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端詳著手里的包子,便問:“這就是那小貨郎賣地包子?”
周平急忙弓身回道:“對?!?p> “五文錢一個?”
“是?!?p> 縣主握著包子的手顫了一下,哼道:“這叫包子的吃食也就是個好看,他居然敢賣五文,他怎么不去搶?”
周平低著頭不敢吱聲,心說,這一切,還不是為了解題么,俗話說得好,花錢難買心頭好,這也是你喜聞樂見的結(jié)果啊,到頭來都成了我的不是,我招誰惹誰了?
見周平不吱聲,縣主掀開帷帽上的紗巾,將手上的包子湊到嘴邊,朱唇輕啟,咬了一口,而后周平便聽到縣主“咦”了一聲。
周平那敢抬頭,低著頭愣愣站在當(dāng)場,而縣主也不說話,他也不敢貿(mào)然發(fā)話,就這樣干杵著許久,站久了周平就覺得一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難受,麻木得都感覺到雙腿不是自己的了,咬牙堅持許久,他這才聽到縣主打了幾聲飽嗝,吩咐侍女送茶。
等到縣主喝了茶,便對他道:“這包子,我全帶走了。”
“啊?!敝芷匠粤艘惑@,開什么玩笑,你剛才不是說這包子就是個好看么,怎么現(xiàn)在要全帶走?
縣主哼道:“你不樂意?”
周平惶恐,忙回道:“不敢,縣主全帶去就是?!?p> 他心里卻在想,外人見我周平東西兩市三十多家店鋪,平康坊還有個大院子,還以為我發(fā)達了,他喵的,誰又知道這背后真正的主人是這位縣主。
縣主又是一陣沉默之后才道:“聽侍女說,那小貨郎還有稀奇物讓你販賣?”
周平忙道:“一切都逃不過縣主的法眼?!?p> “到時,我也來瞧瞧,你盡快弄清楚這貨郎的底細,我下次來便要知道?!?p> 縣主回了一句,便不再理會周平,吩咐隨行的侍女和幾個彪形大漢,連與周平告別一聲都不需要,就徑直出了雅間走了。
等到人走遠了,周平這才松了口氣,活動了一下站得發(fā)麻地手腳,轉(zhuǎn)身就看到阿羅憾一手扶著腰,一手拿著筆,趴在長案上,盯著張義山留下來的驗算草稿,一會沉思,一會豁然開朗,一會又擠眉弄眼,表情豐富多變?nèi)缤V傻。
周平搖搖頭苦笑,這群研究算學(xué)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還是做買賣的像個正常人。
……
張義山除了當(dāng)咸魚的夢想之外,那就是有錢了就得可勁兒花,錢花出去才算自己的錢。
手頭有了六百多文,五斤左右的開元通寶,實在是滋長了他的購買欲,先到書鋪給張悅挑選了文房四寶,又給自己買了一扎廉價地硬筆,一堆紙張,一番討價還價,這一項就用了將近三百文,這筆墨紙硯還是普通貨色。
“阿叔,阿娘要是知道你幫我買了筆墨紙硯,花了這許多錢,一定會不高興地。”
張悅得知張義山買的筆墨紙硯是給自己的,雖然心中喜悅,卻也發(fā)愁,阿叔這一下就花出去的錢,就相當(dāng)于老張家的所有積蓄,阿娘若是知道了非跳腳不可。
“大侄女,你要知道,知識改變命運,學(xué)識成就人生,咱家想要發(fā)達,在知識文化上的投資就一定不能少,些許幾百文算什么?咱又不是沒錢。”張義山不忘隨時教育張悅,心里卻在想,不在大侄女身上投資,以后怎么混吃等死、游手好閑做咸魚?
那書鋪掌柜聞言,笑道:“少年郎的‘知識改變命運,學(xué)識成就人生’實乃高論,老夫受教了。”
張義山眼睛咕嚕一轉(zhuǎn),看著掌柜嘿嘿笑道:“掌柜既聽我高論而且受教,總得出點學(xué)費吧?”
說完,張義山就往柜臺上那堆還沒收的銅錢抓了一把,揣回包袱,領(lǐng)著張悅、王三郎頭也不回的走出書鋪。
掌柜目瞪口呆,一旁的伙計要上前攔住三人,掌柜卻急急攔住伙計,道:“算了、算了,區(qū)區(qū)幾十文,不要也罷。能說出‘知識改變命運、學(xué)識成就人生’的少年郎,這大唐怕是難尋一二,就當(dāng)老夫與這位少年郎結(jié)個善緣吧?!?p> 伙計著實想不明白,往日扣索地掌柜,今日怎么這般好說話了?
張義山拽著張悅走得極快,王三郎抱著一堆東西緊緊在后面跟著,急走一段,發(fā)現(xiàn)身后沒人追來,他這才站在路邊,手拍胸口呼呼喘氣。
“他喵的,那伙計壯得像頭牛,嚇?biāo)览献恿??!?p> “阿叔,咱這樣抓了一把銅錢就走,這……”
張悅皺眉看著自家阿叔,抓了人家錢財就走,這與搶何異?
觸及大侄女炯炯目光,某叔嫩臉一紅,為了剛才在書鋪的舉動不變成反面教材,便道:“那書鋪可有人追來?”
“沒有?!睆垚倱u搖頭,張義山又道:“這就是‘知識改變命運、學(xué)識成就人生’的真正含義了,那書鋪的掌柜聽了這句話深感受教,少收幾十文也是應(yīng)該,若是那掌柜開竅,不收錢也不是不可能?!?p> 張悅一時無言以對,似乎阿叔說得還蠻有道理地,原來知識文化能讓人倒給錢財?
回想之前,阿叔在為弟弟張興買木偶的時候,愣是與賣木偶的貨郎說道半天,將五文的木偶說到只要三文,買淀粉粘合劑的時候,愣將糧鋪掌柜說得差點倒送一升粉子,難道這就是“知識改變命運、學(xué)識成就人生”的真正含義?
“走啦,咱還要去藥鋪買雄黃,再耽擱怕是要擊鉦關(guān)市了?!?p> 看著張悅還在犯愣思索他的話,張義山拽著張悅就走,可是不開竅的王三郎卻在后面道:“義山啊,不急,剛才我聽了鼓點,此刻才是未時,離關(guān)市還有兩個多時辰呢。”
張義山翻翻白眼,真覺得人不能太實誠,包括跟班,腦瓜不開竅會壞事啊。
三人來到西市最大的一間藥鋪,里面各種藥材琳瑯滿目,珍貴的藥材都是放在藥柜里,比較廉價的藥材散落堆放在藥鋪內(nèi),深吸一口氣,便能聞到一股藥香。
張義山上前就問掌柜的伙計:“有雄黃么?”
“雄黃?”本來有些無精打采的伙計聞言,立馬像打了雞血一般警醒,回道:“有,就是……”
“給我來一斤?!睆埩x山豪氣道,他想著一次買夠了雄黃,免得以后來回跑,反正也是要用地。
“呃……”伙計嚇了一大跳,半晌緩不過神來,一旁的掌柜上前,盯著張義山一臉的警覺,問道:“小郎君買雄黃做甚?”
“有用。”張義山自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賺錢計劃,含糊過去。
“可有藥方?”掌柜問。
“并無。”張義山搖頭。
“那就不能賣與小郎君了,官府有令,雄黃乃是毒物,非是大唐在冊大夫以藥方為憑,不能售也,小郎君還是請回吧?!闭乒竦绞强蜌?。
張義山有些傻眼,這尼瑪,雄黃這玩意兒還是大唐的處方藥,沒有藥方還不能買了。
不過想想也對,雄黃加熱之后就成了人人聞之變色地毒藥砒霜,誰知道他買回去是不是要毒人?
何況還是一斤的雄黃,這是要準備屠村的量啊,誰敢賣給他?
接下來他領(lǐng)著張悅、王三郎再走了幾家藥鋪,都和第一家藥鋪一樣的結(jié)果,想要雄黃拿出在冊大夫出具的藥方為憑,否則別想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