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高家特地派人給白陽賠禮道歉,但高英父子并沒有親自出面,也許是怕再生變故。
白陽前腳送走高家使者,后腳沒邁進門檻就被一道清脆的女聲叫住。
“師父!”毛瀟瀟蹦蹦跶跶地向白陽跑來。
白陽不禁“頭疼”。
“師父,看到你沒事兒真的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毛瀟瀟憨笑道。
“別亂說話?!卑钻柼值?。
“誒嘿嘿,師父,您吉人自有天相。”毛瀟瀟不好意思地說道。
“少拍馬屁?!卑钻柤傺b沒好氣地說道。
“師父——”毛瀟瀟委屈地撒嬌道。
“白陽,你別這么刻薄,這一次為了救你,瀟瀟她也出力了啊?!崩罹聊瓴逶挼?。
毛瀟瀟見有人替她說話,眼神發(fā)亮,又趕忙自謙:“哪有哪有,我的力量微不足道,都是為了救師父——”
“是嗎?那我給你道歉,另外也謝謝你?!卑钻柧褪抡撌碌馈?p> 說罷,白陽扭頭進院。
“師,師父?!泵珵t瀟人都還是懵的,下意識看了李玖年一眼。
李玖年饒有深意的笑了笑:“沒事,你師父不愛說話,現(xiàn)在害羞而已。
兩人一同進院。
“師父,您決定好去哪一個宗門了嗎?”毛瀟瀟問道。
“沒呢,大概是因為這幾天的事情,他們在猶豫吧——你們都選了么?”白陽淡淡道。
毛瀟瀟先行回答:“道羲山。”
“哥,你呢?”白陽轉(zhuǎn)而問道。
“道羲山咯,本來是有天師府和金桑寺的使者一起來的,不過我喜歡煉丹?!崩罹聊陻倲偸?,說道。
“咦?師父,今天怎么不見師娘在你身邊呀?”毛瀟瀟疑問道。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白陽轉(zhuǎn)而嚴厲呵斥,“你問那么多做什么?”
“哦,師,師父,我來得急,沒帶刀······”毛瀟瀟小心翼翼地說道。
白陽沒有繼續(xù)責怪,反而嘆了口氣。
他從納戒中取出一柄較短、稍輕的精鋼橫刀,隨手丟給毛瀟瀟。
“這把刀給你差不多,先練吧?!卑钻枩睾偷卣f道。
“是,師父?!泵珵t瀟抽出橫刀,刀身銀光乍現(xiàn)。
毛瀟瀟發(fā)現(xiàn)這把刀雖然外表陳舊,但是刀刃保養(yǎng)的很好,無一絲銹跡。
幾個時辰間。
白陽改正了毛瀟瀟在刀法上的一些壞習慣,順手教了些入門身法。
毛瀟瀟體型嬌小,如果再遇到白陽這種人高馬大、一身腱子肉的技術(shù)力量混合型對手,難免吃虧。
這個時候,身法就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驗收成果的方式也很直接,直接讓毛瀟瀟全力出手,但必須用白陽教的招式。
白陽作為師父,不能欺負徒弟,所以只用刀背來對抗。
如果三招之內(nèi),白陽把刀架在毛瀟瀟脖子上,就重新練。
“進步挺大,但還不夠。”白陽直白地說道。
毛瀟瀟面帶失望之色:“哦?!?p> “別氣餒,也沒說你不行?!卑钻柊参康馈?p> 毛瀟瀟欣喜地點了一下頭:“嗯?!?p> 白陽見狀無可奈何。
另一邊,李玖年在門口招呼白陽,說是門外有人找。
白陽一出門就見兩人并排站著。
一人身著黃色制服,來自軒轅閣。
另一人身著淺藍道袍,來自道羲山。
“你就是白陽嗎?”軒轅閣使者上下打量白陽,但沒有不尊重之色。
“正是,二位有何貴干?”白陽禮貌回應道。
“我們是代替師門來向你發(fā)起邀請,問問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們的宗門,我湊巧在城主府門口遇到了軒轅閣的道友,就一起來了。”道羲山的使者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失敬?!卑钻枒?。
“介紹一下軒轅閣的情況,軒轅閣地處揚州東南部,由軒轅老祖開辟,主峰一座、山頭四座、弟子一千五百余,四位首座,長老數(shù)十,掌門一位,他們所教授的功法不盡相同,其中——西峰閆首座明確表示欣賞你的武藝,他還說,如果有機會,想親自與你探討武術(shù),不知,你意下如何?”
“閆前輩真是言重了,我區(qū)區(qū)一個小輩,怎么有資格同他探討?頂多向他請教。”白陽受寵若驚,連忙恭敬地回應道。
“那我來說說道羲山吧,道羲山地處徐州西,伏羲老祖所創(chuàng),一有卦臺山在中原西北,由民間參拜,二有就是徐州道羲山,其中主峰兩座、山頭八座、弟子八百余、長老十數(shù)、掌門一位,各峰分工明確,離峰楊首座指名道姓,要收你為徒,他還說,如果你不來道羲山,我也不用回去復命了,你看——”道羲山使者暗示道。
“兩位師兄盛情難卻,待我三思可好?”白陽滿臉歉意地說道。
“你們軒轅閣那么多弟子,不缺一個,我們道羲山人少地大,住著清凈舒坦,你就別跟我們搶了。”道羲山使者當眾對著軒轅閣使者“搶人”。
“怎么不缺?你別聽他瞎說,閆首座一定會器重你的。”對方也不甘示弱道。
短短幾息,空氣中充滿火藥味。
白陽在腦中飛速權(quán)衡。
軒轅閣與道羲山都是實打?qū)嵉囊涣髯陂T,加入哪一個差別都不大。
但要往深處想,軒轅閣幾乎全為武修,競爭激烈,施家子弟和高家子弟幾乎都在軒轅閣,白陽心里有些膈應。
道羲山力量均衡,競爭相對不激烈,白陽有更多時間做自己的事。
如果加入軒轅閣,白陽可以保證自己名列前茅,但是無法陪在兄弟、愛人以及徒弟身邊,更沒辦法保護他們。
加入道羲山不僅能各揚所長,還能快速壯大白陽身邊的力量。
白陽心中已有答案。
“兩位師兄無需爭論,白某已有答案?!卑钻栔棺扇藸幷?,隨后又說,“這位軒轅閣的師兄,還請您替我謝過閆前輩,好意我心領(lǐng)了,別的恕難從命?!?p> 白陽抱拳躬腰表示歉意。
軒轅閣使者話梗在喉頭又咽了回去,道羲山使者反倒笑逐顏開。
“你看吧?”道羲山使者賤兮兮地拍了拍軒轅閣使者的肩膀笑道。
“你別跟我得瑟——白陽,你想清楚了就不要后悔?!避庌@閣使者丟下半句話,頭也不回,拂袖而去。
“說兩句還不開心——”道羲山使者不屑道。
“請師兄多多指教?!卑钻柍吏松绞拐吖Ь吹匦卸Y道。
“師弟不必多禮,我該回去復命了?!钡吏松绞拐哒f道。
白陽禮貌相送:“那再好不過,有勞師兄——誒,我還不知師兄的名諱······”
“我是主峰掌門親傳,龔禹卿,叫龔師兄就行,安心等我們回信吧。”龔禹卿隨和地笑道。
“師兄慢走。”白陽親自送了龔禹卿百步,以示感激。
白陽送走龔禹卿,回到院子里。
······
晚霞滿天際。
“今天練得不錯,明天繼續(xù)?!卑钻柗愿赖馈?p> “是,師父?!泵珵t瀟將橫刀還給白陽,扭頭離開。
許久。
白陽等了老半天也不見安芊回來,心生疑惑,莫不是劉鶯那里又出什么問題了?
想了想,白陽決定去城主樓和慈水樓看看情況。
······
走至樓前,白陽和兩名守門的青衣護衛(wèi)打了個照面,隨后很自然地走進樓中。
護衛(wèi)隨口告訴白陽,今天城主府來了一位貴客,城主正接待呢。
原來如此。
問題又來了,既是貴客,怎么他來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陽越想越好奇,輕聲走上樓梯,上到二樓前廳門口附近。
四下張望,除了遠處有幾個護衛(wèi),前廳外一個護衛(wèi)都沒有部署,這保護措施會不會太虛了?
白陽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耳朵貼著墻縫,想聽聽里面的人在說什么。
“必須按我的意思來,我認為沒什么好商量的?!币簧蟻恚钻柧吐犚娨坏滥吧闹心昴新?,語氣十分堅決,似乎他們在什么事情上出了分歧。
“你是沒什么好商量的,小芊怎么想,你考慮過嗎!”劉傲怒吼道。
白陽滿臉疑惑,怎么扯到安芊了?
“你死心吧,我不會跟你去中原,以前不會,現(xiàn)在不會,以后更不會?!卑曹芬а狼旋X道。
這個男人要帶安芊走,還要去中原?白陽越聽越亂。
“你不跟我走?好啊,那全天下沒人救得了你母親,照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最多再活兩個月,你真的想好了嗎?”陌生男子自信地說道。
“你——我——”安芊猶豫了。
他是在威脅安芊嗎?白陽一邊想,一邊放慢呼吸,避免被發(fā)現(xiàn)。
“安正卿,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劉傲質(zhì)問道。
“劉傲,你搞清狀況,這二十年,我的確做了錯事,可現(xiàn)在我想要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要接我的妻子、我的女兒回家,我有錯嗎?”安正卿越來越激動道。
接自己的妻女回家?還姓安,難不成這個男人是?
“好一個你想重新開始,那你當年拋棄我和我娘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當時你的眼里有她這個妻子,有我這個女兒嗎?二十年了,你才想起來要補償,晚了!揚州才是我的家,我不會和你回中原的!”安芊帶著哭腔道。
“小芊,我當年的確對不起你們,我做了一個男人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拋妻棄子,二十年,我身處黑暗,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后悔,知道你們在揚州過得挺好,我還挺開心的,可是你母親的情況真的不能拖延,如果再拖下去,我也救不了她,小芊,我,我求求你了,你就和你母親一起,跟我回長安吧?!卑舱浔е敢獾卣f道。
“母親不會答應你的,我更不會,你死心吧。”安芊堅決地說道。
“安芊,你為何如此?我這一次來,就沒有空跑一趟的計劃,就算是綁,你們母女倆也要跟我回長安!”安正卿見安芊死活不答應,更強硬了語氣。
劉傲拍案而起:“你打算光明正大的搶人嗎?”
安正卿不緊不慢地站起:“搶人又如何?”
“這是揚州的地界,容不得你撒野?!眲翍B(tài)度強硬道。
“什么揚州的地界?我身為異姓王,又是合體期修士,怕你不成?劉傲,別忘了我也當過揚州城主,比你強,再有,好好想想當年是誰讓陛下把整個揚州府交給你管理的?我勸你不要做傻事——”安正卿“苦口婆心”地說道。
異姓王?合體期?白陽心中一驚,安芊的父親來頭這么大?
劉傲不甘地停止聚氣,他心里明白,就算全力出手也不夠安正卿打。
“你用公職辦私事,未免太卑鄙了一點?”劉傲咬牙道。
“我只想一家團聚,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手段,希望你們不要怪我?!卑舱渥哉f自話,“安芊,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安芊憤恨不語,別過頭去。
安芊怎么會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呢?白陽心神皆亂。
如果安芊就這么被帶走,那還談什么一紙婚約呢?
白陽不禁握緊拳頭,可很快又松懈下來。
實力差距擺在那里,白陽在安正卿眼中不過是只螻蟻。
“我在城外集結(jié)了一千玄蛟軍,如果他們站到城主府前,我不能保證他們做出什么事情,希望你們不要不識抬舉。”安正卿緩緩說道。
劉傲與安芊沒有退路,只能咬牙妥協(xié)。
白陽在屋外,迷了神。
“誰在偷聽!”安正卿大喝,而后一掌轟出,瞬間擊碎白陽身前的門板。
白陽反應及時,翻滾了一圈,勉強躲開。
幸虧安正卿沒有全力出手。
屋中三人透過門縫瞥見一雙銳利又充滿殺氣的眼睛,正斜盯著安正卿,只是那殺氣稍縱即逝。
白陽起身,神色已恢復正常。
他很自然地站在屋外,平靜地看著三人。
劉傲先是震驚,隨后又歸于平靜,安芊用唇語喃喃地說了聲“白陽”。
“你是什么人?”安正卿蹙眉不悅道。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么?”白陽不爽地回應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剛才偷聽了我們談話對吧?”安正卿抬手又欲一掌拍出,卻被安芊擋在身前。
“住手,你要殺他就先殺我?!卑曹放鸬馈?p> “你為什么要護著他?”安正卿不解道。
“他跟小芊已有婚約,如果你殺了他,就是毀約,小芊也不會好過?!眲翂鹤“舱涞氖直?,勸解道。
“他——也配?”安正卿滿眼蔑視道。
“他配不配你說了不算。”安芊急切地說道。
“臭小子,我勸你自己把婚約斷了,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安正卿用極度威脅的語氣說道。
白陽在話語間已經(jīng)感受到合體期的威壓。
表面上白陽波瀾不驚,其實心中一直在克制,不讓自己兩腿打顫。
“白陽。”安芊回頭看看白陽,又搖搖頭。
“婚約已立,斷無退改之念,你可以殺了我,但我絕不會毀約?!卑钻柲贸隽艘粋€男人該有的氣魄。
“哼,我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自尋死路呢?”安正卿身影一動,越過安芊,直奔白陽。
安芊轉(zhuǎn)身大喊白陽的名字,可惜來不及了。
安正卿死死掐住白陽的脖子,將其貼在柱子上。
“你放開他!”安芊追出門來喊道。
“小子,你當真不怕死?。俊卑舱溥瓦捅迫说?。
白陽努力遏制咽中的逆血,隨即笑面安正卿,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要殺要剮,自便?!卑钻栆廊恍χf道。
安正卿的手越收越緊。
“小子,很多人碰到我都嚇尿了,你居然不怕?”安正卿感到驚奇道。
安芊使勁推著安正卿的手:“你快放開白陽!”
“簡單啊,你和你母親跟我回中原,否則我就廢了他的修為,讓他變成殘廢?!卑舱鋹汉莺莸卣f道。
白陽的脖子被扼制著,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微搖頭。
安芊知道白陽的意思,可為了白陽的性命,安芊哭著答應了安正卿。
安正卿信守承諾,松開掐著白陽的手。
白陽跌落在地,干咳兩聲。
劉傲連忙上前扶住。
“小子,我挺欣賞你的,不過我不同意小芊嫁給你。”安正卿正色道。
安芊正要反駁,安正卿攔住,繼續(xù)說:“有婚約在,我不能殺你,也不能讓小芊毀約,我剛剛的意思是,我不同意小芊嫁給現(xiàn)在的你。”
安正卿的語氣有了微妙的變化。
“什么意思?”劉傲問道。
“修仙界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兇險,試問你區(qū)區(qū)筑基期的修為,危難時刻,你保護得了小芊嗎?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嗎?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娶小芊,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安正卿實事求是地分析道。
“什么機會?”白陽喘著氣問道。
“我給你——十年時間,在小芊三十歲生辰以前,把修為提到辟谷大圓滿,然后來長安,我親手把小芊交給你,怎么樣?”安正卿義正言辭地說道。
他這是用另一種方式勸退白陽。
“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卑曹反舐曎|(zhì)疑道。
白陽朝安芊擺擺手,示意不用替自己說話。
“十年?”白陽問道。
“十年?!卑舱浯_認道。
“我試試。”白陽堅定地說道。
“白陽!”安芊和劉傲相繼勸阻。
在他們眼中,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安正卿就當看了個笑話:“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是正常的,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到長安等你的好消息,哈哈哈哈——”
只要白陽徹底解開陣紋吸收靈力的秘密,別說十年辟谷,羽化飛升都行。
“我再給你們一夜時間,好好道個別,明日巳時,玄蛟軍一到,你們母女必須跟我走?!卑舱浯笫忠粨],化作流光離開。
白陽再也支撐不住,卡在咽喉的一大口逆血終于噴涌而出。
“白陽,你為什么答應他呀,十年辟谷圓滿,你又不是神仙?”安芊心疼地問道。
“十年辟谷而已,為了你,我愿意嘗試?!卑钻柊参康?。
安芊揮手輕甩白陽臉頰:“都這時候了,還貧嘴,如果十年后你沒來見我,我恨你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你?!?p> 白陽沉默中目光堅定。
安芊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復。
“十三,你幫小芊扶白陽回去?!眲赁D(zhuǎn)身招呼道。
回到庭院。
李玖年見白陽受傷趕忙上前詢問。
白陽一一道明,勸李玖年不要聲張。
安芊安頓好白陽,扭頭就跑去周前輩的藥堂取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