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整天里與劉大人請教問題,呆在書房,全然沒有休息閑逛的時間,想到曲水樓送來的甄御女的消息,道:“往御花園南邊走走吧?!?p> “是,公主?!?p> 甄御女住在御花園西南的新萃宮里,往那邊走走,不知道會不會看到甄御女。這甄御女是大半年前入宮的,也不算是新人了,皇帝什么美人沒見過,且年紀都這么大了,一個月還總有一次會道甄御女那里走動,因此甄御女在宮里也不算難過。這甄御女沒有什么身份背景,父親從前不過是小小護軍,就算是現(xiàn)在也不過五品,莫非自己有什么手段能留住皇帝。還是說,這甄御女是哪家獻給皇帝的,背后不是甄將軍,而是旁人,可是曲水樓并沒有查出甄家與朝中他人有什么瓜葛交往,這甄御女當初也是自愿入宮,從秀女一層層篩上來的。
這般想著,已不知不覺走到了御花園,抬頭一看,正是甄御女帶著一個小宮女在花叢中找什么。
聽到有人走近,甄御女連忙站起來,看到華冰,行禮道:“參見會凌公主,不知會凌公主在此,還請贖罪?!?p> 華冰一笑,道:“原來是甄御女,你送與本宮的東西,本宮還沒有謝你?!?p> 甄御女低頭推辭道:“不敢,公主喜歡就好,不過是些衣服?!?p> 看這甄御女行為有度,舉止謹慎,言詞小心,還一副生人勿進的小白兔模樣,倒是極其容易激起男人保護欲,大概是清純那一類的。
華冰淡笑,正要開口,余光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抬頭看,正是一個和尚頭,一身僧服,由一個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身后跟著宮人。自甄御女身后遠處在樹木的遮掩下快速走向樹林。
華冰愣住,吞了口口水,瞥了一眼甄御女道:“多謝甄御女,留步?!?p> 說罷就直奔那和尚走過的方向快步走去,身后菘藍等人匆匆跟上,菘藍見華冰腳步急切,輕聲道:“公主,可是看到了什么人,奴婢帶人將人帶過來?”
華冰蹙著眉頭,面帶疑惑,一邊快速走著,一邊道:“讓跟著人都停在此處,菘藍,你跟我走。”
見菘藍安排好了跟上,華冰才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有一個和尚走過去?”
菘藍呼吸有些急促道:“好像是有一個,但宮中時有娘娘拜佛?!?p> “那人好像是業(yè)空?!?p> 菘藍反應(yīng)了一下,一驚,道:“就是大禹宮中——”
華冰點點頭道:“若是我沒看錯,剛才那人就是他?!?p> “公主,他不是在大禹宮中服罪嗎,怎的出現(xiàn)在宮中?”
華冰一笑道:“是啊,怎么會出現(xiàn)在大秦宮中?!边@和尚夠有本事的,竟能從禹念慈的手中逃出來,又或者不是逃出來的,難道禹念慈真的為了一個妃子動用了這一尊佛,他真是禹念慈的人?若他是禹念慈的人,那他在大秦宮中豈不是奸細。可若是不是,他在這里又是何意?
華冰總感覺扯上這人沒什么好處,總覺得哪里不對,若是能直接告發(fā)或者誣陷他是大禹人,那不管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偏偏,自己和周圍的人都說不得。若是讓人知道自己在大禹宮中做過妃子,不止是十張嘴都說不清了,就算身份沒有瑕疵,也會被懷疑。
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若是不知道,冒然讓他發(fā)現(xiàn)反而是個麻煩。
正想著,華冰就站在一行人身后一段距離不動了,正盯著那和尚的背影,便看到那和尚回頭一笑,果然是業(yè)空!華冰冷笑一聲,回了個笑容,目送業(yè)空離開。
業(yè)空是如何知道自己在宮里的,是誰。
華冰轉(zhuǎn)身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宮吧?!?p> 華冰回了宮,便直奔皇后宮中,見皇后正在把玩棋子,華冰上前一步行禮,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皇后看了一眼,問道:“會凌,今日在書房劉大人可是懲戒你了?”
華冰抿著嘴唇搖搖頭,道:“沒有?!?p> “那你為何這般啊?”
華冰坐在元嬤嬤搬來的椅子上,灌了口茶,看著皇后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微微低頭又閉上了,元嬤嬤道:“公主,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您就說,娘娘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華冰有些委屈的看了眼皇后,道:“母后,能不能讓他們先下去?!?p> 皇后點點頭,元嬤嬤便讓眾人退下了,華冰順著椅子跪了下來,道:“母后,要是會凌看到妃子和人抱在一起怎么辦?”
皇后一驚,嚴肅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確實看到了,是哪個嬪妃?”
華冰苦著臉道:“會凌也沒看清,只是今日下了書房,有些悶,就去御花園逛了逛,便——看到一個身著宮裝的人與一個男子抱在一起,會凌不知道該怎么辦,就跑來找母后了?!?p> 皇后蹙眉看了眼元嬤嬤,元嬤嬤立刻走到殿門處聽著,此事事關(guān)皇家顏面,自然不得不慎重。
皇后放下手中的棋子,道:“會凌,你先起來,可看清了容貌?”
華冰依言站了起來,有些害怕道:“沒有,兒臣看到就馬上轉(zhuǎn)身跑了?!?p> 皇后面色不佳,道:“你今日也受了驚嚇,早些回去休息?!?p> 華冰點點頭便退下了,臨走時聽到皇后吩咐道:“元嬤嬤,嚴查......”
回到偏殿,華冰飲了口茶,冷哼一聲,我管你是不是要對付我,先下手為強,我先給你個頭菜,讓你嘗嘗味道如何。
“你還真是喜歡往人門前扔人?!?p> 華冰眼神瞬間凌冽,蘇秦的劍同時飛出,聽到一聲裂帛之聲又回到了蘇秦手中。
華冰淡笑道:“和世子還真是喜歡宵小之徒的行徑?!?p> 和清魄理了理袖子,看著華冰眼神似有不同,華冰一時覺得有些奇怪,便瞥了一眼道:“我只是將世子的人趕了回去,不知世子將我的人趕到哪里去了?”
蘇九等人一半應(yīng)該是跟著自己的,一半應(yīng)該留守在偏殿,這人剛進來的時候可能與他發(fā)生沖突,不用想也知道打不過,只是最好和世子沒讓他們受傷——
和清魄道:“在上面,無事,忠心有余,能力不足,我可以讓人——”
“世子,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身邊安插眼線了,我的護衛(wèi)也不需要更換。”
和清魄微微垂眸道:“我想知道你的消息。”
華冰瞥了一眼,道:“從大禹到這里,世子知道的我的消息還不夠多嗎,世子為何想知道我的消息?”
和清魄正要開口,華冰道:“世子若是想與華冰成為知己,成為朋友,華冰自然欣然接受,但若不是,華冰自認為沒有能力做世子的盟友?!?p> 華冰大抵猜到了和清魄的意圖,二十歲的年齡,自然是明白的。一則是此人一直監(jiān)視自己,對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對此人卻是一無所知。二則是不知曉此人的意圖,是真是假尚未可知,若是想算計自己,自己現(xiàn)在的力量還不足以與此人抗衡。三則,自己本就不打算在此久居,若這世子是真的,自己也不好耽誤人家。再說,情感于自己,不過無用之物,便是沒有,又能如何。
不知為何和清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嚴嬤嬤是我人,有事可與她知會?!?p> 華冰蹙眉并未應(yīng)答,看身邊蘇秦收劍,轉(zhuǎn)身見和清魄果然不在。
想鸚鵡似的蹲在上方的五人跳下來連忙行禮跪下,道:“請小姐責罰。”
華冰嘲笑道:“現(xiàn)在知道武功不好被人說能力不行了?”
瞥了一眼蘇秦,見蘇秦果然眼中隱有氣血升騰之象。
第二日中午,正在書房內(nèi)小憩,菘藍便低頭走了過來,在華冰耳邊輕聲道:“公主,湯小將軍今日在朝上被皇上夸獎,湯小姐傳了紙條,說多謝公主,遞了牌子,若是能向皇后娘娘請安,定親自磕頭謝恩?!?p> 華冰淡笑道:“她并無品級在身,進不來,告訴她,本宮不需要感謝,只需要忠心?!?p> “是?!?p> 待劉大人用了些茶點,又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拆開交給小太監(jiān),放在華冰的書桌上,道:“公主,昨日的問題上午已經(jīng)講解過了,這是今日的考題,請公主作答。”
華冰淡笑道:“是。”
華冰看著問題在口述,旁邊一個小太監(jiān)正奮筆疾書,華冰忽然聽到一聲異響,緊接著是一聲哭泣的聲音,便往窗外瞧了一眼。這書房是專門教習(xí)皇子讀書的地方,怎會有閑雜人等在此哭泣,莫不是那個新進宮的小太監(jiān)受了委屈,躲在墻角哭?
華冰精力回到面前的書信上,自有宮人出去查看,那工人正想呵斥,卻是生生的忍住了,小聲道:“四皇子,您怎么在這啊,會凌公主在讀書,您小聲些,到別處去玩?!?p> 四皇子不是已經(jīng)快成年了嗎?皇子哭,那真是一大奇景,得看看。這樣想著,華冰起身走了出去,見一衣服沾滿塵土,面色哀傷,掛著淚水的清瘦男子正蹲在墻邊癡癡的望著自己。
只一眼,華冰百年從那朦朧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嘆了口氣道:“公公,你去那些吃的來,在拿溫水和帕子來給四皇子收拾一下?!?p> “是,公主?!?p> 華冰扶起四皇子,淡笑道:“四皇兄,怎么在這里玩耍,到書房坐會兒吧,等會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