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駐唱
季蕓孜糾結(jié)了幾天,還是在一天下午沒課的時候撥通了以前兼職過的酒吧的電話。
“小孜是吧,我店里駐唱確實人手緊,你想在哪邊的酒吧麥姐可以幫你盡量安排?!?p> 酒吧的老板是一個別具風(fēng)情的三十多歲的女人,她在C市的酒吧有多家分店。季蕓孜第一次去酒吧面試的時候,這位女老板麥羽就對季蕓孜極有好感,在之后的一段時間也對她照顧有佳。
“謝謝麥姐,我還是想離學(xué)校近一點?!?p> “好,那就在你之前去的那家,這周末就過來吧?!?p> 最開始做酒吧駐場這份兼職的時候,季蕓孜才16歲,老板覺得她還太年輕又還是個學(xué)生,不愿意聘用她。季蕓孜想方設(shè)法把自己打扮得特別成熟,化濃妝燙了頭發(fā)又幾番找到酒吧老板,懇求給她一次機會。
終于有天晚上老板讓季蕓孜上臺試試,之前覺得她年輕,老板連試唱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在這天卻直接讓她上臺當(dāng)著所有客人的面唱歌。老板原以為季蕓孜這樣的女孩肯定是頭腦發(fā)熱,想讓她上臺受點打擊徹底放棄,但是他低估了季蕓孜,低估了她對音樂的熱情,更低估了她對謀生的決心和毅力。
那天季蕓孜沒有半分猶豫,走上臺和樂隊的人低聲說了幾句,就走到話筒前開始唱歌。季蕓孜選擇的歌是《被馴服的象》,她唱歌的嗓音完全脫離了說話時的稚氣,跟隨著歌曲的風(fēng)格很自然地帶了點沙啞。
季蕓孜很懂得怎么去適應(yīng)氣氛,她觀察過這個酒吧的客人是比較活躍的,她唱功并不能算是特別驚艷,卻能將一些肢體的擺動和眼神的交流把現(xiàn)場的人們帶動起來,樂隊也跟隨她輕快的歌聲和極強的表現(xiàn)力進入高潮,現(xiàn)場不少人開始跟唱。
表演完以后,老板沒有再拒絕季蕓孜,算是默許了她的求職,只是工資不算高,但比起發(fā)傳單、銷售或服務(wù)員的工作,時間安排都要自由得多。
季母得知她自己去酒吧兼職的時候十分生氣,但不管她是嚴厲訓(xùn)斥還是溫柔的勸說都沒法改變季蕓孜的選擇,只是讓季母不用擔(dān)心,那個酒吧沒有她想的那么亂。
季母知道季蕓孜從小喜愛音樂,只是她沒錢給季蕓孜提供好的學(xué)習(xí)音樂的條件,心里一直覺得愧疚,季蕓孜去了酒吧兼職后她拿出自己攢的錢給她買了一把很好的吉他,算是對季蕓孜無聲的支持。
季蕓孜周五上完課就背著吉他趕往大學(xué)附近的一家酒吧,這里的酒吧大多都是清吧,消費群體也都是大學(xué)生或校外的一些年輕人。麥羽的酒吧比其他幾家要大一些,壞境很有格調(diào),配有現(xiàn)場樂隊。
季蕓孜趕到酒吧的時候還比較早,她拿了準備的幾張譜子和樂隊交流了起來,大概已經(jīng)一年沒有來酒吧唱歌了,酒吧的人員也換了許多新的面孔,季蕓孜在臺上試唱了幾首歌,和樂隊磨合了一會也熟絡(luò)起來。
離正式唱歌還有些時間,季蕓孜坐在臺下的吧臺,打開手機跟李晏安發(fā)了一個笑臉的表情,沒等到回復(fù),卻接到李晏安的來電。
季蕓孜接通得很快,“喂,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了,我現(xiàn)在準備去超市買些明天要做的菜,不知道買什么好,你提供一下意見唄。”
“?。课也挥植恢滥阆矚g吃什么啊?!奔臼|孜喝了口杯子里的水。
“說點你喜歡的看看?!?p> “魚香茄子,紫菜蛋花湯,辣椒炒肉,肉沫豆腐。”
“不錯,再加一個紅燒牛肉就更好了。”
“你一個人能吃那么多嗎?”季蕓孜心里想著李晏安對待吃飯也過于認真了。
“當(dāng)然不能夠啊,所以你明天也過來一起吃吧?!崩铌贪驳恼Z氣聽起來比剛才討論吃什么還要平淡。
“啊……什么?”季蕓孜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你上次不是打電話說想周末來找我嗎,你來我肯定也不能虧待你不是?!崩铌贪残α诵睾偷亟忉?。
季蕓孜想起來上個假期回青榮在家和李晏安打電話的那個雨夜,那明明是個透著涼意的晚上,心里卻覺得被什么覆蓋了,一時間溫暖了起來,血液的升溫讓她的臉龐也帶了些紅暈。
“謝謝,難為你這么用心的邀請,我卻之不恭?!?p> “這倒不必,明天見?!?p> 掛了電話,季蕓孜看了看時間,走到臺上調(diào)了下話筒,把吉他抱起來撥了幾下。
“小孜,好久不見。”
季蕓孜聽到熟悉的女聲,抬眼看到久違的麥羽正搖曳多姿地走了進來,麥羽的鮮紅長裙與她火焰般的紅唇交輝相映,她在酒吧燈光的襯映下眼波盈盈,帶著她飽經(jīng)歲月的成熟魅力。
季蕓孜看到麥羽站起身,“麥姐,您來了?!?p> 麥羽幫季蕓孜拿了杯果汁,“怎么樣,還習(xí)慣嗎?”
“習(xí)慣的,謝謝麥姐關(guān)心。麥姐想聽什么歌,我等會唱?!?p> 麥羽看著季蕓孜眨了眨眼,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季蕓孜總覺得麥羽是個像親人的漂亮姐姐,她在酒吧里的時候?qū)溣鹩行┮蕾?,很喜歡纏著麥羽聊天,但離開了這個酒吧她們不曾有另外的交集。
這天晚上季蕓孜很認真地唱了《烏蘭巴托的夜》,這首歌是季蕓孜第一次來酒吧試唱的時候選的歌,這是她打開手機歌單隨意滑到的,卻沒想到能得到麥羽的賞識。
麥羽那天看著這個女孩倔強地站在臺上,女孩抱著吉他熟練地撩動琴弦,悠揚的歌聲融進美妙的音符,喚醒了麥羽刻在心間的遙遠記憶,麥羽一定還聽過比這更好的演唱,但卻只在那一瞬間心里顫動得差點滾下眼淚。
盡管季蕓孜和樂隊的磨合不夠演唱有些小瑕疵,但是她還是讓今晚的客人都忍不住為之側(cè)目,她能鎖住每一個投向臺上的目光,讓孤獨的人尋找寄托,讓喧鬧的聲音愿意沉默,讓悲傷的情緒暫且擱置。
季蕓孜時隔一年再次來到酒吧唱歌,她發(fā)現(xiàn)自己或許比想象中更喜愛這份工作,她好像在這短暫又漫長的兩個多小時里又得到了闊別的喜悅,這種喜悅由于經(jīng)過了漫長的塵封,在開啟的這刻竟鋪天蓋地溢出來。

窗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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