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城,皇宮。
近日來,李婉青常見皇宮上空有異象,像是渡劫的前兆,那恐怖的威壓氣息,是誰——
西涼的某些事,像李婉青這樣的“外人”,一般是無權知曉的。只是這天上的動靜,想瞞也沒法瞞啊。
“別擔心,是白陽的父親要渡劫了,他很快會前往祖地,但請你們不要對外聲張,不然白狼族諸多元老會找你們麻煩,我也沒法攔。”白無心叮囑道。
“我們知曉了,請您放心?!崩罹聊昱c李玖玥答應道。
李婉青頷首致意。
“再有些時日,白陽也要從大荒出來了,希望——他能給咱們帶來一些好消息?!卑谉o心感慨道。
······
數(shù)日后,大荒試煉結束。
算準時間,李婉青一行親自跑到西涼城的西城門,等待白陽歸來。
只見空中幾道流光迅速靠近,而后降落在地。定睛一看,是白陽、白小花與眾青陽衛(wèi)。
李婉青二話不說,飛撲上去,白陽卸著力轉了一圈,二人緊緊相擁。片刻,李玖年告知白陽需要到紫金書軒見白無心一面。
······
白陽從紫金書軒接了令其監(jiān)國的手諭后,第一時間回到青陽宮。
“來來來,我從大荒帶回來的‘土特產’,你倆自個兒拿去劃分,啊?!卑钻柵e起左手,晃了晃手中裝得滿滿當當?shù)膬π畲?,并開著玩笑對李玖年和李玖玥說,“這樣一來,你們雖然沒跟著我去,也約等于去過大荒了?!?p> 李玖年可會配合白陽,接過儲蓄袋:“嘿,那是——我兄弟是誰???會不記得我嗎?”
李玖玥趁機摸向儲蓄袋:“別想獨吞,我要先看看有什么?!?p> “誒?”李玖年手一滑,儲蓄袋還真被李玖玥摸了去。
“哈哈哈——”白陽輕笑道。
李玖年慢步追上李玖玥:“等一下,給我留點煉丹的材料嘛,其余都是你的······”
白陽微笑目送李玖年與李玖玥二人走遠,轉頭看向李婉青;而李婉青一直在近處,面對白陽,只溫婉地笑著,也沒有傳音一句。
白陽背手淺笑,緩緩走近,試探:“我——沒有準備你的那份,你會不會怪我呀?”
李婉青莞爾一笑,鼻音輕哼,傳音:“沒關系,你已經給過我很多了?!?p> 白陽嘴角放平,神情稍顯黯淡,反手變出一束扎好的散著淡淡金輝的鮮花:“傻瓜,我怎么可能沒有準備——”
那滿滿一束鮮花,形如郁金香,花瓣如琥珀般晶瑩剔透,同時有著一圈淡淡的金邊,并且時時散發(fā)金色輝光。其名為天柱琥珀花,屬天材地寶,品相極佳的,單價可達六十萬靈石。
李婉青緩緩抬起雙手,捧過花束,感受到花束中濃郁的靈力在緩緩流動,她的心也隨之觸動——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眼角卻滑落一滴熱淚。
“本來想包大一點的,可惜在山頂就找到這么一小片——喜歡嗎?”白陽試探道。
李婉青單手握住花束,帶著幸福且溫暖的笑容,進步上前撲入白陽懷中,沒有傳音。喜歡與不喜歡,都在實際行動里了,此刻說什么深情的言語都顯得庸俗。
同時,白陽趁機將一個裝滿的高階儲蓄袋(可裝活物)悄悄地掛在李婉青的腰帶上。
不遠處正與小白狼玩耍的白小花偶然瞧見這幕,歪頭疑惑。見白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識趣地立馬低下頭,假裝從沒看見。
二人松開懷抱。
“我該準備一下明日朝會的事了,你先跟小花聊會兒吧?”白陽轉移視線道。
李婉青沒多想,頷首致意。
目送白陽走開,李婉青這才輕輕嗅了嗅花香,心里頭那叫一個暖啊——
將花束收入納戒,李婉青朝著白小花走去。
“嫂子,你跟哥哥聊完啦?”白小花天真地笑道。
“嗯?!崩钔袂鄿赝褫p笑,頷首致意,而后坐在近處的石凳上,傳音,“小花,你們在大荒,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別危險的事情???”
白小花遲疑一瞬,而后答:“還好啦——哥哥帶著我們一路向西北,最危險的也就是攀登天狼山,因為要躲避威力很大的天雷,除此以外就沒有什么啦;像那什么······相比之下都不叫事;還有······”
白陽早就跟白小花通過氣了,你要說一行人闖秘境,一點危險的事都沒遇到,那鬼才信;反之,把遇到的危險事挑一部分不那么危險的說,每一件都是真事,話也都是真話,人家也容易相信。
李婉青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聽白小花講述,忽覺后腰處有些許壓迫感與沉重感。
腰帶綁太緊了嗎?李婉青蹙起眉頭,一邊思索,一邊順著腰帶向后摸,很快摸到一個裝滿的儲蓄袋。李婉青當即心生疑惑,于是輕輕一拽,將儲蓄袋取下,翻手拉開一看,又迅速拉上。
“小花,這是你哥哥掛在這兒的嗎?”李婉青傳音問道。
這種事,白小花也沒有瞞的必要:“嗯,就是你們剛才抱著的那會兒,哥哥偷偷掛的,不過剛才哥哥暗示不讓我說?!?p> 望著白陽離開的方向,李婉青忽地淺笑。
白小花在旁愣愣地瞧著,其實她不是很懂成年人之間的感情,又或許她本來就不該懂。
······
獨自一人時,李婉青緩緩打開儲蓄袋,放眼盡是形態(tài)各異的天材地寶,另有大量西域特有的蟲類成蟲、幼蟲或蟲卵等。
天材地寶自是用來促進修煉的,而那些五花八門蟲子用來研究新蠱是再好不過了。白陽就是這樣,只要有機會、有能力,他一定不會忘了同伴需要什么。
晚上就寢時,哪怕白陽就躺在旁邊,李婉青也沒有多說什么。
······
次日。
白陽正式領旨,坐上了監(jiān)國的位置。只要皇帝不在,監(jiān)國就擁有最高權力。
數(shù)日來,李婉青每天眼看著白陽在紫金書軒,面對堆積如山的奏折抓耳撓腮。他確實不擅長這些,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某天李婉青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奪過毛筆,示意讓她試試。
真別說,李婉青從小在小蟾宮耳濡目染,那些治國理政的方針還是值得參考。但南疆與西涼畢竟國體不同,有些事還是要從實際出發(fā),然后變通一下的。無論是什么國家,以人為本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不能將其他國家的理論生搬硬套到自己的國家來。
“婉青,要不咱倆商量一下,我去上朝,你來監(jiān)國唄?”
白陽是懂什么叫“蹬鼻子上臉”的。
聽到這話,李婉青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往他腦袋甩一筆桿,瞬間就老實了。
同時,李玖年被調到丹坊掛名指導,提高丹坊效率;李玖玥前往禁軍營招募對南疆蠱術感興趣的將士,培養(yǎng)新兵種。
平淡且忙碌的日子維持了不到一個月,邊境沖突事件就覆蓋了那些繁雜的奏折。
輔助白陽將宮中事宜妥善交代,李婉青與一眾親朋為白陽送行。
“活著?!崩钔袂噙叴蚴终Z邊傳音道。
······
?。ù私拥谝话俣徽轮烈话俣恼拢?p> 短期之間,麻煩事接踵而來。白無塵的死對叛軍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對西涼國之根本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
白陽回朝以后,奇跡般地處理好急需解決的政治要務。白陽首先安民意,定軍心,而后親自走訪白狼族各個分支世家,全族上下無不擁護“太子白驍”。
白陽所做一切,李婉青是首要的見證者。她始終伴其身側,不時提出改進建議,推進政策實行??苫氐剿较拢钻栆仓皇莻€普通的“人”。一套精制鎧甲再怎么抗擊打,也經不住連續(xù)炮擊。
眼看著白陽那快要“碎掉”的神情,李婉青何嘗不心疼。她能做到的,就是讓白陽在戰(zhàn)場上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給她;而在家里,她也可以做溫柔的“靠山”??傊钔袂嘟^對不是“花瓶”。
不久,白無塵尚未安葬,白陽利用禁衛(wèi)軍的哀悼情緒,轉化為對赤虎族的無盡憤怒與仇恨。同時聯(lián)合各部藩王,發(fā)起平叛戰(zhàn)爭。
經過長日的炮擊與騷擾,赤虎族僅剩天虎城一塊領地。發(fā)動總攻之前,白陽召見各部首腦,宣達了出擊指令。
點將臺。
白陽與李婉青放眼看著浩浩蕩蕩的騎兵軍隊有序列開陣型,元晶龍馬慢步靠近點將臺,俯身向白陽示意。
“婉青,一會兒發(fā)起沖鋒的時候,我會在軍陣最前端,你——”
白陽話尚未畢,李婉青便心念傳音:“我可不一定會比你慢,還是比比誰殺敵更多吧?”
白陽當時一愣,但迅速會心地笑,手指向天虎城:“我在城頭等你?!?p> 說罷,白陽翻身登上元晶龍馬,而后化作一道迅雷,奔陣前去。
李婉青亦不甘示弱,抬手掐指,心中念訣:“青輝月華。”
久未啟封的苗刀“青輝月華”憑空浮現(xiàn)于身前,李婉青手握真·靈寶,閃身緊追前方那道“迅雷”。
白無心與幾位藩王纏住景亦虎,將戰(zhàn)斗轉移至虛空。外界的戰(zhàn)斗,由白陽率軍主導。白陽在前陣如太歲神降世,硬殺出一條堆滿赤虎軍尸體的路,但敵軍龐大的基數(shù)又很快將路占滿。李婉青手持長刀,附上蠱毒,無所畏懼。
李婉青原來的蠱毒還是比較畏懼雷火靈力的?,F(xiàn)在她突破金丹期,蠱毒的等級也隨之提高,面對金丹以下的雷火靈根修士,她有十足的把握能用蠱毒擊殺。蠱毒擊殺不了的,就用手中長刀斬滅。
白陽隔著人?;赝凰?,李婉青嘴角微揚,順手斬了一圈敵軍,以示回應。
李婉青于敵陣萬千刀兵之中,如江海游龍,時而翻山越海,時而悠然自得,赤虎軍完全奈何不了她。
這苗刀,李婉青早就練得出神入化,“青輝月華”又是隨主人修為同步晉升的特殊神兵,出招威力雖遠不及扶桑明旸刀,但對付眼前這些臭魚爛蝦綽綽有余。
李婉青勾勾手指,神情戲謔地挑釁敵兵。
幾名赤虎軍士兵惱而沖上前——
青輝·封月斬!
嗤——
幾名敵兵只一瞬便成了青輝月華刀下之亡魂。
······
轟!
白陽登上城頭,瞬間轟殺一名赤虎族元嬰期長老。
咚——
李婉青只晚了白陽一個身位,登上城頭后,一刀旋掃震退敵兵,而后背靠白陽。
“把這幾個長老收拾掉,赤虎軍對我們就沒威脅了。”白陽目光柔和,輕聲道。
李婉青輕拍白陽后背,而后閃身向前殺出——
白陽目光轉而陰冷,向反方向殺出。
······
許久。
白陽動念使幾名赤虎族長老的頭顱高高漂浮在城頭。至于他們的尸體,則被李婉青掛在了城墻上,像臘腸一樣。這對她來說,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隨著戰(zhàn)斗結束,白陽與李婉青坐在城頭,靜靜看著周圍的友軍士兵打掃戰(zhàn)場。
“嗯,現(xiàn)在可以算算了——你還記得自己殺了多少敵軍嗎?”白陽試探著問道。
李婉青微妙一笑,傳音:“你記得嗎?”
白陽扭頭思索,回頭淡笑:“我只記得那一堆(尸體)、那一堆,還有這堆——大概有個四五千吧?”
李婉青暫時沒有回答,抬手向前探出,部分敵軍尸體竟飛出些赤紅色飛蟲(火蠱),盡數(shù)朝著李婉青手心飛來。
從這些飛蟲身上,白陽都感受到些許壓迫感。
李婉青將新的蠱蟲收集起,解釋:“借著赤虎軍的火靈根,我順便煉制了一些陽性蠱,正式使用的時候,它們不懼火雷,入體即燃,缺點是只能用一次。”
“這里——大概五千多只吧?有比你殺的多嗎?”李婉青揚起俏臉,驕傲地笑問道。
白陽見狀連連點頭:“當然啦——”
當然啦,要我說一個被窩能睡出兩種人嗎?
與此同時,白陽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氣息從身后經過。
“景石?!卑钻栠B頭都沒回,平淡發(fā)話道。
景石聽此一聲,忙撲通一聲跪地應答:“殿下。”
景石雖然生性怕死,但“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景石生怕眼前的太子殿下在完成這收復失地的大業(yè)之后,把他這“赤虎族的叛徒”也一并清算了。
白陽轉頭起身,見景石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不禁地笑:“你抖什么,都到這了,還怕我過河拆橋嗎?”
景石忙惶恐應答:“小的不敢,不敢——”
“好了起來吧,我不是愛好濫殺之人,就算真要殺你,也不是現(xiàn)在。”白陽半命令半調侃道。
“謝殿下?!本笆琶φ酒鹕淼?。
“你對天虎城的構造還熟悉嗎?”白陽隨口問道。
景石認真思索片刻,答:“小的在邊防才待了半年,并沒離開這里太久,所以天虎城的基本建筑網絡,我還算熟悉?!?p> “那就帶我到處轉轉吧?!卑钻柗愿赖?。
“是?!本笆笄趲返馈?p> 李婉青試圖跟隨,被白陽抬手制止:“婉青,你回營等我,我去轉轉,很快就回來。”
“嗯。”李婉青頷首致意道。
······
回程,景石再也沒出現(xiàn)過。
李婉青好奇問起,白陽只傳音回答:“我給他安排了一項小小的任務,畢竟咱們內部的隱患可還沒完全解決呢?!?p> 說著,白陽瞄了遠處的柴桀父子一眼。
李婉青亦若有所思。
······
三月。
白陽修煉有所成就,并悄摸遞給李婉青一份地階高級靈技《冰蓮手印》。小試了一下,以李婉青目前的修為,全力一掌,擊穿兩丈厚(5米)的磚墻沒有任何問題。
“你不試著練一下嗎?”李婉青傳音詢問道。
白陽搖頭晃腦:“對我來說,練它很容易,但我覺得這個功法還是比較適合你,你想我這手上都有多少拳腳功法了,我還想都教給你呢,但我得為你的身體承受能力考慮不是?”
李婉青反應過來,連連頷首贊同,但同時也感受到自己與白陽的差距,只一聲輕嘆。
“過些天,我要進神魂界一趟,朝中事務,你和小姑不急著處理,可以先存著,我會及時出來的?!卑钻柖诘馈?p> “嗯?!崩钔袂囝h首致意道。
白陽的神魂從神魂界到現(xiàn)世,兩邊不時往返。六月,白無塵下葬、白陽接手大內親衛(wèi),正式掌握白狼族百分之百的兵權;七月,白陽辟谷大圓滿。這些,李婉青全程見證。
七月某天。
白陽遞給李婉青一件散著五彩琉光的軟甲,隱隱之中散發(fā)著青龍之力(白陽特意加持過)。
“這件軟甲的大小尺寸可隨主人身形變化,特意為你挑選的,這一陣子都穿著吧,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能很快——”白陽自顧自地說著。
李婉青接過軟甲,認真聽白陽訴說,然后緩緩抱住他,傳音:“沒事,不管未來是什么樣,是打一場比之前更大的仗也沒關系,我照樣陪著你?!?p> ······
大半個七月,白陽每天都忙前忙后,甚至時不時消失一段時間,回來也閉口不提去了哪里。李婉青多少能猜到白陽在安排什么事,所以默契地不過問——一個國家有很多事務需要保密,但軍事要務一定是重中之重。
八月,中秋節(jié)又臨近眼前。
白陽時常在夜里站上城樓,眺望遠方。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白陽望向銀豹城方向,嘴角微揚道。
白陽要在八月十二應邀前往九源邊鎮(zhèn)赴約,但在臨行之前數(shù)日,他私下召見了諸多軍政要員,以及李婉青。
“諸位將軍、愛卿,此次赴約,不可使朝中群龍無首,天子龍印我?guī)フ{動邊防軍,而天狼兵印一分為二,長公主掌其一,李婉青掌其二,二者共同發(fā)令,則軍令生效,諸位必須全力遵從,可否做到?”白陽詢問道。
白陽會這么問,說明他已經有預感,戰(zhàn)爭要來臨了。并且開戰(zhàn)與否,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決定的。
“末將(臣等)遵命!”
······
“‘林師姐’,又到發(fā)揮你的指揮才能的時候了。”白陽半回憶半調侃道。
李婉青佯怒地輕拍白陽后背,顯然也想起了那段時光。
······
八月十一,白陽率青陽衛(wèi)出城東去。
西涼城,地下交通網。
“沒想到,西涼城地下竟還有如此錯綜復雜的交通網絡——”李婉青傳音感嘆道。
白無心伴其身側,淺笑解答:“唉,西涼歷代領導人都躲不過各種刺殺,雖不致命吧,但也搞得人心煩意亂的,迫不得已,挖了這么深。”
地宮。
下行數(shù)層,龐大的地宮廣場映入眼簾,諸多身著銀豹族軍裝的人員聚集于此。他們正井然有序地向東移動,一時也算不清有多少人。
“銀豹族的軍隊,為何會在此處?”李婉青不禁傳音詢問道。
白無心搖頭回應:“我也不明白,但這都是白陽的主意?!?p> “長公主、李夫人?!币簧泶┮剐信鄣纳衩啬凶咏靶卸Y道。
“你是——”白無心試探道。
神秘男子掀開披帽,再度行禮:“景石,見過長公主、李夫人?!?p> “景石?白陽不是給你分配了任務嗎?你怎么——”李婉青傳音道。
“稟夫人、長公主,此事說來話長,但太子殿下令我不可多言,我只能告知二位,太子殿下將銀戈軍藏于西涼地下,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因為,我們于前日擊敗的赤虎軍,并非主力。”
“你說什么?”白無心與李婉青皆震驚道。
景石耐心解釋:“太子殿下的任務就是令我設法潛伏于叛軍之中,我和太子殿下一直保持密信交流,景亦虎早已暗地轉移赤虎軍主力,就在金豺城地下,玄信瑞也有倒戈傾向,只有劉王爺親朝廷,那么為了切斷白狼族的手腳,他們下一個目標,必是銀豹城?!?p>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神機妙算,他早已想到這點,所以他與劉王爺定下對策,干脆狠心一把,存人失地,拋棄銀豹城本身,將銀戈軍主力暗置于西涼城下,需要時,可以出現(xiàn)在西涼城甚至邊鎮(zhèn)?!本笆a充道。
“存人失地——他還說什么了嗎?”白無心蹙著眉頭追問道。
“太子殿下說,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則人地皆失;失去一個銀豹城,只要大部隊還在,大不了日后再奪回來,而為了保全一座城池,要把整個銀豹族全部犧牲掉,那么最后什么都挽回不了?!本笆D述道。
白無心腦子嗡嗡:“此等遠謀,一點也不像他的父親,倒像極了我父親(白寧凌),西涼還有希望?!?p> 八月十二,銀豹城失守,叛軍乘勝前行,圍城西涼。
銀豹城表面有劉盛晏及大量銀戈軍坐鎮(zhèn),可實則空城一座,自爆的劉盛晏也不過是借助龍虎活神丹凝聚的分身。李玖年與李玖玥則通過白無心開辟的虛空通道,親自回南疆搬救兵。
正式決戰(zhàn)之前,唯一處于未知狀態(tài)的事情——玄狼族到底是真叛變還是假叛變?
這個問題,直到玄承錦率軍沖破敵陣、玄信瑞臨陣背刺柴桀,答案終于得到揭曉。一個大國的太子怎么可能蠢到隨隨便便惹怒一位屯兵數(shù)十萬,坐鎮(zhèn)一方的王爺呢?爭斗、爭吵全部都是做戲給人看的,為的就是萬一開戰(zhàn),可以從敵后尋找突破點。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方式的以牙還牙呢?
目前要命的是,在如此巨大的戰(zhàn)場,李婉青的一身武藝、蠱術,都顯得不夠看了。青輝月華刀這柄適配性極高的神器的缺點也暴露出來,它的確沒什么副作用,但遇到實力高于持刀人太多的對手,它也搞不出多大的威力。相反的,白陽的扶桑明旸刀副作用雖大,但即使持刀人只有煉氣修為,它仍然能爆發(fā)出最原始的威力。
在下場廝殺之前,李婉青將指揮才能發(fā)揮到了極致,每一項調兵遣將的命令皆非多余。最精彩的一計就是她下場之后,部分禁衛(wèi)軍借助地下交通網絡,從多個方位,在敵人身后殺個措手不及,極大地拖延了敵軍的推進速度,一直拖到白陽回來。
之后血戰(zhàn)廝殺的故事,也講過許多遍了,我想無需再提。
白陽“離世”以后,李婉青尚未從悲傷中走出來。安芊的身份受限,李婉青則承擔了大部分“太子遺孀”的職責與事務。
葬禮那天,白陽的雕像在碑林高高矗立,安芊隱蔽到場,只有自家人知道。
待一眾官員、親屬散盡,碑林只剩下守陵軍分散站崗,還有一名披著麻衣,無言依靠在白陽雕像下的女子。其實李婉青也明白一味的悲傷起不到任何積極作用,但她從現(xiàn)在到往后七年時間都有點郁郁寡歡。
叮?!?p> 李婉青身后伸出一對纖纖玉手,在紀念雕像的石臺上放了幾瓶揚州黃酒?;仡^仰望,同樣是一名披著麻衣的女子,她的臉上同樣是淚痕未干。
放好黃酒以后,安芊陪跪在李婉青身邊,同時伸手安撫。她同時體現(xiàn)著正妻的威嚴與承擔頂梁柱的責任。
“婉青妹妹,我不能離開長安太久,許多后事我會盡力參與,只要我還在,這個家就不會散,白陽走了,也不代表這事就這么算了,往后的日子,我不會讓寧建忠在九源好過的。”安芊強忍著淚水,打算道。
李婉青輕輕依靠在安芊身上,傳音:“這段時間,我會守好碑林,之后我會進一步打通南疆與西涼的聯(lián)系,把這份來之不易和平延續(xù)下去。”
安芊頷首致意:“嗯,父王的邊境互市政策,也提上日程了,這和平世界是白陽用命打出來的,我們雖是女子之身,可也不能讓人看輕了,真到關鍵時刻,我們也能頂起半邊天?!?p> 二女皆為巾幗不讓須眉之輩,后世子孫每每論起,便引以為豪,誰說女子不如男?
安芊在西涼待了七天后,便匆忙離開了。想來她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此事若是引得九源皇室察覺,終歸落人口實。
青陽宮。
在碑林守累了,李婉青還是會回到青陽宮休息的。眼望著鱗次櫛比的亭臺樓閣,越是回憶,李婉青心里就越翻涌,那是什么味道呢?只有她自己知道。
書房。
白陽監(jiān)國的時候,悄悄給李婉青和安芊畫過許多水墨肖像畫,都放在青陽宮的書房內。安芊的已經拿走了,其余都是李婉青。
李婉青抻開畫卷,看著畫中李子樹下的藍衣女子,又看看右側題字“藍衣婉婉,筆墨丹青”。她這一時,又哭又笑,已經不是梨花帶雨了,那是鼻涕和眼淚都混在一起。如此失態(tài),幸好夜深人靜,也沒人會看見。
將畫卷統(tǒng)統(tǒng)收入納戒,李婉青又花了許久才平復難以言喻的心情。一個如此驚艷的少年,在她寶貴的青春年華之中,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縱百年亦難忘啊——
為白陽守陵一年后,李婉青回到南疆,繼續(xù)承擔圣姑的職責。但她依舊定時回到碑林,向白陽的雕像訴說些悄悄話,如此又兩年。
這三年以后,李婉青前往西涼的頻率才完全降低。她漸漸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事業(yè)上,盡管有時依舊會回想起過往,但只要一陣痛哭過后,第二天,她還是威嚴如常的南疆圣姑。
也只有親近的人,如李玖年、李玖玥和李喬云可以看出來,李婉青表面是變得堅強了,可實際是越來越郁郁寡歡了。
西王母收走她說話的能力,本就是走走形式,并不影響她傳音交流。實際觀察下來,李婉青現(xiàn)在減少了傳音交流,手語也懶得打了,閑下來就是一副“人間不值得”的樣子。
“小姑看起來像是抑郁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崩罹聊険鷳n道。
李玖玥一籌莫展:“感覺小姑每天都像是在故作堅強,許多次我聽到她在房間里大哭,唉——”
李喬云突然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能不能走的出來,還得看她自己,朱雀炎谷馬上就要開放試煉了,你們倆自己做好準備吧?!?p> “那小姑也要去嗎?”李玖年疑問道。
“理論上要去,但——”李喬云搖搖頭,輕嘆,“看她自己吧。”
······
半年后。
朱雀炎谷。
“小姑,您真的沒問題嗎?”李玖玥擔憂道。
李婉青目光堅定:“嗯?!?p> 試煉開始后,隨機傳送,人們都分散開了。
······
雀焱峽。
李婉青無意間來到當年白陽墜崖之地。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敬愛的圣姑大人呀?”一伙雷家族人慢慢接近道。
李婉青蹙眉警惕,這些人是怎么快速聚集的?轉念一想,這朱雀炎谷原本就是他們家族的圣地,后來才并入拜月教的。想到這,李婉青陰冷一笑,而后仰頭蔑視,一副“看你們想怎么樣”的架勢。
“當你是圣姑了不起???當年雷老族長死的不明不白,拜月教竟還偏袒一外人,我看這南疆聯(lián)盟還是趁早解散好了?!贝蝾^的雷家族人嘲諷道。
“說那么多有什么用?現(xiàn)在的圣姑就是一啞巴,她罵你別人也聽不到,還是直接給她一個教訓好了。”
“呵,教訓?雷老族長于我有養(yǎng)育及提拔之恩,老子今天就要殺了這娘們,給雷老族長一家報仇!”
······
幾名雷家的金丹修士爆發(fā)靈力,猛然朝著李婉青襲來。實踐證明,李喬云還是太仁慈了,當年就該將雷弘益上下三代殺干凈。
李婉青怎肯示弱,抽刀便戰(zhàn)??衫准易迦司拖裆塘亢盟频模谶@朱雀炎谷各個角落都埋伏好了。
南天雀炎陣!
他們一齊結陣,李婉青的蠱毒已然使不上用場,青輝月華刀之威倒是斬殺了十數(shù)個“出頭鳥”。雷家人畢竟是主場作戰(zhàn),且早有預謀,李婉青的靈力漸漸被法陣剝離,有些力不從心。
“受死!”
一只業(yè)炎所化的朱雀之影猛朝著李婉青沖來,她躲避不及,直接被沖入炙熱的巖漿中。雖然面上這層巖漿是假的,但這一下也驚動了最深處的陵光神君。
雀炎之巢。
陵光神君仰頭凝望,無言,但神情自若,仿佛一切盡在預料之中。只見她輕抬右手,這底層真正熾熱的業(yè)焱巖漿沖天而起。
······
雀焱峽。
一眾雷家族人跑上前查看。
“怎么樣?沒動靜了吧?”
“別急,這兒的巖漿很難燒死金丹修士,可別讓她趁機跑了?!?p> 嘣!
底層的巖漿沖上懸崖,直奔天際。一朵巨大的火靈丹花盛開在半空,近處的雷家族人甚至沒看清是什么情況,就被金烏真火與朱雀業(yè)炎燒得形神俱滅。熾熱的神威以極速向外擴散,不傷拜月教徒及其他部族,單滅雷家族人。
一時間,整個朱雀炎谷,成了雷家族人的地獄。
······
試煉末期。
雀炎之巢。
消滅了密境之內的所有叛徒之后,李婉青跟隨火靈丹花的引導來到朱雀炎谷最深處。她環(huán)視四周,眼里有對陌生地域的好奇,但并未放松警惕。
不遠處,陣陣水霧升騰而起,李婉青小心近前。
只見一風姿綽約的紅衣女子靜靜佇立在溫泉邊,其手中輕輕捏著一根赤金色鳥羽,不時還散發(fā)著火靈之炁,但似乎并非朱雀身上的羽毛。
李婉青愣神,莫非眼前的女子便是主宰此地的朱雀尊者?
“來了?”陵光神君舉止不變,神情卻不怒自威,“過來吧?!?p> 李婉青乖巧上前。
陵光神君望著手中的金烏神羽,悵然輕嘆,而后抬手將神羽輕插在右側發(fā)鬢上。
“晚輩拜見朱雀尊者?!崩钔袂嘈卸Y并傳音道。
陵光神君輕微頷首:“嗯?!?p> 陵光神君與西王母很熟,所以大概了解李婉青的故事,佩服倒算不上,但賞識之心還是有的。
“你有本事來到此地,也算你我有緣。”陵光神君說著,莞爾一笑,從左側發(fā)鬢抽下一根朱雀炎羽,“此物用處頗多,你自可慢慢研究?!?p> “謝朱雀尊者!”李婉青敬重傳音道。
陵光神君仰天長嘆,欲言又止。思索著,右手又下意識輕觸發(fā)鬢上的金烏神羽。
李婉青從那金烏神羽中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但又不敢確認。
“無妨,說來我有位老友也與你相識,所以相遇即是緣分,無需感謝?!绷旯馍窬S口道。
說著,陵光神君目光投向為李婉青引路的火靈丹花,又迅速移開。
“老友?是——”李婉青根本不可能想不起來是誰。
“日后你自會知曉——”陵光神君說罷,閃爍消失。
······
試煉結束后,李高生(雷劫初期)得知朱雀炎谷發(fā)生了巨大的惡性事件,怒不可遏。當即將朱雀部落的相關黨羽統(tǒng)統(tǒng)揪了出來,甚至連他們所謂的家族老祖(合體期)都拎了出來。
“你們雷家出息了嘛,我們李家人做事,什么時候還需要你們提意見?”李高生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得如此憤怒,“這次也就是婉青丫頭沒事,她要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不介意讓南疆少一個家族,這樣反而還方便治理,你說是不是?”
朱雀部落老祖汗流浹背:“這都是小輩不懂事,未經允許擅自行動,當然我也有失察之罪,請老祖恕罪!”
“恕罪?簡單!將與此次事件有關的人員統(tǒng)統(tǒng)交由小蟾宮查辦,死了人你們就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了!”李高生怒喝道。
“是,是?!敝烊覆柯淅献娓遗桓已?。
不出所料,與此次事件相關的人,多少與雷弘益有瓜葛。面對幾千上萬名“罪人”,李高生也不手軟,全砍了。
而這些人哪怕死了,依舊沒能解脫。
幽冥界,陰曹地府。
地府系統(tǒng)經過調查,知道了這些人下來的前因后果,也是沒有好臉色。一殿秦廣王上奏天庭報備以后,在地獄新起了幾十口大油鍋。
······
通過研究朱雀之羽,李婉青所煉制的蠱毒,再也無懼雷火靈力了。
不久之后,西南邊疆傳來戰(zhàn)報:孔雀帝國惡意襲擊南疆邊境,沖撞南疆邊軍。拜月教的支援很及時,迅速打退敵人進攻,俘虜數(shù)百,但南疆邊軍還是在最早的沖突中傷亡數(shù)人,其中包含一名戍邊將領。
李喬云怒不可遏,但還是強忍著先尋孔雀帝國首腦談判,誰料那些家伙滿嘴鳥語,還得靠倆翻譯才能溝通。盡管如此,李喬云硬是忍著怒意談完,但最終無果。
小蟾宮。
一眾高層聚集交流。
“她娘的這些個鬼佬,要不是咱們北邊的壓力更大,早就調兵干它了。”李喬云咬牙切齒道。
“教主,如今北境有寧家軍壓境,南方又有孔雀帝國作亂,我們的確壓力很大,可若一味忍氣吞聲,這些孔雀國鬼佬只會得寸進尺——”李泰稷同樣懷著怒意,但還是堅持尋找合適的方法,“我們當從死路中尋覓出路,北境固然有隱患,可寧家軍未曾妄動,并且西涼如今與我們交好,九源西北壓力更大,我想邱高鎮(zhèn)短期內不會希望再次與西涼開戰(zhàn)的?!?p> 眾人皆覺有理,于是繼續(xù)側耳傾聽。
“如此,我們大可從現(xiàn)在起臥薪嘗膽,屯兵精修,無論孔雀帝國做什么,我們都采取對等措施,以牙還牙,倘若真正開戰(zhàn),我們后方自有西涼國作保,可孔雀國后方有什么?”李泰稷補充道。
“后為昆侖神山,高不可攀,前為汪洋大海,無路可逃?!苯淼鸬?。
“如此甚妙?!崩顔淘聘袊@道。
于是,從此之后,南疆與孔雀帝國時有摩擦,但雙方皆沒有將事態(tài)進一步升級的態(tài)度,當然他們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
南疆邊境沖突四年,南疆與孔雀帝國徹底開戰(zhàn)。原以為孔雀帝國的士兵有多么驍勇善戰(zhàn),李喬云甚至做好了最周全的規(guī)劃。沒想到南疆軍隊在戰(zhàn)斗緩沖區(qū)一路平推,直逼孔雀帝國邊境。南疆軍甚至打出過三人夜襲消滅一個營的戰(zhàn)績。
這下孔雀帝國的皇帝是真看不下去了,竟然親自下場參戰(zhàn)。李喬云哪能慣著他,繼續(xù)對等措施,合體期打合體期。
到這,兩國已經爭戰(zhàn)半年。
孔雀帝國的皇帝親自參戰(zhàn),對他們的軍隊還是有點積極作用的,竟慢慢將戰(zhàn)線推回緩沖區(qū)。可惜他們沒高興多久,白陽就回來了。
孔雀帝國的皇帝捧著白陽“賜予”的凝結冰晶回國以后,沒出半月,孔雀帝國萬里冰封,名存實亡。
······
李婉青作為見證者,看著白陽消滅寧家余孽、道盟殘黨。而后,他們一行同安芊相聚,將邱家皇室與柳家教訓了一頓。再之后便是到昆侖拜見西王母,再隨白陽北冥尋母······
待一切準備完畢,三人終于得愿成婚。
······
之后的九玄之行早已談過,不再贅述。
上界天域,天庭。
封神臺。
······
張?zhí)鞄熡珠_口:“李婉青聽封?!?p> 李婉青上前,恭敬受封。
“即日起,李婉青進候補神君位,于西王母座下修煉、學習,期滿合格,再定封號——”
千年修煉歲月過去——
李婉青出師,定封號為“解憂圣母元君”,掌管女事、姻緣、社稷等。
······

暮雪笙云
在正篇的許多時候,并沒有過多描述白陽用計多狠。而實際他比我們所能看到的部分狠上千萬倍。源星不是我們的地球,在這里,心不夠狠,就要等著別人來宰割。因此,白陽眼中,哪怕是用非正義的手段,只要源星最后能在他手里走向太平,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