朝林玄看了兩眼,然后“咦”了一聲,又看了看額林玄,然后嘆口氣,走進了院子。
這一切被完顏烈看在了眼里,金兵們正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完顏烈叫住了他們,對他們說,“你們先別回去,先跟我一起去大牢,看看是個什么人闖了進來?!?p> 林玄二人正在想有什么辦法能夠接近肖劍,沒想到完顏烈下了這個命令,大喜,就跟著金兵一起,向大牢走去。
走到大牢門口,那少年早已經(jīng)等在那里,看見完顏烈過來,趕忙迎了上來,對完顏烈說:“大哥,你來了,那毛賊在里面,是我親自抓住的,這毛賊功夫還不弱,還想抓我,跟我對了一掌,我都被震退了好幾步?!?p> “你是一個將軍,怎么能夠干一個士兵該干的事呢?你記住,你的工作是指揮好部隊,讓他們上去殺敵,不是要你親自去,你明白了嗎?你沒事吧?”
原來那少年是完顏烈的胞弟,名叫完顏舒,自幼隨完顏烈南征北戰(zhàn),后來拜入金國第一高手完顏洪門下,深得完顏洪真?zhèn)鳌?p> 完顏烈囑咐完之后,又走近完顏舒,低聲對他耳語了幾句,然后回頭對隨從說:“你們就守在這里,顏康,你也留下來,就我跟肖劍進去就行”。說完,帶著肖劍,往牢房里面走去。
林玄和時堅只好等在原地。完顏舒看著完顏烈的身影消失在牢房后,就轉(zhuǎn)過身來,對顏康也耳語了幾句,然后對顏康說:“明白了嗎?明白了就過去?!?p> 顏康從完顏舒身旁走到人群中,又叫了幾個金兵耳語了幾句,等那幾個金兵歸位之后,完顏舒一聲令下,“來人,將這兩個奸細給我拿下?!?p> 林玄和時堅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邊的金兵早已一擁而上,將兩人摁住,可惜時堅空有一身泥鰍功,也被抓了個措手不及,被很多雙手給摁得死死的,只好束手就擒。倒是林玄,被摁住后,身上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勁,一下子就將金兵給震開,然后林玄從金兵手中滑出,沒想到剛一滑出,迎面就迎上完顏舒,被完顏舒一掌劈中面門,登時就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玄醒了過來,發(fā)覺自己躺在一個狹小的地牢里面,地牢沒有窗戶,只有一盞油燈點著,將自己的影子拉的很長,手上帶著手銬,腳上掛著腳鏈,加起來應該超過二十斤。林玄試了試,自己完全掙脫不了,只好作罷。
地牢三面都是墻壁,只有一面是一道鐵門,林玄繞著地牢走了一圈,確認鐵門已經(jīng)鎖死,別的地方也沒有出口。然后林玄又扯著嗓子喊了兩聲,沒有回音,林玄只好走到角落,一屁股坐了下來。
冷靜下來后,林玄開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時候暴露的呢?看樣子完顏烈早就知道他們不是金兵,所以才暗中布置,讓完顏舒擒住自己,可是究竟是什么時候?林玄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
林玄又想到了時堅,自己被打暈了,但是被打暈之前好像記得時堅也被抓住了,不知道時堅最后跑到掉沒有,如果跑掉了,他一定會去通知徐朗他們,徐朗他們一定會來救自己,到時候徐朗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如果時堅沒有跑掉,那么他會被關在哪兒呢?為什么沒有跟自己關在一起,會不會已經(jīng)被金兵嚴刑拷打,時堅會不會供出徐朗他們?如果時堅沒有跑掉,那徐朗他們會不會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抓。
這些問題,林玄一點頭緒都沒有,正在想得自己頭有點發(fā)疼的時候,地牢過道盡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林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想看看是誰來了。
看到來人,林玄吃了一驚,沒想到完顏烈親自來了,后面還跟著完顏舒和肖劍。
“林少俠,好久不見,沒想到你追肖某竟然追到了開封府。”肖劍首先開口了。
完顏烈沒有回頭,背對著肖劍問:“原來你們認識,看來又是沖你來的。”
肖劍走上前,對完顏烈說:“給兩位將軍介紹一下,這位少俠,名叫林玄,是水泊盟的九當家。雖然當時在開封府他易了容,肖某沒有認出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他臉上的易容給洗掉了,肖某自然是不會認錯的?!?p> “他跟你有什么仇?”
“我與水泊盟的大當家有一點誤會,所以他們一直想要抓住肖某。”
“那既然是來找你的,就交給你處理吧。”完顏烈對肖劍說完,又轉(zhuǎn)過頭看向林玄,問到:“只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為什么我們家英子看見你,會停下腳步?”
林玄還是沒有開口,但是心中已經(jīng)明白了過來,可能是那日自己沒能控制住自己,盯著完顏英看,所以完顏英也停下來看了看自己,沒想到這一舉動被完顏烈看見了,因此產(chǎn)生了懷疑。
“你不開口可以,只是我怕你那個兄弟撐不了那么久?!蓖觐伭医又f。
毫無疑問完顏烈說的是時堅,看樣子時堅也被抓住了,這下林玄開了口:“告訴你可以,不過告訴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
“可以。”
“我的兄弟怎么樣了?”
“看不出來,一個開封府的小混混還挺有骨氣,我們已經(jīng)對他用了兩天刑了,他什么也沒說。”
林玄吸了一口氣,看來時堅真的是自己的兄弟,接著又問,“那韓進呢?”
“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你們宋人,明明打仗水平很差,而且平時看起來也是很懦弱的,但是有時候卻很有骨氣,很讓人敬佩,時堅是,那個韓進也是,被我們抓進大牢之后,趁我們不注意,竟然自盡了?!蓖觐伭覈@了口氣。
林玄也跟著嘆了口氣,沒想到韓進的下場竟是如此。
“還有問題嗎?”完顏烈問。
“沒有了。”
“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p>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只是覺得那姑娘長得好看,所以多看了她兩眼,可能她發(fā)現(xiàn)有人盯著她,所以停下來看了我一眼?!绷中f。
“就這樣?”
“就這樣?!?p> “你在撒謊?”完顏烈盯著林玄,接著說:“我只說了是我家英子,沒有告訴你具體是誰。你怎么知道是個姑娘。”
林玄沒有說話。
“而且英子自小跟著我在軍營里面長大,不會因為一個當兵的看了他兩眼,就露出那種表情?!蓖觐伭艺f完,看著林玄問:“你到底是誰?”
“那邊那條狗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林玄?!?p> 肖劍臉色都變了,完顏烈看都沒看肖劍一眼,對林玄說:“你不想說沒關系,我可以去問英子,不過我還是希望從你的嘴里面知道答案?!?p> 林玄想了想,自己的身世也瞞不住,于是說:“我是東京城人,在去臨安府之前,我姓許?!?p> 完顏烈似乎吃了一驚,說到:“很好,很好,許玄,你很好。我們走。”說完,率先向出口走去,完顏舒緊跟著也走過去。只剩下肖劍還留在原地。
完顏烈走了兩步,回頭問肖劍:“你怎么還不走?”
“你不是說把他交給我?”
“我改變主意了,走!”
肖劍不情不愿的,跟著完顏烈走出了地牢。
林玄沒有想明白,為什么完顏烈就這么走了,不過事情現(xiàn)在也算是明了了。但是如果真的像完顏烈所說,完顏英不會特別在意一個男人的眼光,那么那天他為什么停下來看自己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牢房門又被打開了,從外面被扔進來一個人。發(fā)覺那人已經(jīng)奄奄一息,滿臉都是血,五官已經(jīng)完全變了形,像一攤爛泥一樣趴在地上。
林玄走過去,扒開附著在那人臉上的頭發(fā),用衣襟抹了抹那人的臉,趕忙把那人扶到墻角靠住墻。原來那人正是時堅,沒想到竟然受了如此酷刑,看來完顏烈所言不虛,時堅最終也沒有開口。
林玄拍了拍時堅的臉,時堅沒有反應,林玄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讓時堅靜靜地靠在那里,希望時堅能自己醒過來。
就這樣過了幾天,這大牢里面又有兩個金兵,帶了一個犯人進來,那犯人滿頭白發(fā),一看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身子佝僂著,走路一瘸一拐的,經(jīng)過林玄他們牢房門口的時候,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帶到了林玄隔壁的房間,給關了進去。
金兵走后,隔壁的老頭咳嗽了兩聲,林玄正在喂時堅喝水,突然隔壁傳來了聲音:“小兄弟,老夫有點渴了,能不能給老夫遞口水喝?”
“老人家,你稍等我一下,等我喂完我兄弟水,我把碗放在咱們兩個房間之間的地上,你稍微夠一下就能拿到了。”林玄對隔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