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青攥著創(chuàng)可貼，輕輕推開畫室的門，松節(jié)油獨特的氣味瞬間撲面而來，縈繞在他的鼻尖。
他抬眼望去，只見付雨雨正踮起腳尖，費力地夠著柜頂?shù)漠嬒洌硇卧谟鄷煹挠痴障嘛@得格外單薄，校服下擺不經(jīng)意間掀起一角，露出腰間那片觸目驚心的淡青淤痕。
立青的目光頓了一下，心也跟著微微一揪，但很快移開視線，他怕自己的注視會讓付雨雨感到不自在。
“誰？”付雨雨察覺到動靜，猛地轉身，這一動作使得畫箱里的素描紙如雪花般紛紛散落。
立青下意識地彎腰去撿，一張素描紙恰好飄落在他腳邊，他撿起一看，紙上畫的正是自己在教室里看書的側臉。
那細膩的筆觸，將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勾勒出來，就連校服第二顆紐扣松了線頭都描繪得極為清晰。立青的耳尖微微泛紅。
他偷偷瞥了眼付雨雨，發(fā)現(xiàn)她也正看向自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立青慌亂地移開視線，將畫遞給付雨雨，輕聲說道：“你的畫?！?p> 付雨雨一把奪過畫紙。
“美術作業(yè)罷了，孫老師說下周校慶要出板報，我正找素材呢?！彼穆曇粲行┘贝伲袷窃谘陲椫裁?。
隨后，她煩躁地踢開腳邊的松節(jié)油罐，鐵罐滾動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畫室里格外刺耳，仿佛也在宣泄著她內(nèi)心的煩悶。
立青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注意到付雨雨手腕內(nèi)側貼著三張創(chuàng)可貼，邊緣已經(jīng)卷起。他想起上周替她擋顏料水時，那里還只有兩道淺淺的疤痕。
他張了張嘴，想問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爸……”立青剛開口，教導主任的腳步聲就在走廊里突兀地響起。
付雨雨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下意識地拽住立青的衣角，眼神中滿是驚慌。
立青心中一緊，沒有絲毫猶豫，跟著付雨雨躲進了儲物柜。
狹小的空間里，松節(jié)油的味道和付雨雨發(fā)間淡淡的檸檬香交織在一起，讓立青有些局促。
從柜門縫隙透進來的光線中，他們看到教導主任正在清點畫具，嘴里念叨著：“這些都得封存，下周教育局來檢查……”
等到教導主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付雨雨才如釋重負地癱坐在洗筆桶旁。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剛好觸碰到墻角那幅《星空》仿作。
付雨雨盯著那幅畫，眼神有些空洞，輕聲說道：“我爸說，再發(fā)現(xiàn)我畫畫，就燒了這些。
上周把我鎖在畫室……”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畫圈。
立青蹲下身，與付雨雨保持著一段距離，輕聲說：“雨雨，如果你需要幫忙，我……我會盡力的。”他的聲音很輕。
付雨雨抬起頭，看了立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后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這時，畫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林悅走了進來。林悅是班級的文藝委員，平時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看起來很是和善。
她看到付雨雨和立青的模樣，不禁有些疑惑：“雨雨，立青，你們這是怎么了？”
付雨雨連忙擦了擦眼睛，強裝鎮(zhèn)定地說：“沒事，可能是最近準備板報，有點累了?！?p> 林悅走到付雨雨身邊，關切地說：“要是有什么事，可別一個人扛著，咱們是同學，大家都會幫你的?！备队暧昴c頭，沒有說話。
三人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爭吵。林悅好奇地走到門口張望，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