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之宴
“貌美的姑娘啊,你住我的心房,看不見你的容貌啊,想你的心空空蕩蕩,我想去向你提親呀,又怕你的父母看我不上,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我親愛的姑娘……”
村里的青年人在角落里彈奏著豎琴,口中唱著一首悠揚動聽的情歌小調(diào),歡快的樂聲從他口中溢出,整個宴會熱鬧非常。
空地中心燃起一堆篝火,火舌卷起周圍干枯的枝葉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大盤大盤的食物被村里的少女們呈遞上來,她們穿著清涼的不行。
她們放下盤子開始圍著篝火跳起舞蹈,那動作十分妖艷,充滿了挑逗的味道。
領頭的是之前見過的梅麗特,她這一身不可謂不大膽,一襲短裙堪堪遮到大腿根部,隨著她大幅的動作,幾乎跟沒穿沒什么兩樣。
赤裸的上身用紅色的顏料重點描繪,又在中間分別涂上了嫩黃色。
頭上也戴了一頂簇新的假發(fā),時髦的染成了紅色,色彩各異的陶珠掛在上面叮當作響。
她扭動著身姿向筵席中央走去,不加掩飾的對阿蒙霍特普拋出她的好感。
見他沒有反應,又行至他身前,送上了一朵剛剛折下的蓮花。
這是肯邁特的習俗,如果在宴會上有了中意的人,就可以為他折一朵蓮花,如果他同樣喜歡你,他就會收下。
剛剛折下的花朵還帶著晶瑩的水珠,幽幽暗香傳至鼻間,蒂雅疑惑的抬起了頭,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旁的阿蒙霍特普半點異狀也無,甚至連眼皮都沒抬起一下。
她不明白突然扔過來一支花是什么意思,腦袋還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只禮貌的點了點頭。
她還以為這是宴會上的裝飾,哪個桌子上都有。
事實上也不是她笨,要放在平時她怎么能看不出梅麗特想干什么,她現(xiàn)在著實分不出心思想別的事。
宴會上衣香鬢影,美酒美食,她卻如坐針氈,右眼皮跳個不停,手指緊張的抓著桌子上擺好的陶杯,隨時準備著有情況就拍碎它來自保,一雙眼睛緊緊鎖定主位上的蘇斯,生怕錯過了他絲毫異常的舉動。
蘇斯懶散的坐在主位上,一條腿悠閑地支起來,把玩著手上的腕飾,寬幅手環(huán)合攏又打開,循環(huán)往復,他的嘴邊始終掛著一抹堪稱溫和的笑意,卻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人理會自己的獻媚,梅麗特臉上有些掛不住,當下就有點惱了。
“納菲爾哥哥…你為什么不接我的花?”
她訥訥出聲,她還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剖白自己的心意,未料情況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少年充耳不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麥酒。
“納菲爾哥哥?”見人不理自己,梅麗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村民們都看過來,阿蒙霍特普放下了酒杯,這才漫不經(jīng)心的回了一句。
“抱歉,沒聽到?!?p> “你……”
梅麗特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剛想說點什么,旋即被人打斷。
“好一個不解風情的納菲爾??!”
蘇斯撫掌大笑,嘴邊的笑意不斷加深,眼底卻是濃濃的試探,
“客人不喜歡,你就回去吧?!?p> 他擺手示意人下去,梅麗特不甘心的跺了跺腳,祭祀大人發(fā)了話,她也只能回去,她還沒有表白她的心意,她舍不得走。
一步一回頭的望向那個不知趣的年輕人,希望他能出聲留住自己,可直到她回到舞女的隊列中,那人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梅麗特不禁有些氣餒,她是沒這么大勇氣的,在父母面前如此大膽,今天晚宴之前,村長悄悄找到了她,給了她一瓶特殊的香氛,讓她去送給來那對新來的客人。
她雖然不明白村長的用意,但好在沒那么蠢,沒大刺刺的當著別人面把瓶子給他們,卻用那一副滿是桃心的腦子借此機會向心上人表白。
——她把那香氛灑進了花里。
那一瓶子水也沒多少,但味道卻是出奇的好聞,這小瓶拿回去給人當紀念品嗎?村長也太小氣了,不如成全我吧,用這種特殊的香味,讓納菲爾哥哥記住我。她這么想著。
可是她的計劃全空了,那男子可能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吧……
“納菲爾先生是做什么的?”呷了一口杯中的麥酒,蘇斯?jié)M臉堆笑道。
“我是……”
“他是書吏!”
急急打斷阿蒙霍特普的話,蒂雅自顧自地搶先回答。
她怕這個傻小子不知深淺再把真實身份說出來,到時候難保不會發(fā)生什么。
只是阿蒙霍特普傻嗎?他不傻,他本來也沒打算跟人攤牌,不過女伴這么說,倒也可以,他點了點頭,默認了她說的話。
“書吏?”蘇斯歪了歪頭,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著手中的酒杯,認真思索道,“是私人書吏,還是神廟中的書吏,亦或是城主、的書吏?”
最后一個詞匯從他口中緩緩吐出,蒂雅不禁僵直了脊背,一顆冷汗從她額頭上滑下來,沒進了杯中,麥酒泛起了一圈漣漪,又漸漸消失不見。
“哎呀,我隨便問問,不要那么緊張?!?p> 蘇斯慫了慫肩,狀似隨意說道。
“誰緊張了?”
胡亂抓起酒杯喝了一口,冰涼的酒水進入喉間帶起一陣清涼,也讓她平靜了不少,
不行,她得冷靜,她剛才太緊張了,連蘇斯都看出來了,不冷靜怎么護得住阿克沙?
“納菲爾先生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探究的視線又回落到阿蒙霍特普身上。
“都不是,”搖搖頭輕笑出聲,少年執(zhí)杯一飲而盡,“只是會寫字幾個字而已。”
看他這一舉動,蘇斯也放松了戒備。
“先生初來乍到,是我問的有些過了,我這就再陪一杯?!?p> 蘇斯眸光暗了暗,再度舉杯相邀道。
阿蒙霍特普也不用他多說,痛快的又喝下一杯,濡濕的衣角不著痕跡的落在一旁,他將杯子倒過來舉了舉。
“那么蘇斯先生呢?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淡淡回問道。
“我?哈哈,我嘛……你也看到了…我就是…”
“蘇斯!我聽說蒂雅姐姐來了!”
不遠處跑著一個小小人影,興奮的直直朝主位奔來。
溫柔女人在后面跟隨護著他,口中不斷說著類似小心點之類的話,抬頭看過來的目光里也都是欣喜。
“嗯,對,你蒂雅姐姐來了,你去看看?!?p> 隨意指了指身側(cè),伊賽看見那個端坐的少女,眼里頓時迸出光彩來,他都有好久沒看見她了,特別想她。
“蒂雅姐姐!我好想你!你看我都瘦了!”
小男孩跑過來乖乖在她身側(cè)站好,卡巴著大眼睛等著她說話。
和他的殷切不一樣,蒂雅慌亂的手都在顫抖,滿腦子只剩下兩個字,
完了。
阿克沙見過他,他知道伊賽是赫琉沙的奴隸,這份謊言,她再也包不住了。
阿蒙霍特普手一頓,一絲冷意攀上了心房,他當然知道這孩子是誰,他不僅是赫琉沙的奴隸,還是散盜頭領的親眷,從城主府的地下牢籠中被救走自己苦苦追尋的逃犯!
蘇斯是誰還不簡單明了嗎?他是散盜之一,是王國的敵人!
她為了別人欺騙自己!她當自己是誰?他相信了她,她卻拿自己當傻子一樣玩弄!這些天的相伴又算是什么?
“蒂雅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
小手怯怯拉住了她,伊賽小心翼翼的問道。
蒂雅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些什么,眼中盡是茫然,她從沒遇到過這種場景,她該怎么辦?
大手捉住了她另一只手,其上的力道讓她忍不住皺眉。
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聽到耳里是一地碎冰。
“你怎么不理他呢?”
他的氣息將她圍繞,表象一派曖昧纏綿,大手挑起她散落在肩膀上的發(fā)絲,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他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般的輕笑,
“呵,你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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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好困好困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