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杜京墨等人來說,在山河村的日子從來沒有這么難過,度日如年,李賢淑更是心急如焚,如今都已出了正月,杜京墨的客棧也并未開張。
但好在消息雖然來得晚,終歸也是來了。
忠義侯常年習武,是以并沒有什么大礙,李有得,即杜京墨的外祖父,也只是需要休養(yǎng)一陣子只是那縣令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消息是楊叔親自過來說的,面上帶了喜色,只說是有驚無險,縣令的位置,不要也就不要了罷,哪里能和人比呢,李賢淑也跟著楊叔去了縣城照顧自己的父親。
既是有驚無險,客棧也一掃往日的陰霾,馬不停蹄地開了張,一切又開始回到正軌上,除了蘇挽瑜的親事。
消息傳到客棧的時候,蘇挽瑜當即就想觸柱而亡,徐氏也被氣暈了過去,杜京墨更是想把那梁家人生吞活剝!
原來,那梁家見李有得倒了臺,便開始將那親事拿出來說,只是本來清清白白的親事竟被梁家人說成是蘇挽瑜某日見到了梁興后便芳心暗許,便纏著葉氏給她說親,只是梁興還想考取功名便拒絕了這門親事,而葉氏卻拿縣令的官職來壓梁家,可是梁家剛正不阿,還說什么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李家就是干了虧心事才倒霉的!
杜京墨以為劉伯濤一家人干的事已經(jīng)是極限了,卻沒想到這梁家人干的事更惡毒!
梁家人就這樣毀了一個未出閣女孩子的清譽,還往李家人身上倒了一桶臟水,居心何在?
前后倆世,杜京墨是第一次快要被氣哭了,徐氏現(xiàn)在還在床上昏迷不醒,蘇挽瑜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想自尋短見,他梁家,當真不怕遭報應嗎?!
屋外下著大雪,卻澆不滅杜京墨的怒火,杜京墨干脆走到外面吹了會兒冷風,才走向徐氏的屋子,徐氏身體一直不好,寒冬臘月里最難將養(yǎng),現(xiàn)下又出了這檔子事,暈過去現(xiàn)在都還沒醒,大夫來看只說是常年的病加上心火淤積,現(xiàn)下需要好好養(yǎng)著。
杜京墨剛進屋就見蘇挽瑜在徐氏床前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樣子,一陣心疼:“小瑜?!?p> 蘇挽瑜聽見杜京墨來了,眼淚便再也控制不?。骸吧┳樱彝炅?,我這一生都完了,沒有哪個人家會娶我這樣的女子了,即使我不嫁人,我這一輩子都會被別人指指點點,母親...母親已經(jīng)被我的事氣倒了,我以后還會連累更多的人。嫂子,我知道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杜京墨不忍再聽下去:“你在說什么渾話!什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若有個三長倆短,你讓母親怎么活?你大哥已然不在人世,你難道就忍心丟下母親一個人?外祖母也已經(jīng)出聲澄清了,你也不要太著急......”
杜京墨說到后來聲音越小,她現(xiàn)在只能這樣安慰蘇挽瑜,澄清了又能怎樣?人們總是喜歡相信更有戲劇性的故事。
蘇挽瑜知道杜京墨是在安慰她:“嫂子,我知道的,外祖母澄清也于事無補,向來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p> 屋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蘇挽瑜不時的抽泣聲。
杜京墨來自現(xiàn)代,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聲,可是她知道,蘇挽瑜在乎,徐氏更在乎!
似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杜京墨對著蘇挽瑜說道:“小瑜,你放心,嫂子定會幫你討回公道,這幾天在家不要瞎想,好好照顧母親!”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屋外走去。
打開門,是杜云苓略帶焦急的眼神。
知道自己的妹妹想干什么,杜云苓也不勸,只叮囑道:“小妹,你自己多注意,家里我會看顧好的?!?p> 杜京墨點點頭:“好,大姐,這幾天家里就拜托你了?!?p> 大雪下過后的路并不好走,足足三天才到了縣城,李府一如既往的氣派,盡管已經(jīng)沒有了縣令這個官職,可這么些年也不是白積淀的。
“現(xiàn)在只能慶幸消息還沒傳到山河村,山河村村民還不知道,否則......”李賢淑嘆氣道。
當初她聽到這個流言的時候心急如焚,立馬派人去告訴杜京墨好讓她們有個準備,畢竟這種消息向來傳得很快。
杜京墨握住李賢淑的手,出聲道:“娘,若我想做什么,外祖父外祖母會不會受到什么影響?就是,就是,梁家如今比我們強,若我為了給母親和小瑜出氣而得罪梁家,外祖母和外祖父會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李賢淑摟住杜京墨:“傻孩子,你外祖父如今雖無官職在身,但是這么多年的縣令也不是白當?shù)?,你外祖父祖父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為百姓做了不少實事,頗得民心,否則,你外祖父這次怎么可能只是被革職?你就只管放手去做,他梁家這次實在太過分!毀小瑜名聲何嘗不是在打你外祖父的臉?你若真能出氣,也是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杜京墨沒有再說話,只是握著李賢淑的手不由得緊著起來。
當天下午,杜京墨就去了一趟梁家。
時過境遷,這次是梁家太太優(yōu)雅的端著茶盞問:“喲,什么風把李家表小姐吹來了?光臨寒舍有什么事嗎?”
杜京墨最討厭古代深閨婦人說話饒好幾個彎子:“梁夫人也不用跟我饒彎子,我就是一直腸子,就來問問梁夫人在外面瞎說那些莫須有的事情居心何在?”
杜京墨語氣不善,梁夫人也懶得再裝:“我說那些話居心何在?哼!我家梁興如今可是白云縣的香餑餑,能跟我們家梁興攀扯上關系是你們家蘇挽瑜的榮幸!”
杜京墨冷笑出聲,論吵架,前后倆世她都沒輸過:“榮幸?這天底下難不成就你家梁興一個人考中了進士?官場上沒人,要想做官,也得你家梁興有那個本事名列前茅才行。我聽外祖母說,你家梁興雖中了舉人可這名次卻不好看。呵,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打算盤,梁夫人,這壞事做多了是會有報應的。”
梁夫人臉色都變了:“你!”
杜京墨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堂堂少年舉人竟有這檔子糟心事,究竟是私德有虧拈花惹草反誣人家清白還是自己名聲不響心生歹計置人家姑娘于死地?”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杜京墨也有點累,喝了口茶繼續(xù)道:“你以為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殊不知,多得是人瞧不起你梁家。呵,有損女兒家閨譽的事都干的出來,以后誰敢隨便與你家結親?你家梁興也得一輩子帶著這個事情,要是真的做了官還會被人參一本呢。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只是這事要是別人傳出去的也就沒什么,可偏偏是你們家自己傳出去的,呵,少年舉人,打得好一手算盤啊?!?p> 梁夫人沒接話,端著茶盞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杜京墨不急,她一點都不急,畢竟,她捏住了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