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神行道場。
林霜和金夢陽梳洗換裝后,暢通無阻地進入神行道場,穿過兩重樓房,就到達舉辦宴會的第三棟樓。
他倆來的稍晚,好些人都已經(jīng)到場了。
剛一進門,林霜就發(fā)現(xiàn)百人之中,許多目光都投了過來。
蘇志寬隔著老遠瞅見林霜,瞬間扭過頭,并向蘇薔輕聲提示:“堂姐,他來了?!?p>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你好意思說自己姓蘇嗎?”蘇薔冷冷地輕聲呵斥道。
寧時瞄了林霜一眼就扭頭繼續(xù)與他人聊天,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還有花奷、沐媱、寧鳳臣等人,她們似乎都在悄悄觀察林霜。
“林公子,你終于來了。”程淺無聲地出現(xiàn)在林霜側面,輕聲道。
“程淺姑娘?!绷炙Y貌回應,但下意識騰出一些與程淺的距離。
程淺神色微變,卻并未多說:“今天道場這么多人,我想林公子應該需要有人幫忙介紹吧?”
林霜微微一笑,委婉地說道:“程姑娘,你莫不是忘了,六藝聚會那天,我已經(jīng)與他們打過照面,又怎會不記得他們的姓名?”
程淺表情不惱,但心里卻在想,老娘這么多年還沒見過不為我美貌所動的呢,這小子怎么劍走偏鋒,硬得跟塊石頭似的?
“程姑娘,你怎么愣住了?”林霜試探道。
程淺回過神來,強顏歡笑道:“啊,沒什么——林公子,今晚的氣氛這么好,我邀請你喝兩杯,你不應該拒絕吧?”
這女人到底有什么執(zhí)念,我現(xiàn)在要是不答應,怕是沒完沒了?林霜心想。
“當然可以?!绷炙Υ鸬馈?p> “哥哥,那我——”金夢陽在原地愣住,不知所措。
“夢陽姑娘,我來陪你。”程印適時出現(xiàn),推著金夢陽走時還不忘回頭給程淺一個微妙的眼神。
程淺神情復雜,好妹妹,姐姐回去會好好感謝你的。
“走吧林公子——”程淺輕挑眉毛,挑逗道。
林霜頷首致意,并跟上去。
“來,林公子,這杯我敬你?!背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也不管林霜有沒有反應過來。
林霜見狀總不能跟一個女子拖酒吧?于是舉杯一飲而盡。
借著酒,林霜和程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反正怎么不著邊際就怎么說。
“程大小姐,你們兩個人偷偷躲在這里喝酒,怎么不喊大家伙一起呢?”蘇薔突然出現(xiàn)在程淺身側,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女人突然闖過來準沒好事,讓我看看你想干什么,程淺心想。
“蘇大小姐,我與林公子單獨聊天,好像不礙著誰吧?”程淺親切友好地笑道。
“是嗎?林公子,幾日不見,你越發(fā)像個修士了呢。”蘇薔話里有話道。
林霜傻傻一笑:“蘇小姐,前些天手下沒個輕重,讓你們家蘇少爺輸?shù)锰y看,想來是我做的太過,我在這給你賠個不是?!?p> 蘇薔扭頭正視林霜,露出一副耐人尋味的微笑:“林公子言重了,家弟學藝不精,輸?shù)脩K是他自己的問題,與林公子無關。”
“蘇小姐能不追究便是最好,林某敬你?!绷炙Y貌敬酒道。
蘇薔想來還是領了情,也抿了半杯酒。
“怎么回事?。靠茨銈兞闹闹?,聊出火藥味了?”花奷也湊過來插話。
“咱們這是聯(lián)誼聚會,可別動起手來啊。”沐媱出現(xiàn)在酒桌另一頭,調(diào)侃道。
蘇薔冷笑:“我與林公子并無沖突,諸位過度敏感了?!?p> 寧時在老遠冷笑著搖頭,還不忘瞄一眼附近的蘇志寬:“一個大男人還需要女人給他出頭,呵,蘇家——”
寧鳳臣也掩嘴偷笑:“堂哥,這下有更多人知道蘇志寬那家伙的糗事了?!?p> “不論什么情況,都別跟那姓林的作對,他遠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知道了嗎?”寧時叮囑道。
寧鳳臣頷首:“我知道,他要是一般人,怎么會成為馬長老的徒弟?六藝聚會那天,換做是我,林霜掏出上席入場券的時候,我就該乖乖回家了?!?p> 寧時欣慰一笑:“滿口道德不過小人,能屈能伸才是君子?!?p> 聚會的嘈雜聲多,蘇志寬并沒聽到這些對話,就算他聽到,也無可奈何。
“林霜?!睂帟r端著兩碗酒向林霜走來,語氣緩和。
“寧公子,有什么事嗎?”林霜緩緩起身,詢問道。
寧時遞過來一碗酒,豪氣地說道:“叫我寧時就行,交個朋友吧?”
林霜沒理由拒絕,接過酒碗,豪氣碰碗,一飲而盡。
“這是家弟,寧鳳臣,你大概還沒見過,認識一下吧。”寧時介紹道。
“你好?!绷炙氏壬斐鲇沂郑Y貌地微笑道。
寧鳳臣伸手迎接:“你好。”
“今天能在這里喝酒,日后都是同門師兄弟,大家認識認識,也好照應嘛?!睂帟r友善地說道。
“寧公子說的對啊,大家都是同門了,有些小小摩擦都盡量寬容,你說是吧,蘇公子?”程淺話鋒轉移的速度極快。
蘇志寬嗆了口水:“啊,對對對——”
眾人都此起彼伏地輕笑起來。
“諸位,后廚爐灶已經(jīng)火熱朝天,可以開席了嗎?”道場的工人近前詢問。
“可以啦可以啦——”眾人忙答道。
······
道場的燈火通明到第二天凌晨,陸續(xù)有人離開道場,剩下的人大多昏昏欲睡,歡笑聲也到此停止。
清晨。
待到剩下的人都東倒西歪地熟睡,林霜睜開了他那精神的雙眼,瞄了一眼橫在兩張椅子上熟睡的程淺。
林霜咧嘴冷笑,輕聲自言自語:“就這酒量,還想放倒我——”
不過,很久沒有這么輕松過了。
林霜哪也沒去,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他們一個個醒來。
······
未時。
“林公子,你醒得好早啊——”程淺單手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說道。
“不早,我也是剛醒。”林霜很給面子地說道。
“是嗎?”程淺的感知里只剩下頭疼,后半夜發(fā)生了什么,她已經(jīng)不清楚了。
林霜很順手地遞給程淺一杯事先融合了凝結冰晶的茶水:“醒酒的?!?p> 程淺臉頰微紅,仿佛為林霜之一舉動所感動,接過茶杯,并感謝道:“謝謝林公子。”
“別客氣,我并不是單為你準備的。”林霜指了指后邊桌上擺著的茶壺和茶杯,說道。
談話間,其他人也陸續(xù)醒來。
“姐姐,什么時辰了?。俊背逃∶院?。
寧時翻起身,伸了個懶腰:“林霜,酒量挺好的嘛,這么精神?”
“沒有,本來頭暈的要死,后來招呼后廚燒了淡茶,給你們解酒的,快去喝點。”林霜提醒道。
蘇薔醒來后一聲不吭地走向茶壺,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夢陽,這杯給你倒好了?!绷炙f給金夢陽一杯淡茶。
“謝謝哥哥!”金夢陽笑道。
蘇志寬起得倒是晚,提起茶壺直接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地灌下肚,其他人攔都攔不住。
“酒量不行就少喝點,又沒人逼你——”寧鳳臣調(diào)侃道。
蘇志寬滿臉生無可戀:“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了?!?p> ······
喝過淡茶后,眾人意識也逐漸清晰明朗。
“都醒啦?”馬明略踱步上前。
“馬長老?!北娙思娂娦卸Y。
馬明略擺擺手致意:“分配名單下來了,你們——都在行州分舵的名單里,這兩天收拾一下,后天未時,我準時帶你們進山,都聽清楚了?”
“清楚?!北娙舜鸬?。
“嗯?!瘪R明略頷首致意后,扭頭離開。
······
后天。
六行客棧。
林霜將燒火棍放進新買的皮革劍袋中,斜綁在背上,出門與金夢陽一同前往行州西城門。
“馬長老?!绷炙Ь葱卸Y道。
馬明略頷首致意:“這以后——就少有回村的機會了,你們的家人會由通天教贍養(yǎng),但終究道凡殊途,他們沒有向道的心思,通天教也無法強迫?!?p> 林霜和金夢陽神情低落,但林霜還是回答道:“馬長老,我們會勤加修煉,不辜負家人和您的期望?!?p> 馬明略欣慰點頭:“好?!?p> 臨近未時。
一百余名青年們陸陸續(xù)續(xù)趕到。
一番清點過后,馬明略掏出一枚銅錢,朝天空一拋,銅錢瞬間巨大化,并懸浮起來,離地三尺。
只見馬明略輕輕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在銅錢上:“上來吧?!?p> 人上齊后,銅錢漸漸飄起,到達云端后急速向西的山區(qū)飛去。
行州府。
長行山脈,通天教行州分舵。
馬明略操縱巨大化的銅錢直接飛到主峰的廣場上。
袁槃踏空飛行而來,其他幾位長老也緊隨其后。
“孩子們,歡迎加入通天教,從今日起,你們就都是內(nèi)門的弟子了,我身后這幾位長老,會分別成為你們的師父,當然也包括你們身邊的馬長老,希望你們不忘初心,勤勉修煉?!痹瑯務Z重心長地講述過后,回首離開。
馬明略與其他長老面面相覷,他臉上的神情似乎是微笑,其他長老的心里對馬明略有忌憚或敬畏,紛紛讓步。
“還是馬長老先帶些弟子離開吧?我們晚些再做分配?!?p> “林霜、夢陽、程印、寧鳳臣、蘇志寬······”馬明略就等這句話呢,他可不會跟這些長老客氣,一連點了十多個人的名字,最后說,“跟我走吧?!?p> “是?!北稽c到名字的人跟隨馬明略前往分峰傳送陣。
剩下的長老隨緣分配,很快將剩余弟子分別帶離。
觀江峰。
兩人杵著掃帚在一旁閑聊。
“天天掃廣場,也不見師父回來,他是不是不要咱們了?”戴永賓埋怨道。
涂廣撇了撇嘴:“怎么會呢,師父不是說了出去游歷幾年嗎?當徒弟的還沒耐心等嗎?”
戴永賓斜望天空:“這都十年了,師父再不回來——”
“我不在,你們兩個臭小子還知道掃地,倒是令為師欣慰。”馬明略的聲音傳來。
戴永賓和涂廣當即站直了身子,后又恭敬行禮:“師父!”
“其他人呢?”馬明略問詢道。
“稟師父,大師兄在后山閉關未出,端木師妹和游師弟下山出公差,我們兩個平時練功,閑暇的時候就打掃庭院?!蓖繌V恭敬地答道。
馬明略輕微點頭,然后側身指向后方眾人:“以后,這些就是你們的師弟師妹了,要好好照應,相互協(xié)助扶持。”
涂廣:“是,師父?!?p> 戴永賓:“請師父放心?!?p> 說罷,馬明略扭頭離開,留下一句話:“帶他們熟悉一下,然后發(fā)放必要物資,明早卯時于此地集合?!?p> “是,師父?!北娙水惪谕暋?p> 哪怕相隔源星兩頭,入宗的流程也沒有太大區(qū)別,畢竟雙方在很久很久以前同出一源。
林霜等人分別領到三套基本服裝、一本宗門律令、一枚初級納戒、一枚宗門令牌、一件初階法器、丹藥少許等。
涂廣親和地叮囑道:“師弟師妹們,入門后一定要嚴格遵照宗門律令行事,絕對不可僭越底線,否則將會受到嚴厲的處罰,嚴重者會被廢去修為、逐出山門,永不得修仙?!?p> “可別認為師兄在嚇唬你們,進入山門很容易,但要想在這里生活下去,就得按照規(guī)矩行事,明白了嗎?”戴永賓嚴肅地說道。
“明白了!”眾人答道。
涂廣和戴永賓欣笑點頭。
“師弟師妹們,天色已晚,住宿之處你們已經(jīng)知曉,自行前去即可,明日卯時在廣場集合,不得遲到?!蓖繌V叮囑道。
眾人:“是,師兄?!?p> ······
瞰江苑。
這片宿舍建筑區(qū)坐落在觀江山北側,背靠長行山主峰,三面瞰江,視野、風水和靈氣都是極佳。
“通天教——”林霜在陽臺仰望明月,想到將來可能會有很多人因戰(zhàn)喪生,他的神情越發(fā)復雜,“究竟什么才是通天之道,一定要用暴力來證明自己的正確嗎?”
······
次日,卯時。
馬明略準時訓話:“孩子們,從今天起,你們就正式成為我觀江峰,馬明略的弟子,通天之道,有教無類,但仍需你們勤加修煉,再高遠的道路,都源自你們腳下的起點······”
“涂廣、戴永賓?!?p> “師父。”涂廣和戴永賓快步上前。
馬明略吩咐:“一人帶走一半,鍛體期的教金剛訣、煉氣期的教御氣訣。”
“是?!蓖繌V和戴永賓接令,轉身分配人員,各自帶離。
涂廣負責訓練林霜、程印、金夢陽等人。
程印隨口詢問:“涂師兄,金剛訣是什么功法呀?”
涂廣思索片刻,答道:“呃,金剛訣不是什么特別厲害的功法,但沒有它就很難快速鍛體,可以理解為——它在幫你打造修行之路的基礎。”
“金剛訣——”林霜嘀咕著,抬頭詢問,“涂師兄,這金剛訣我好像已經(jīng)學過了?!?p> “學過了?”涂廣看了一眼林霜,滿臉疑惑,“怎么會只有鍛體初期呢?你沒練完全吧?打一遍我看看。”
林霜就地起勢,完整地打完一套金剛訣。
涂廣神情復雜,心想,這小子打的比我還標準,讓我咋教?。?p> 這時,馬明略過來:“林霜,你不用練金剛訣,我教過你的,想練哪個練哪個,有空也協(xié)助一下你師兄的教學?!?p> “是,師父。”林霜恭敬回應道。
馬明略微笑頷首,回身離開。
涂廣輕聲詢問:“林師弟,你——”
林霜順勢解釋:“我在銀魚灣的時候,已經(jīng)跟師父學了十年技藝,金剛訣——我七歲就會打了?!?p> 涂廣下意識往前伸了伸脖子,顯得有點無語:“那——你自己先練練吧,有什么不會也可以喊我。”
“多謝師兄?!绷炙乱膺^后,走到稍遠的地方,一個人操練起來。
“哇,夢陽,你哥哥有點厲害啊。”程印輕生說道。
“那是,師父都說了,林霜哥哥的命理文武雙全,天生就是這塊料?!苯饓絷栻湴恋貞馈?p> 涂廣清了清嗓子:“好,不耽誤時間,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