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半個月時間，大量被拉彼斯、鶴仙人和桃白白力量所震撼的人涌入東都，來到了X組織旗下的鶴仙流道館。
在此前，從未有哪一家武道館有如此資本力量的支撐。不管是場館、設(shè)施、宣傳……都是最佳的水準，鶴仙人和桃白白兩位地球前十左右的高手作為館主，曾經(jīng)被拉彼斯訓練起來的保安則入駐其中成為導師。不管是喬巴王的八手拳道館還是未來的“撒旦之城”（非常出名的格斗道場，其中脫穎而出者會被稱之為撒旦，而我們熟知的撒旦先生本命馬克），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烈火亨油、鮮花著錦的盛況。
鶴仙流對資質(zhì)悟性的要求頗高，要能夠理解氣的運轉(zhuǎn)，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做到的。與之相反的則是龜仙流，龜仙流對體質(zhì)的要求極為變態(tài)，不說戰(zhàn)斗民族孫悟空，不過十來歲的克林也遠遠超過人們認知中的人體極限了。
數(shù)據(jù)顯示，參與報名的一共三萬兩千余人，最終通過鶴仙人資質(zhì)考核的，也不過只有三兩人而已。
聽起來十分可憐，但這個結(jié)果已然讓鶴仙人驚訝，他足足數(shù)百年的尋覓，也不過遇到數(shù)十名能夠傳承鶴仙流的弟子而已，個個都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雖然這些天才人物沒有鶴仙人長生不老的壽命，最終還是壽命走到了盡頭，但卻也在歷史上留下了數(shù)不盡的傳說和故事。
鶴仙人為那些弟子自豪，也為教導出他們的自己而驕傲。
可仔細一算，區(qū)區(qū)一個人用肉眼觀察，幾百年來又能夠親眼見過多少人呢？
數(shù)十萬、數(shù)百萬……最多也不過是上千萬人罷。
而這個世界、這個地球，又總共有多少人呢？繁華的四大都市、大大小小散步的部落、各種武學門派、嚴寒北地乃至于酷熱的沙漠……數(shù)億人、乃至于數(shù)十億人散布在整個地球的每個角落。鶴仙人眼中所見的不過是滿天繁星中極小的一部分而已。
傳統(tǒng)武學所謂的萬中無一的絕世奇才，放在整個人類文明的尺度下，赫然是數(shù)以萬計的巨大數(shù)量。
那些曾經(jīng)以為罕見的傳說，在整個地球文明的尺度下去觀察，竟然顯得如此廉價。
鶴仙人愕然地發(fā)現(xiàn)，這幾百年來，自己不知道錯過了多少絕世人物。其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生老病死、終其一生也沒辦法接觸武道的天才，他們或許種了一輩子的田地，或許讀了一輩子的書，或許當了混混，或許成了運動員……然后便是死去、死去、死去。
——無比可惜地死去。
他們本該有更加光芒萬丈的人生，本該可以改變自己困頓的處境，本該能夠不浪費上天給予自己的天賦，本該能夠揮灑著汗水走上一條康莊大道……這世間最可惜的事情莫過于此，只要你我相遇那就是飛龍上天，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偏偏也是一種難得的奢望。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原來所謂的鶴仙人是如此渺小的存在。
曾經(jīng)天下前三的高手，武道之中的神話，偉大的鶴仙人——這樣的存在在數(shù)十億面前，也不過只是區(qū)區(qū)“數(shù)十億分之一”而已。
如果我當年就勘破了這點，數(shù)百年前就開始今天九號的行事，就算是前段時間的比克大魔王復活，也未必能夠逞能！鶴仙人想：如果沒有孫悟空的話，地球早已經(jīng)淪為魔王的玩物?？稍谟钪嫒说拿媲?，誰敢說孫悟空還能管用？到了這種危機的關(guān)頭，還能寄期望于孫悟空嗎？
人貴在自救，能夠拯救地球人的終究只有地球人而已。
當天晚上，鶴仙人找上了九號。
“我明白了你的深意，小姐。沒錯，這就是拯救人類的方法。”他欣喜地對九號說，“萬里挑一的天才，在整個地球上數(shù)不勝數(shù)。只要將那些天才聚集起來，因材施教，他們就會成長成千千萬萬個我和老龜那樣的人物，到時候就算宇宙人再強，也不敢進犯我們地球的！”
九號眨了眨眼睛，“額……”
“是這樣，沒錯吧！？”
九號還沒弄明白鶴仙人說的什么，她這幾天在修行四神拳，對鶴仙流武道館的事情沒什么關(guān)注，“等等，從頭開始說起吧……鶴先生，你最近不是在收弟子嘛，你收下了多少弟子了？”
“兩人?！柄Q仙人非常滿意地捏著自己的小胡子。
兩人？
九號的神色更加怪異，“他們的天資不錯吧？”
“當然不錯，不不不……豈止是不錯，簡直是絕佳！”鶴仙人自信地說，“他們以后一定會成長為不遜色于我的人物?！?p> 九號又問，“但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怎么樣啊？”
“現(xiàn)在當然……還很平凡。一個是農(nóng)家的孩子，另一個是被父母送來的，現(xiàn)在還沒有學武，但都很聰明，只要加以鍛煉就沒問題?！?p> “要鍛煉多久才能夠擁有基本的戰(zhàn)斗能力呢？”
“額……”鶴仙人愣了一愣，半響了才張了張嘴，發(fā)出蚊子般的聲音，“五六年吧?！?p> 他漸漸反應(yīng)了過來，一年后宇宙人就要降臨大地了，到時候就算有千萬個這樣的人物又能如何呢？他們還沒有成長起來呢。
九號笑了笑，不過也不見怪。她大概能夠猜到鶴仙人的心路歷程，這畢竟是曾經(jīng)與比克大魔王戰(zhàn)斗過的不朽者，在宇宙人入侵的背景下心中壓力自然巨大無比。而又驟然見到以前從未見過的大場面，數(shù)萬人轟轟烈烈地拜師場景，就算是武道神話估計也被震撼到了。
在強烈的壓力下，又倏然眼見一份光輝，任何人也難免會忽略一些細節(jié)的思考的。
鶴仙人反應(yīng)了過來，既然九號不是這么個目的，那么她讓自己開武館到底是為了什么，“也就是說，小姐并不是想要讓地球人守護地球？”
“地球人守護地球？”九號眨了眨眼，她還真沒這個想法，“這是個什么想法，你說說？”
當下，鶴仙人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長久以來，都是某部分強者守護著地球。但他今天所見場面太過震撼，一下子讓他浮想聯(lián)翩，終于認知到了人類本身是如何的浩大。在這種浩大的面前，即使是鶴仙人自己也覺得自己十分渺小無力。數(shù)萬個強者的出現(xiàn)，一下子讓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在這一瞬間，之前篤定地相信個體力量的鶴仙人，認知到了群體力量的恐怖。
在他的心中，什么孫悟空、天津飯、龜仙人、鶴仙人……這些個體縱然強大，但要守護這樣偉大的群體，也是太傲慢了。
曾經(jīng)的鶴仙人以為自己比整個人類更強，可以守護人類。
現(xiàn)在的鶴仙人認為人類的浩瀚太過偉大，區(qū)區(qū)個體沒有資格守護人類。
他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偏偏九號卻知道，未來的孫悟空還真就僅憑一人之力硬是守護了人類長達數(shù)十年的歷程，不管是多么強大的敵人，總是會被他追上并且擊敗。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鶴仙人此番話語倒也沒錯，因為在與恐怖至極的魔人布歐作戰(zhàn)之時，孫悟空最后也需要全地球人的支援，才能釋放出元氣彈來。雖然實際上，這種需要并不是“只能依靠人類”，而是貝吉塔提議“讓人類負擔起自己的責任”——因為當時的情況下，只要讓比超三孫悟空更加強大的神秘悟飯出手，就能輕松收拾掉小布偶了。
所謂的人類承擔自己的責任，只是孫悟空、貝吉塔愿意讓他們承擔，他們才有機會去承擔的。
就好像是一群大人一直庇護著小孩子，偶爾覺得小孩子該長大了，便讓孩子跌跌撞撞一下，但也僅僅只是那么一下。
如果說這是一種傲慢的話，那么這一次真的是傲慢勝利了。
一個人和數(shù)十億人之間的對比，是一個人更加強大。
這就是龍珠世界的本質(zhì)，力量沒有極限，變強沒有節(jié)制，道路沒有盡頭，懸崖之后不是深淵，而是更高一層的峭壁。無限地向上向上再向上，前方不是自己的目標，朝著前方前進這種事情本身才是目標。
不過這樣的話對鶴仙人來說，只怕有點難以理解……
九號想了想，“鶴先生，我還真不是這種想法。比如，我并不是想要讓你只招收精銳，我是想要讓你收下所有人的?！?p> “所有人？”鶴仙人瞪大了眼睛，尖叫起來，好像在看一個瘋子，“你讓我教三萬多人？”
“怎么了么？”九號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拉彼斯教導那些財閥送來的保鏢的時候，也是一下子教導幾百人啊?，F(xiàn)在這些家伙也拿給你用了，每個人教導幾百個，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啊?！?p> “這是什么法子？小姐，要我說你也太不懂練武的道理了?！柄Q仙人露出了一個大廚看著路邊小攤的表情，吹胡子瞪眼的，不屑之情幾乎就要溢于言表，“這樣教導弟子，根本不可能成才的。像是天津飯和餃子，就算只不過是區(qū)區(qū)兩人，也得各自制定不同的方法。我們鶴仙流從一開始，就是一對一單獨教導，不管對方有什么問題都能夠立馬解決，這樣才能保證弟子得到最健康的成長。要用這種方法去教導數(shù)萬人，這也太離譜了。”
九號搖了搖頭，“那就用我的方法?！?p> 鶴仙人差點兒跳了起來，“這……”
“別著急啊鶴先生，我是有理由的?！本盘栃α诵?，安撫情緒激動的老仙人。和鶴仙人相處久了，她也有些了解這人的性格，雖然心機比龜仙人深了很多，但某些地方卻也有種和龜仙人一致的古板，“首先，不管用哪一種方法，在一年后的這場戰(zhàn)斗中，他們都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你得承認吧？”
“……是這樣的。”鶴仙人不得不沮喪地低下頭，就算再天才的人，一年也不過是打個底子。
“既然兩種方法教導出來的弟子，在戰(zhàn)斗方面能起到的作用都是零。那么就尋找他們其他的差異如何？”九號循循善誘，“你之前才說了，數(shù)萬人里面才能找到兩個天才。然后剩下的人都要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嗎？當然，他們的天資不如那兩位天才，可這種理由對當事人來說不是很可笑嘛？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就否定一個人的可能性，武道本該給人帶來希望，可我怎么覺得鶴先生的說法在給人帶來絕望啊?！?p> 鶴仙人辯解道，“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就讓他們自己去體會唄，任何人都不會喜歡讓一個外人來判斷自己的能耐如何的，但如果是自己體會到自己和別人的差距，那么就誰也怪不得了，不是嗎？”九號道，“而且我也是真的認為不是凡事都要看天生的。如果從武學資質(zhì)來看的話，我絕對是沒有拉姿麗和拉彼斯厲害的，可我現(xiàn)在領(lǐng)先他們，未來也不想輸給他們。當然，我不是靠努力贏得他們的，這就太自吹自擂的，我承認我是靠運氣的，沒有蓋洛博士的改造我什么也不是。但既然有我這么一個運氣絕佳的例子在，說不定也會有其他例子，不是嗎？”
鶴仙人這才想到自己的老板恰恰就是資質(zhì)不太行靠后天的那一類，臉色有些尷尬。
就算如此，他還是有點可惜，“可是那兩個天才的修行也會因此而減慢……”
九號笑了笑，“慢了便慢了，反正這一年是快是慢都沒有區(qū)別不是嗎？而且這種教學法也可以讓你們輕松一些，要真那么嚴苛地帶上一年學生，你也沒什么修行的余地了，一年后的天下武道會還需要您呢。再來，對比我們而言，庸才和天才的確差距巨大，但對于普通人而言，鶴仙流的指導足夠讓普通的庸才在數(shù)個月的修行后脫胎換骨了。到時候他們的變化流傳出去，只會對鶴仙流有巨大的宣傳作用，這是好事啊。反過來說，如果您勸退數(shù)萬人，就算那兩個天才的變化更大，在大眾眼中反而好像有貓膩似的，這就有害無益了?！?p> “……小姐說的沒錯?！弊詈?，鶴仙流不得不承認自己被說服了，老人家尷尬地換了個話題，“幸好我直接來找你了，沒有給他們明確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我馬上去宣布收下所有弟子，來者不拒……但是登記安排之類的我就……”
“交給拉姿麗處理吧，不過先不急。拉姿麗這幾天還在忙著呢。”
“忙？”
“嗯，她要和拉彼斯交手，所以這幾天都在靜養(yǎng)。”九號笑道，“其實這場大戰(zhàn)本該很早很早就出現(xiàn)了的，但她不愿意占拉彼斯的便宜，非要讓我把氣功術(shù)教給拉彼斯才要正式開始，所以拖到了現(xiàn)在。明天早上開戰(zhàn)，你和桃先生要來看嘛？”
“當然要看，當然要看！”鶴仙人連連點頭，雙眼發(fā)光，自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