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王家大院里燈火通明,王老爺命下人婆子們在花園里放了煙火,每年的正月十五,王家大院的煙火都是林西縣的盛景,各色煙火俱全。管家去請了太太、小姐和少爺們都來觀看。
大太太身體不適,夜里寒涼沒能來,秀芝小姐的腳還沒有完全好,也沒有來,只有二太太春兒和三個小少爺過來觀看,看完了煙花,傭人給各個房里送了元宵。
秀芝小姐的腳行動不便,沒能看煙花,丫鬟杏兒,陪著小姐看書,聽著煙火的聲音,時不時的跑到門口去觀望,感慨一番。秀芝笑著說:“叫你去看你不去,現(xiàn)在后悔了吧!”
“才沒有呢,小姐在哪兒,我在哪兒,如果再有什么閃失,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了?!毙觾赫f。一邊走回到炕邊,把油燈撥的亮亮的。
“小姐,你也休息一下吧,太太知道了,又得說你要保護(hù)眼睛了,周先生走的時候,也告訴你,盡量不要在燈下看書,會傷到眼睛的。”
秀芝笑著放下書:“你這個小丫頭,都快成我第二個媽了,嘮嘮叨叨的像個老太婆!”
杏兒一臉窘態(tài):“小姐,你可冤枉我了。”
秀芝不忍再逗她,放下書說:“好吧,杏兒,去打一盆熱水,再把藥取過來?!?p> “是,小姐”杏兒趕緊著去準(zhǔn)備熱水。
這時,傭人馮媽,送來秀芝小姐最愛吃的芝麻湯圓。
又詢問了秀芝小姐的腳傷,希望小姐早日康復(fù)。
秀芝說:“謝謝馮媽關(guān)心,忙了一天了,早一點(diǎn)回房休息吧!”馮媽答應(yīng)說好,就退了出去,杏兒送馮媽出去。
秀芝一個人趴在窗前,望著外面的月色,天空中的繁星閃閃,如水的月色打在窗欞上,透著一片祥和寧靜。
今是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沒有風(fēng),只有這清涼溫婉的月光和漫天的星斗。
秀芝心里惦念著浩然哥哥,不曉得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看煙花?讀書?寫字?若不是也和她一樣,望著這滿天的月色星光,還是和長輩們一起吃元宵?他有想我嗎?像我一樣想著他嗎?想著想著只覺得時光漫長,浩然哥哥的歸期也還有些日子。
秀芝念起歐陽修的:“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p> 杏兒進(jìn)來的時候看小姐又在發(fā)呆,心里嘀咕著小姐最近總是這樣,有時叫她都聽不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遠(yuǎn)順把所有的院子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火災(zāi)隱患,再把每一道門都鎖好,才回到房間里準(zhǔn)備休息。
正月里,家里較近的傭人,忙完了白天的工作,都回到自己家里和家人團(tuán)聚,房間里也沒有幾個人留下。
遠(yuǎn)順來了一個多月了,從裝修房子開始,大家都喜歡他靈巧的雙手。
又留下替別人的工作,勤勞肯干,更給大家留了好印象。
但是自古以來都有善妒的人,范栓子就是怎么看遠(yuǎn)順都不順眼的那個人。
平日里,他和遠(yuǎn)順做一樣的活,他沒有遠(yuǎn)順起得早,做活又慢。自從遠(yuǎn)順來了以后,處處走在他的前面。自己倒像是這個毛頭小伙子的跟班了。
自己在王家十幾年了,老爺現(xiàn)在有什么事都不找他,就找遠(yuǎn)順,他這心里不平衡呀!心里暗暗的盤算,怎么攆走這個山東梆子。
今天,這個范栓子就沒有走,他盯著遠(yuǎn)順做完這些活,往年,那都是老爺吩咐他去做的,第二天也會有賞錢,看來今年這些賞錢都是遠(yuǎn)順的了。
他心里氣不過啊,再說,他往年也是不回去過元宵節(jié)的,今年回去了,老婆問起來,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和她說。
告訴她,活被別人搶了去,那多沒面子,索性不回去了。
遠(yuǎn)順從外面回來,看范栓子沒有走,就打了招呼:“栓子哥怎么沒回去,有我在這呢,放心的回去和嫂子、孩子們、娘親們過個節(jié)。”
范栓子嗓子眼里哼了一聲,算是聽到了遠(yuǎn)順說的話,也不搭腔。
遠(yuǎn)順也覺得這個范栓子對自己有些意見。
這些天,擔(dān)心哥哥安危,自己只有拼命的干活,才能讓自己不去多想,并沒有考慮其他。
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他,這個范栓子也是王家大院的老人了,以后自己遇事也得多想一想。
勞累了一天的遠(yuǎn)順卻并沒有睡意,望著明月,心里記掛著哥哥,翻過來翻過去的睡不著。范栓子心里盤算著怎么趕走遠(yuǎn)順也毫無睡意,兩個人一個這頭,一個那頭,都烙起了餅。范栓子越想越氣不過坐了起來。
“我說,你這個毛頭小子你怎么專門和我過不去呢,處處擠兌我,我告訴你,我是這王家大院的老人了,想把我擠兌走可沒那么容易!”
遠(yuǎn)順早就感到了范栓子的火藥味,對于他的這一番說辭,他倒是沒有想到,他捫心自問,絕對沒有這個想法啊!
“栓子哥,你這話從何說起啊,我一個外地人,新來乍到的,承蒙王掌柜的關(guān)照,大家照顧著,在這里有口飯吃,可萬萬不能,有你剛才說的那些想法啊!”
“你說沒有就沒有啊,你看,你來了啥事都沖在前頭,該是我們做的,你都搶了去,這不是擠兌人是什么!”
“栓子哥,我就是一個月的短工,絕對沒有你說的那些個想法,還有半個月我就走了,你盡管放心吧?!?p> 范栓子氣哼哼的又不搭話了,心里說,就你這勁頭,老爺說不定就留下來做了長期工呢!
遠(yuǎn)順經(jīng)歷多,處理事情的能力強(qiáng),在別人眼里,可能比實(shí)際年齡大些,畢竟只是一個剛滿18歲的少年。
對于18歲的他來說,心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想著哥哥病重剛剛?cè)?,又遭了匪劫,如今,生死不明,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范栓子此時倒是不自在起來,以為是自己的話惹得他掉眼淚,心里又是一陣嘀咕,原來是個沒出息的種,自己幾句話就讓他掉了眼淚,看以后他還敢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