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概念在這片空間中模糊不清。
待楚歌行至凸起時，她原本及腰的發(fā)已經(jīng)長得拖墜至地。
墨色的發(fā)在水面蜿蜒，發(fā)尾顏色逐漸變淺直至雪白。
身上的衣物早已在行走中腐朽，全身赤裸的女孩站在巨大的冰凌鏡前，兩頰緋紅。
楚歌扭扭捏捏的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二十幾歲的“蒼老”心臟難得產(chǎn)生一股羞恥感。
她低下頭，目光向下望去，直直的落在自己恨不得摳出一座長城的腳丫子上。
真平……
六歲的小孩子，能有什么齷齪的心思呢？
就在楚歌對著鏡子感慨時，鏡子中的那個“自己”卻忽然動了。
“哇啊啊啊啊！”
尖銳的叫聲沖破云霄，將天上的炎陽和皓月都刺得黯淡了幾分。
拔腿欲跑的楚歌連一步都沒邁出就狠狠栽倒在水面上，感受到腳上傳來的異樣，她匆忙向下看。
之間原本平靜的水面迅速凝結(jié)出一層寒冰，沿著她的雙腳蔓延，一直包裹到小腿，把她牢牢地凍在原地。
使勁拔了兩下也沒能解救出雙腳，楚歌一時只能放棄逃跑的念想，麻著膽子看向冰凌。
鏡面中的女孩同樣跌坐在地，但此時的她就像一個正在進行分裂的細胞，蠕動著一分為二。
影子的形狀收縮、扭曲、重構，在楚歌驚恐的注視下慢慢變成兩個風格迥異的個體。
一個仙姿玉貌、白衣無痕，白玉發(fā)冠綰起一半青絲，額間一抹赤色仙印更顯她之圣潔，周身透著一股和她爹楚蕭一模一樣的矜貴，黑如曜石的眼中盡是楚歌清醒時從未有過的漠然疏離。
另一個就更有視覺沖擊效果了！
五官與白衣女孩如出一轍，黑色的獸紋，從衣領下的頸部一直蔓延到雙頰，雙眼一片漆黑，鎏金的眼眸中自上而下割裂出幽深的豎瞳！
身體被九龍朝圣玄金冕服包裹，六只金龍步瑤搖曳風中，頭頂異生的兩只九叉龍角猙獰威嚴，猩紅唇瓣下，獠牙森然。
從冕服下伸出的雙手已經(jīng)完全獸化，長而尖銳的利爪只是微微律動就能輕易聽到破空聲，身后纖長有力的尾巴光是看著就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一股危機感。
一個是九重天上的仙，一個是萬獸潮中的王。
由于雙腳被束縛，維持這這種跌坐姿勢實在有些難受。
楚歌平復了下心情，隨即單手撐在水面上支起身體，艱難的起身。
她抬頭對上二者投來的目光，三雙剪水眸閃爍著不同的光。
一雙是仙，清冷淡漠。
一雙是獸，弒殺霸氣。
一雙是人，茫然懵懂。
藍光閃過，鏡面中出現(xiàn)了第三個身影——那是站在冰凌前的楚歌。
她梳著學生中最常見的馬尾，臉上還架著一副圓框眼鏡，穿著屬于高中生那又肥又土的藍色運動校服。
楚歌：把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是個小丑。
穿回熟悉的校服，楚歌下意識的彎腰想要去卷褲腳。
剛卷完起身，就看見鏡子中的人動了。
她們踏上前一步，幾乎就要沖破鏡面束縛！
“你是誰？”
如同巨石一般的威壓橫掃空間，水面上的波紋漣漪瞬間消失。
我是誰？
哦！瞧瞧這四周的場景！聽聽這無聊的問題！
這該死的熟悉！
“我是楚歌啊。”穿著校服的女孩一手插進褲兜，一手扶了扶眼鏡，站得東倒西歪。
“那我是誰？”
如她所料，第二次發(fā)問緊隨其后。
還真是連問題都不變呢，她暗暗嗤笑一聲。
這種心靈世界的本我拷問向來是主角升級文的必備情節(jié)，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在心靈拷問遇到關于本我問題時總會猶豫不決，找不到合適的回答。
主角還好，隨便編個回答，作者親爸親媽就放他過去了，而配角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反而還過不了關，從此心魔不斷，升級困難。
在這本書里連配角都算不上，最多算個炮灰的楚歌遇到本我拷問該怎么辦？
女孩咳了兩聲，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
還能怎么辦？
當然是抄答案咯！
“你就是我，你也是我，而我，我是楚歌呀！”
答案都知道了還裝什么裝，她才不想以后都被心魔纏著呢！
“無論是仙、是獸、還是人，這都是我。我想成仙，我便是仙；我想為獸，我便是獸；我想是人，我便是人。既本為一體，又何苦彼此分開？”
“你、我、她，皆是我?！?p> 在主角標準答案的壓迫下，冰凌從中央裂開，裂紋如蛛網(wǎng)一般向四周擴去。
一聲輕響，冰凌不堪重負的破碎于地。
在破碎之時，鏡子中的仙人楚歌和獸王楚歌同時灑然一笑，兩張傾世容貌勾得楚歌眼珠子都不會轉(zhuǎn)了。
一白一黑兩枚光團從地上的冰渣中飛出，沒入嘿嘿癡笑的女孩胸口，一路向下，直至沉入丹田。
從自己的美貌中回了神，楚歌開了內(nèi)視檢查身體。
倒不是擔心什么，主要就是好奇。
兩枚光團一左一右落在丹田中，光芒壓縮，化成兩個相同大小卻顏色不同的金丹。
金丹一成，磅礴的靈氣從丹田騰起，不要錢似的灌入四肢百骸。
我這是結(jié)丹了？
經(jīng)脈中奔涌的暖流帶起一陣陣酥麻，舒服得楚歌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如同貓兒的低吟。
突如其來的結(jié)丹令她大喜過望，因為結(jié)丹意味著她能夠和爹爹學習御劍之術！
光是想想以后自己也能仙風道骨的站在劍上飛來飛去，不用總是依靠“11”路公交出行，楚歌就覺得這一趟來得值！
力量充沛的快意久久不散，她喘著氣又一次施展內(nèi)視。
墨色的獸丹上浮有金色的龍紋，整個丹體獸息繚繞。
白色的金丹看似樸實無華，實則蘊含著瀚海的精純靈氣，周圍四溢的仙氣便是它強大的證明。
楚歌瞅著兩枚各自占山為王的金丹，總覺得有哪里不順眼。
她分出一股靈氣牽引著黑色的獸息，圍著白丹畫了個半圓和一條曲線，又用白丹的仙氣圍著獸丹畫了同樣的半圓和曲線。
大功告成！
靈識放遠望去，一幅以兩枚金丹為中心，黑白交融的太極圖橫臥丹田，有序的吐納著流經(jīng)此處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