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威和鄧雄見賀聰身法了的不敢怠慢,連忙跟上引路。一行人穿過喧鬧的寨中大道,來到位于山寨最高處的一座宏偉石廳前。廳門上方,一塊巨大的黑木匾額上,鐵畫銀鉤地刻著三個蒼勁大字——聚義堂。
本來這山寨藏在此山之中,能從山寨走出來的弟子,每一個必定都是學(xué)藝有成之人,也為江湖中人所敬仰。山寨弟子雖人數(shù)不多,但武藝出眾,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受尊,甚至可以同他山寨成名人物平起平坐。尤其像岳威和鄧雄這樣的人物,也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步入大堂,豁然開朗。堂內(nèi)空間極大,粗大的石柱支撐穹頂,陳設(shè)卻出人意料的雅致。正對大門的墻壁上,赫然懸掛著幾幅古意盎然的字畫。其中一幅唐伯虎的《山居訪友圖》筆意灑脫,另一幅王羲之的《快雪時(shí)晴帖》摹本更是筆走龍蛇,氣韻生動。這充滿書卷氣的布置,與山寨外表的粗獷剽悍形成了鮮明對比,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底蘊(yùn)與矛盾感。
賓主落座,兩名身著勁裝、背負(fù)短劍的少年童子奉上香茗。茶湯碧綠,清香撲鼻。賀聰藝高人膽大,心知對方若有歹意,不會如此大費(fèi)周章,索性大大方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是好茶,入口甘醇,回味悠長。他放下茶杯,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廳中布置,心中念頭卻在飛速轉(zhuǎn)動,猜測著這位神秘寨主的身份和意圖。
念頭還未想完,堂中一片肅靜。這時(shí)大堂外便響起一陣豪爽笑聲。笑聲未落,已施施然走進(jìn)一個身著長衫的高大人影。
那人走到大廳的正中間,大概三十多歲,渾身透著一股豪壯氣息。那人身后站著四人,高矮胖瘦不一。但是人人神色嚴(yán)峻,不帶一絲表情。其中那高大之人,竟然是先前被賀聰打敗的那個青山第一刀手。但從那幾人的眼神就能發(fā)現(xiàn),幾人并非毫無感情的人,至少他們都很專注的看著賀聰,是危險(xiǎn)、是安全,仿佛他們都能看穿一樣。
賀聰一看之后,不禁一驚,但又緩緩地道:“祝彪!祝大俠!怎么是你?
那祝彪臉上笑容不變,目光深邃如潭,迎向賀聰銳利的眼神,朗聲道:“正是在下!未能遠(yuǎn)迎賀少俠,失禮之處,萬望海涵!”
賀聰可不知他現(xiàn)在是善是惡,自負(fù)以現(xiàn)在的功力,還未把這山寨之人放在心上。但內(nèi)心卻對枊青青擔(dān)心,萬一交起手來不及顧睱,那又如何是好。再一轉(zhuǎn)念,柳青青以一身所學(xué)力抗一般敵手,就算不勝,全身而退總可有余。而自己一定要把握時(shí)機(jī),給她造就好的機(jī)會。于是仍沉住氣道:“祝寨主,不知攜我二人來此有何貴干?”
祝彪說道:“當(dāng)初少俠刀下留情,我祝彪又豈是那忘恩之人?自那落鳳坡戰(zhàn)事后,又有許久未曾見過少俠。那以后我又在此山中開劈了一番新的天地。”
賀聰呵呵一笑道:“未曾想到祝大俠竟干出一番大事業(yè)來,可喜可賀!”
“哈哈”祝彪先是一笑,隨即說道:“少俠!自從上次被你打敗后,我雖然占山為王,可再也不作那打家劫舍的勾當(dāng)。今天要不是你打敗了我的徒兒,我豈能知道你會到這里來?再說少俠來了,我祝彪又豈能不拜會少俠?起先,我徒兒敗回后對我說,我還不太相信。但一想,又有誰能有這等武功?哈哈!果然不假,真的是少俠?!弊1胧莻€豪爽之人,他不喜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道。
祝彪的豪爽正對賀聰?shù)目谖?,但是柳青青還是謹(jǐn)慎的瞟了一眼祝彪身后的四人。祝彪看見了枊青青的眼神,微笑道:“他四人都是我的徒弟,大徒弟丁浩,就是今天被少俠打敗的那個。二徒弟張揚(yáng),三徒弟吳天常,四徒弟盧永辰。”說完便轉(zhuǎn)身對四人道:“你們拜見賀少俠和這位姑娘!”
四個徒弟向前拜會二人,賀聰和柳青青也趕忙起身回禮。
祝彪又豪爽地笑道:“不知這位姑娘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柳青青心中卻在疑惑,這祝大俠怎地知道我是裝扮的?但她還是回道:“小女子柳青青是也!請祝大俠見諒!”
祝彪又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柳姑娘哪!柳姑娘的父親可是那赫赫有名的柳元嘯柳大俠?”
聽他這么一說,柳青青心中勝似得意,忙回道:“正是家父!”說著知道無法再隱瞞,于是從臉上把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取下。原本一個皺紋縱橫的媼嫗老人,瞬間變成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少女。
只見她眉如黛,面若畫,神態(tài)優(yōu)雅,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她的美竟然讓眾人感到無比驚呀,萬萬沒想到一個人皮面具的裝扮會讓人有如此大的反差。
祝彪接著又哈哈大笑著說道:“我想也是,能和賀少俠在一起的人,非龍既鳳!”
原先都以為裝扮的柳青青是個老媼嫗,未曾想被祝大俠識破,這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姑娘身。眾人也不得不敬佩祝大俠的眼光。那個被賀聰打敗過的大徒弟丁浩,這時(shí)也算解開了心中的疑團(tuán)。這丁浩忙上前一步道:“先前多有得罪,望少俠和柳姑娘見諒!”
柳青青呵呵笑道:“不知者不為過,丁兄不必放在心上?!?p> 廳外的陽光透過門邊的縫隙灑了幾縷,卻讓人覺得這幾縷陽光太過吝嗇。正在這時(shí),大廳門外響起一粗獷的聲音。只見一彪形大漢走了進(jìn)來。他手里握著兩個鐵膽,鐵膽撞擊的聲音很清脆,在這靜靜的環(huán)境下平添了許多生氣。只聽他厲聲喝道:“聽說打敗丁浩的人來了,我到要看看他是什么樣的人,不會是三頭六臂吧!”
祝彪見來人便說道:“二寨主!這位少俠,就是曾打敗過我的,也是今天打敗丁浩的過江龍賀聰、賀少俠。”然后對賀聰?shù)溃骸斑@是我們的二寨主方勝杰方大俠!”
二寨主方勝杰看著賀聰,也不打招呼,也不言語,只是嘿嘿冷笑二聲。他站在門口處緊盯著賀聰,突然開口道:“廢話少說,接招!”他手中的二個鐵膽瞬間朝賀聰飛馳而來。
那知賀聰右臂微旋,一手毫不費(fèi)力地就接住先到的那個鐵膽,瞬間又用手中的鐵膽撞擊后隨而來的第二個鐵膽。那第二個鐵膽被撞后,反向又向二寨主方勝杰飛回,其飛速更快,力道更大。
那二寨主方勝杰也是一驚,卻怪笑兩聲,一躍閃開,說道:“小小少年果然非同一般,但你尚非本寨主之?dāng)?!”說話間,那鐵膽已穿破門飛了出去。
賀聰見他輕輕一閃,便自閃過鐵膽。這一閃到也顯得奇詭,不禁微感意外。只聽二寨主方勝杰又道:“早聽說你小子刀法高超,雖說你曾勝過我家大寨主,那也只能說是僥幸取勝。不過本寨主到想與你比試比試,你可要想好,這刀劍無情,生死全靠天命!”
除了祝彪一外,所有人的臉上都突然閃現(xiàn)出驚駭之色。雖說對二寨主的武功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啥疾恢姥矍斑@位曾打敗過大寨主的少年,其武功功力到底有多厲害?
賀聰不由怒道:“我敬祝大俠是個人才,僥不僥幸也無所謂。既然方寨主有心要與在下比試比試,那在下尊敬不如從命。再說生死自有天數(shù),也不必口出狂言?!?p> 二寨主方勝杰突地縱聲狂笑道:“小子,既然生死自有天數(shù),那你就趁早乖乖的等死吧!”說著已從下屬手中接過大刀。
大寨主祝彪忙說道:“二寨主,既然非要比試,那還是點(diǎn)到為止,萬萬不可傷了和氣!”
二寨主方勝杰也不看大寨主祝彪一眼,側(cè)說道:“既然是比試,那還談什么和氣不和氣的。自古就是賽場就是戰(zhàn)場,容不得半點(diǎn)虛假!”
賀聰見他太狂枉,也不愿忍受如此的侮蔑,便道:“既然要以命相博,那就出手吧!”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他的軟劍已握在手中。
二寨主方勝杰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雙目大睜,望著賀聰陰陰一笑,嘴里滿是不屑的口氣說道:“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場,那就讓你知道本寨主的厲害!”他可是信心滿滿,因?yàn)榈侥壳盀橹梗鲆姷膶κ掷?,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完整的使出三十六路刀法的。所以,他認(rèn)為這少年一定會死在他凌厲的刀招下。
他的話恍如霹靂一樣,霹進(jìn)賀聰?shù)男睦?,讓他一時(shí)失去了原有的冷靜和風(fēng)度。這時(shí)他知道和方勝杰已是不可理喻,只有武功上才能見高低。要打就要讓他在眾人面前出出丑,否則難解心頭之恨。當(dāng)下喝道:“來吧!”
說完話后,他的嘴緊緊的閉著。但是臉頰兩邊爆起磨動著的骨頭,和那收縮著的瞳孔證明了他的憤怒,他緊握著的拳頭上也爆起了一根根的青筋。
大廳里一陣沉默,所有人都明白,這沉默是短暫的,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枊青青卻感覺到了爆起的殺氣,心里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她環(huán)視了一下,又看了看祝彪等幾人,雖然幾人的臉面上沒有流露出什么來,但是感受到這沉悶。柳青青明白幾人在想什么,但他們又不好開口說什么,只有默默的看著這場中的變化。
這時(shí)的祝彪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武林之爭中的生死,全在一念之間,期望不要以生死相博,辜負(fù)我等厚望才是?!?p> 賀聰知祝彪的心思,于是說道:“祝彪大俠!你放心,在下心中有數(shù)。我會在十招之內(nèi)不予還擊?!?p> 那方勝杰可不聽這些,可當(dāng)他聽到賀聰說在十招之內(nèi)不還招時(shí),那心里可是火冒三丈。他急不可耐地沖向前來,毫無顧忌地施展出本門絕學(xué)斗了起來,并想在十招之內(nèi)把賀聰解決掉。所以一時(shí)間刀光掌影翻飛,劍花漫天,狂飆暴卷,勁氣逼人。
可賀聰并不急于還手,只用那飄忽詭異的鬼影迷蹤步法,施展靈奇的身法,在掌影罡風(fēng)中穿插游走。
方勝杰本著要進(jìn)行一番拼殺,所以使出三十六路刀法自是驚險(xiǎn)無比,懾人心魄??墒寝D(zhuǎn)瞬之間,十招已過。只聽賀聰呵呵笑道:“這十招我不還手,并不是讓你,只是等你能清醒一下,免得輸了不服氣?,F(xiàn)在十招已過,你可小心點(diǎn),在下可要還攻了!”
說著只見他手中劍在胸前虛招晃動,根本末向?qū)Ψ缴砩线f到。方勝杰可不管這些,他一直陰沉著臉,手中刀快似閃電,仍直向賀聰撲去。賀聰心神一凜,就覺一股強(qiáng)勁真力,迎面撲來。丹田下真氣上涌,右手劍一封,左掌也是迎著方勝杰的左掌來勢,閃電般拍出。
就聽“嘭”一聲響,兩股強(qiáng)橫的掌力在空中一接觸,立即卷起一陣狂飆。方勝杰但覺一股凌厲無比剛猛絕倫的勁力,挾著銳嘯之聲,帶著無數(shù)朵劍花,向自已排山倒海般逼了過來。這時(shí)才讓他不禁大驚失色,他不敢硬接。當(dāng)下,身子一躬,怪異地向旁邊閃去,堪堪避開了賀聰?shù)墓韯荨?p> 但方勝杰也不示弱,只見他把右手揮舞大刀,踏中宮,欺身直進(jìn),出手快如閃電。一晃眼已到了賀聰身側(cè),他的三十六路刀法尤如狂風(fēng)暴雨般地殺向賀聰,左掌也如疾風(fēng)驟雨般地?fù)粝蛸R聰。
賀聰似乎也沒有意料到他出手極快,感受到迫體而來的森森寒氣。忙向側(cè)面移動了身子,閃過這道迫人的寒芒,軟劍也若如靈蛇般阻擋住他的刀勢。
刀劍相交,也讓方勝杰沒想到自己的刀居然被這小子的劍給擋住,不得不對眼前的少年另眼相看,果然小小少年卻是有些功力的人。顯然覺得這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他仍相信自己的刀,沒有人能在他憤怒的刀下生存過。自己在刀上花了二十多年的功力,如果一招敗亡,那還練武做什么。當(dāng)然他不知道曾敗在賀聰手下有幾十年功力以上的人大有人在,他只是覺得自己是不可能輕易敗給這個小小年紀(jì)的人??墒钦l知道他這三十六路刀法使完,少年依舊好好的在他面前。他滿臉掛滿了不相信的神色,自已威震江湖的刀法怎會遇上這么厲害的劍術(shù)。
賀聰可不理會方勝杰的三十六路刀法,他左手掌勁一收,右手劍明顯的加快了節(jié)奏。只見劍在空中連劃了幾個圓弧,驀地,劍氣漫天,銀蛇亂串。剎拿之間,森森寒氣的帶出劍芒,劍再次發(fā)出攝人的氣息,瞬間已將方勝杰圈入千重劍幕之中。
方勝杰右手的刀也擊了過去,但是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賀聰?shù)膭Ψo招。而他出劍沒有一絲做作,也不知道他那一劍是怎么出來的,整個動作顯得十分必然,十分流暢。可當(dāng)你感受到那柄劍的時(shí)候,人與劍已完全的合在一起。人隨劍走,劍隨人動,人劍合一。讓人仿佛才感到面前的那柄劍再也不是一柄劍了,似乎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閃耀著森森寒光的人。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人劍合一!
他的心里居然有點(diǎn)害怕,滿臉全是不相信的神色。一柄同樣的劍,居然發(fā)揮了不同的效力。對方的第一招根本不是劍法,而是一種精神,劍的精神,劍氣的精神。
這時(shí),他只覺微風(fēng)一動,眼前一花,右腕脈門已被賀聰扣住,手中的刀已拿揑不住掉在地上。又是極其快速的一劍,劍尖已指在方勝杰的咽喉處。咽喉上的血已往外滲出,沒有人看清楚賀聰這一劍是怎么出的,
而眾人的目光盯在眼前的場景上,都在極度的驚恐中。看著猩紅的血,閃光的劍,蒼白的手,不信的臉色。眼前的少年,或許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了,劍仙是對他最好的稱呼。
方勝杰容臉上突然一下子蒼白許多,右腕脈門被賀聰扣住動彈不得。這脈門乃是人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一旦被人扣住,即時(shí)整個身子便麻木,無力抵抗。
柳青青見賀聰一招得手,不禁欣喜若狂,瞪著方勝杰冷冷笑道:“你記住,明年此時(shí)就是你的周年忌日!呵呵……。”
山寨的其它人眼看方勝杰就要死于非命,大家都不忍心看過下去`。有幾人想上前解救,可又怕事得其反。那祝彪一看方勝杰被制,心中大急。方勝杰平時(shí)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畢竟也是山寨的二寨主。要是有個三長二短,又如何向山寨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