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要參加歲考?”逐日峰金闕殿中,赤陽真人的聲音回蕩開去。
李孟站在殿內(nèi),雙手搭在赤陽真人的雙肩,時而用力時而放松,赤陽真人對此顯然極為受用,撫須而笑。
李孟心想‘我這捏肩的功力可是從小練出來的。小時候一惹老黃生氣,只要他拿出這招絕活就沒有搞不定的,看來果然沒有白練’。
“是啊師尊,不過我這內(nèi)門執(zhí)事的身份好像不太適合,我宗沒這先例啊?!?p> 赤陽真人笑道:“不適合?我赤陽的關(guān)門弟子要參加歲考,那是給其他峰臉面,哪個敢說不適合。這事就這么定了,不過為師還有個要求?!?p> 李孟接道:“師尊有什么要求,弟子一定盡力而為?!?p> 這‘盡力而為’四個字就大有講究了,辦成了那是盡力之后應(yīng)該的。沒辦成那也無話可說,畢竟盡力了嘛。
赤陽真人道:“既然是參加歲考,那不拿個第一說不過去,不過還有五個月的時間。雖然你的修為暫時是低了點(diǎn),但是也不打緊,只要將那一百零八道下品符箓熟練運(yùn)用,想贏不難?!?p> 李孟認(rèn)真道:“那是自然,弟子就是奔著第一名去的,師尊放心好了,那弟子這段時間就不來這里了,打算好好修煉修煉?!?p> 赤陽真人滿意道:“嗯,去吧,如果畫符的材料不夠,盡管去找你師兄要,多少都沒問題,就說是我說的?!?p> 李孟道了聲:“好咧,那弟子就先去了。”
一炷香后,金闕殿外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
“弟子陸景辰,叩見師尊?!?p> “進(jìn)來”
陸景辰穿著依舊,給人一副厚重沉穩(wěn)的感覺,當(dāng)他走入金闕殿時,完全就沒有李孟那種給人天真率直的感覺。
陸景辰將一張寫著些數(shù)字的白紙放在赤陽真人身前,自己則極為恭敬的站在一旁。
白紙無風(fēng)自動,自行漂浮起來,赤陽真人盯著上面的幾行字看了看,會心一笑。
陸景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師尊,師弟這次要的材料是不是多了些,夠別人好幾年用的了,他這是要干什么?!?p> 赤陽真人瞥了他一眼道:“不就是一些符紙和丹砂么,能干什么,還不是畫符用的。這量多自然有量多的用法,老五,你在這年紀(jì)的時候要是也這么用功,為師不得樂死,哪還用現(xiàn)在這樣,一見你就氣不打一處來。”
陸景辰有些汗顏,自己年輕那會天賦自然沒得說,論努力程度也不比誰差,也沒見您這么夸我呀,怎么到這就變成自己不努力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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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夜,峰頂那座平如鏡面的湖水岸邊,一個篝火的架子立在那里,旁邊插著好幾只烤魚,香味隨著清風(fēng)飄向一旁。
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從遠(yuǎn)去的夜色中走出,順著那縷魚香一路行來,身后的沙灘上留下一道道倩麗的腳印。
李孟看著那道走進(jìn)的身影,將地上一只竹簽拔起,遞給她道:“來,剛烤好的,冷了就不好吃了?!?p> 情兒接過后也跟著坐在了篝火旁邊,吃起了那條色香味俱全的烤靈魚。
李孟身后自然跟著大黃狗和小白貓,沒辦法,他不認(rèn)識路啊。
情兒三兩下就吃完了一條烤魚,李孟很自覺的又遞過去一條。
情兒接過后笑道:“你這是跟誰學(xué)的,這么好吃,這是我出生以來吃的最好吃的東西。”
李孟心想這就最好吃了?難不成仙女都不吃飯么,雖然他的手藝確實(shí)不錯,不過也沒有那么突出啊。
李孟開口道:“是小時候老黃教我的,可惜老黃前些年走了,是吃不到我這集手法于大成的烤魚了?!?p> 情兒在烤魚上輕咬一口好奇問道:“走了?去哪了?”
李孟看著她不像作偽的天真表情,心想這都不知道,不過還是解釋了一下走了的意思。
情兒聽過李孟的解釋,帶著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走了是代表這個意思。”
李孟擺了擺手,說沒事的,不用在意。
李孟吃完一條烤魚站起身,走到前方的湖岸邊,伸手之間,青色劍身的‘蒼云劍’便現(xiàn)出了身形,被他握在了掌中。
在夜色朦朧中,李孟揮劍起舞,身形由慢轉(zhuǎn)快,偶有破風(fēng)聲傳出,雖然沒有那種破天開山的氣勢,但也有一種難言的玄妙感。
情兒坐在篝火邊,一邊吃著李孟親手烤的魚,一邊看著李孟在岸邊練劍,清風(fēng)明月,溫暖人心。
一炷香后,李孟收劍回鞘,走到篝火旁,已經(jīng)滿身是汗。
情兒也吃完最后一條烤魚,很不淑女的打了個飽嗝,李孟看著她,她也看著李孟,相視一笑。
李孟剛剛坐下,情兒那如空谷幽蘭般的聲音便接著響起
“剛才那套劍法是‘雷動風(fēng)行’?”
李孟沒想到情兒一語便道破了他剛才所練的劍法。
猶記得當(dāng)時雷禪教給他劍術(shù)時說過,劍術(shù)可以教,但自己的劍道要自己去找。別人的劍道只能作為參照,即使想走也走不到山巔,因?yàn)槟嵌际莿e人的領(lǐng)悟。
所以最后,雷禪就隨便的教了他這一套劍法,美其名曰‘就算是個傻子都能練成的劍法?!?p> 李孟雖然沒當(dāng)回事,但在炎獄的一個月,除了那些劍理外,雷禪就只教了他這么一套看著不怎么樣的劍術(shù),他不練也沒辦法,沒東西練了。
不過這練著練著還有些上癮,到最后居然還有一絲絲輕雷出現(xiàn),這也是他為什么當(dāng)時看著挺慘卻幾乎沒事的原因。
李孟剛想問‘你居然認(rèn)識這套劍法’。但還沒等他問出口,前方原本風(fēng)平浪靜,如一面鏡子橫放于天地間的湖面頓時波濤洶涌,狂風(fēng)大作,無數(shù)氣泡一齊從湖中涌出沖出水面,就像有什么龐然大物正躍躍欲試要出來一樣。
“嘭”
隨著一道沖天的水柱,李孟看到一個大如小山般的影子從湖中躍出,凌空而起直飛他們而來,最后重重的落在了兩人身前的湖岸邊。
借著月光和火光,李孟注意到那道影子渾身都被藍(lán)色的毛發(fā)包裹著,那些藍(lán)色的毛發(fā)就像水波一樣上下起伏。
它的頭顱比荒林中見過的那頭猛虎還要大一倍不止,頭上還長著一對鹿型的犄角,兩條數(shù)十寸長的藍(lán)色胡須無風(fēng)自動。
李孟不知道眼前之物究竟是什么,但一定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夠?qū)Ω兜牧说?。如果現(xiàn)在他只是一個人的話早就準(zhǔn)備跑路了,但現(xiàn)在他旁邊有人在,他必須要保護(hù)好她,就算死也要,因?yàn)樗莻€男人。
李孟毫不猶豫站起身,在身前巨獸巨大的壓力下挪動腳步,站在情兒身前,手中握著那把青色的長劍橫于胸前,隨時準(zhǔn)備出手。
要想過去,除非殺了我。
情兒沒想到李孟會這么做,愕然之后就是開心的掩嘴一笑,同時站起身,站在李孟身邊,看著他小聲道:“沒事的,這是蒼云宗的鎮(zhèn)派神獸之一‘水麒麟’?!?p> 李孟“啊”了一聲道“水麒麟?蒼云宗居然還有鎮(zhèn)派神獸?!?p> 李孟放下蒼云劍,打量起身前大如小山的水麒麟。看著確實(shí)挺唬人的,就是不知道打起來厲不厲害。
水麒麟眼中帶著嘲弄,這是哪來的小家伙,連我都不認(rèn)識。不過它的眼睛始終盯著李孟手中的那把青色長劍,這一次顯然也是為了它而來。
李孟也發(fā)現(xiàn)了水麒麟的目光,立即將劍收了起來,雖然他不知道水麒麟能不能聽懂他的話,不過還是開口道:“這是我的劍,就算你是鎮(zhèn)派神獸也不能給你。”
水麒麟有些惱怒,在蒼云宗誰敢這么和它說話,就算幾位峰主見了它那也是客客氣氣的,這么一個毛頭小子居然敢如此對它。
就在它即將發(fā)怒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貓叫,在水麒麟的腦海中如同敲了一記警鐘,它轉(zhuǎn)過頭剛好看到不遠(yuǎn)處被篝火擋住的小白。
水麒麟看著白貓,白貓也看著它,體型差距如此巨大的兩個,居然就這么對峙上了。
忽然,一聲“汪”的狗叫聲從一旁響起,震醒了正與白貓對峙的水麒麟。它側(cè)過頭,這才注意到那只被它忽略的大黃狗,心中震驚無比。依它的神識,居然看不透這只大黃狗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活了幾萬年的直覺告訴它,那只大黃狗和那只白貓一樣都有問題。
情兒這時走到水麒麟身前,摸了摸它的頸毛,水麒麟似乎極為受用,瞇起了眼。
情兒道:“回去吧,我這沒事。”
水麒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孟手中那把青色長劍,最后瞪了一眼小白貓,不情不愿的回身走入了湖中,當(dāng)湖水將它巨大的身軀全部吞沒之后,剛才波濤洶涌的湖面再次歸于平靜。
“剛才謝謝你”情兒看著李孟微笑說著。
李孟有些尷尬道“剛才誰保護(hù)誰都說不一定呢?!?p> 情兒搖了搖頭,如秋水般柔美的雙眸直盯著李孟,直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她才笑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對手,還擋在我前面,我很開心?!?p> 李孟臉一紅,忽然想起剛才吃魚的時候,她說過李孟烤的魚是最好吃的,那她一定沒下過山,不然不會不知道山腳下那座暮云鎮(zhèn)中,還有好多好吃的東西。
李孟開口道:“過兩天就是七月十五,暮云鎮(zhèn)有花燈節(jié),要不要去看看?!?p> 情兒開心道:“真的?從上山以來我還沒下山過,你要帶我去么?那我們說好了,過兩天我們在山門集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