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回來了?!?p> 華冰抬頭便看到碧荷急匆匆的走到窗下,忙不迭的道:“果然被小姐說中了,前院的說內(nèi)院不許外人進(jìn)。我按小姐說的話趾高氣揚的告訴他們,他們一看是高大夫。果然讓奴婢帶著高大夫進(jìn)來了,奴婢這一路手心里全都是汗?!?p> 看著碧荷緊張又興奮的表情,華冰淡淡笑道:“以后讓你做更刺激的事情,高大夫呢,可是都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夫?”
“回小姐,正是。高大夫是回春堂的坐診大夫,在都城都是有名望,奴婢把那小姐給的那一整塊金子給他,他才答應(yīng)來看看的?!?p> 華冰慵懶的起身,等了這么久,撐著有些困倦的身體起身吩咐道:“嗯,白翰在家待著吧,菘藍(lán)和碧荷跟我走?!?p> 眾人稱是,華冰回頭看了一眼一直默默注視自己的桂嬤嬤。這個桂嬤嬤倒是沉得住氣,華冰目空一切的眼神讓桂嬤嬤心中越發(fā)心悸。見華冰動身,剛想跟上,卻見白翰輕輕抓住桂嬤嬤的手腕,桂嬤嬤便馬上不能挪動一分。齜牙咧嘴道:“你這小賤人,是夫人讓我伺候教導(dǎo)六小姐,你快放開。”
“嬤嬤還是噤聲的好,六小姐最怕吵鬧了,不然我就只有把嬤嬤打暈了。”
桂嬤嬤深知自己所處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地盤,就算六小姐院子里有夫人的眼線終究是不敢明目張膽的。現(xiàn)在想到夫人的話,這六小姐行事作風(fēng)、氣勢態(tài)度并不是自己能對付的,頓時有些心虛。
“高大夫,這便是我家小姐。”
“高大夫,久仰?!?p> “六小姐客氣?!备叽蠓蛞簧砘野坠幼?,穿的極為簡樸。高大夫常常出入將相府邸,也曾進(jìn)過敬北侯的府邸。卻從來沒有聽過有這么一位六小姐,卻也能做到不卑不亢。
“不知病人在何處?”
“高大夫這邊請,碧荷帶路?!?p> 眾人走進(jìn)趙姨娘的院落,卻見下人們比上次更加松散,吳嬤嬤更是親自出來端藥。
高大夫出入貴人府邸,自是明白其中蹊蹺,便視而不見。
華冰毫無窘迫淡笑道:“高大夫見笑了,這邊請?!?p> 院里眾人看見有外人簡歷才終于打起精神來,松松散散的行了禮便退下了。
一推開門,依舊是上次那股難聞的刺鼻熏香味。高大夫都忍不住用衣袖掩住口鼻。
“還請小姐讓下人先把門窗打開,把簾幔收起。”
華冰點點頭,菘藍(lán)和碧荷連忙打開窗戶,收拾簾幔。陽光終于照射進(jìn)來,原本陰暗的屋內(nèi),伴著陽光,細(xì)塵飛舞。眾人也終于看到了屋內(nèi)破敗的情景。
斜靠在榻上的趙姨娘面色蒼白消瘦,宛若女鬼一般。輕輕咳嗽兩聲卻仿佛喘不上氣來道:“玉冰啊,是你嗎?這是怎么了。”
華冰眉頭微皺看著屋內(nèi)的變化,想到了井底那一抹顏色和趙姨娘溫柔疼愛的眼神。上前一步,坐在塌邊,握住趙姨娘的手,輕聲道:“娘不必?fù)?dān)心,從今后我會護(hù)你。這是回春堂的高大夫。我瞧著娘的病沒有什么起色,便找了高大夫來給你看看?!?p> 旁邊的吳嬤嬤一直苦著臉終于對華冰露出一絲緩和的顏色。從前六小姐從來不肯看趙姨娘,即使是夫人讓她來,也只是站站便走,從來不會靠近趙姨娘。自己都能看出從前淡淡六小姐眼中的嫌棄,趙姨娘卻是怕自己的病氣沾染到本就體弱的六小姐身上,便只是在心里疼,從來不說出來。所以吳嬤嬤看著這一切,確實從來沒有給過六小姐好臉色?,F(xiàn)在見到的六小姐雖然與以前不同,但確實把姨娘放在心上是看得出來的,故對華冰也緩和了許多。
“玉冰,不是說過不能叫我——而且你哪來的”
“娘,先讓高大夫給你診脈吧?!比A冰說著便將位置讓給了高大夫。
高大夫鋪上絲巾,靜靜的診脈。旁邊菘藍(lán)小心翼翼的端著一杯茶走了過里,看華冰默認(rèn),菘藍(lán)才小心的把茶杯放在了高大夫手邊。
高大夫點點頭,收回絲巾。
“高大夫,這邊請?!?p> 順著華冰的方向,高大夫兩人走到門口。
“六小姐,恕老夫直言。”
“高大夫盡管說,我已然大致猜到。”華冰攏著袖子看著空蕩蕩的院子。
“那老夫就直說了,這位夫人中毒已久,體內(nèi)精氣耗的都已經(jīng)差不多了??峙隆备叽蠓蚩戳艘谎勖鏌o表情的華冰,意思明了。
“高大夫只管說,是否還有救回或者續(xù)命的可能?!?p> 高大夫見這少女面對自己親人卻是面無表情,不起波瀾有些驚異,道:“這毒倒是不難解,若是盡快解毒,用上好的藥材將養(yǎng)著,然后再用補(bǔ)品輔助,最多還能活六年?!?p> 華冰望著天空中的鳥兒嘆了口氣道:“如此,有勞高大夫了。高大夫只管盡快解毒開藥,高大夫每來一次,便奉送上一塊金子?!?p> 高大夫看了一眼屋內(nèi)的破敗,驚訝于華冰的豪爽。
“如此,那就請府上隨老夫去拿藥吧。”
“菘藍(lán),隨高大夫去拿藥,藥到你手上以后不可離身。”華冰轉(zhuǎn)身對菘藍(lán)吩咐,卻見趙姨娘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華冰頓住,翹起嘴角,回以微笑。
高大夫看了一眼那謹(jǐn)小慎微一臉鄭重的小丫鬟一眼道:“六小姐也懂醫(yī)術(shù)嗎?”
華冰看了一眼菘藍(lán),明白過來高大夫的意思淺笑道:“并未,只是覺得字好看好聽。”
高大夫點頭笑著稱是。
待送走高大夫,華冰坐在塌邊,輕聲問道:“娘可知院里都是什么人嗎?”
趙姨娘眼色變得灰暗,苦笑道:“娘知道,也不怪他們。因都在娘這里?!?p> 華冰一笑,不置可否,轉(zhuǎn)而道:“娘也相信因果?那您覺得自己種下的因是否會導(dǎo)致果在別人身上,別人的因是否又在自己身上呢?”
見趙姨娘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華冰淡笑道:“您只管在這好好養(yǎng)病,其他一切交給我?!?p> 趙姨娘有些憂慮的點點頭。
回到院里,看著忙碌的下人,想來府里所有人都已經(jīng)知曉今日發(fā)生的事了。老夫人那里想來也也收到了一幅滿意的答卷,看到了自己的用處。其他人自是等著便是,只是不知那敬北侯是不是會上鉤。
聽到華冰回來,白翰從屋內(nèi)迎了出來。
“少小姐,那個老虔婆正待在屋里呢,你走了以后她想溜走,背被我扣下了?!?p> “嗯,翰兒,你去趙姨娘那里挑些下人吧。碧荷,你去把陳管家叫去,就說趙姨娘院里沒有得用的下人,要換一批。他若是不去,便讓他來找我。”
兩人稱是,分頭離去。
華冰轉(zhuǎn)身進(jìn)屋,見桂嬤嬤正一臉氣憤的坐在靠窗的陰影里一動不動,像是在懼怕什么。華冰一笑,定是白翰威脅過她,不愧是白翰。
華冰擺了擺手,讓靜侍在一旁的拂冬拂柳退下。轉(zhuǎn)身看了看屋內(nèi)無人。華冰微笑著慢慢走近桂嬤嬤身邊,每一下輕盈的腳步聲都像是踏在別人的心尖上,陰涼又戰(zhàn)栗。背靠陰影,仿若幽魂一般。
即使在坐著,桂嬤嬤依然忍不住的腿在發(fā)抖。顫抖的聲音威脅到:“你干什么,夫人不會放過你的?!?p> 華冰淺笑看著生出心魔的桂嬤嬤自己嚇唬自己。一言不發(fā),終于看的桂嬤嬤發(fā)毛了,才開口道:“既然桂嬤嬤是來當(dāng)我的教導(dǎo)嬤嬤的,我也并未說什么?!?p> 桂嬤嬤喘了口氣,想說些什么。華冰的聲音連綿不絕的又輕聲道:“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在這院子里待著,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做到心里有數(shù)——”
只見華冰將手中一個黑色的小球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扔到了桂嬤嬤的嘴里。接著道:“那你還有你的兒子、孫子,就都不會有事?!?p> 到此靜音,卻讓早已身處恐懼的桂嬤嬤已然崩潰跪下哭嚎道:“六小姐,奴婢知錯了,求你放過我兒子孫子吧?!?p> 華冰直起身子斜斜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回到夫人身邊?”
桂嬤嬤忙不迭的磕頭稱是。
將桂嬤嬤收拾妥帖,便想起了鋪子的事,看了眼周圍,輕聲道:“小秦,你在嗎?”
只見依舊是一身黑衣的蘇秦落在地上。
“小秦,買好了嗎,那幾件鋪子?”
“買好了,位置不靠近,相互之間也沒什么聯(lián)系,并沒有引起關(guān)注。”蘇秦一身黑衣站在陰影處,用悅耳的聲音回道。
“那就好,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要出府去看看那幾間鋪子,到時你帶我出去。”
“好?!?p> “對了,那個菘藍(lán)背景查到了嗎?”華冰突然想起那個謹(jǐn)小慎微的小姑娘,看樣子不過十一二歲,卑微的讓人心疼。
“她被人賣到了青樓,路過,便救下來放到了卜府,想來少小姐會有用。”
華冰看著陰影處啄了一口茶水,笑道:“我就說,果然你比較細(xì)心。不過,還是等她把藥拿回來熬上用銀針試試,小秦,你抽空去辦吧。”
被賣進(jìn)青樓前以及進(jìn)入卜府后的情況都不詳知,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在這里。若是她當(dāng)真忠誠,自有一番天地,若是已然成了棋子,也該好好利用。
看著陰影處小秦的身影已然不見,華冰打開門,眾人行禮,華冰看著烈火般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當(dāng)夜,白翰和碧荷匆匆的趕了回來,白翰一進(jìn)門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的喝水。
碧荷卻像一直興奮的小鳥嘰嘰喳喳,“小姐,你知道,翰兒姐姐太厲害了。奴婢跟著陳管家一進(jìn)院子就看到翰兒姐姐將一個五大三粗的婆子踢飛了。連陳管家都嚇著了,太好看了。”
那是你還沒有見過白翰剛掌家處理白家的時候,華冰淡笑道:“怎么樣?”
“都處理好了,不敢保證百分百,但應(yīng)該沒問題了?!?p> 碧荷見兩人的話自己有些聽不懂,但光看著小姐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便傻傻的在一邊笑。
“翰兒,碧荷,你們這兩天多教一下菘藍(lán),她年紀(jì)還小培養(yǎng)出來是能用的。菘藍(lán)呢?”
“拿回藥來的時候我正好看到菘藍(lán),便直接帶她到趙姨娘的院子熬藥了,她竟將捆藥的線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果真是,一刻都沒有離身?!卑缀脖镏φf話。
碧荷卻忽然有了大丫鬟的感覺,現(xiàn)下也要教徒弟了,頓時一股自豪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