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啊,這個樣子不會是個傻子吧?!比擞跋訔壍剡h(yuǎn)遠(yuǎn)打量著面前好不容易坐穩(wěn),還滿身血污的小怪物。
只見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卻滿臉無辜地眨巴著眼睛,仿佛并不覺得痛。
東兒看著面前的小人衣著破爛,想想還是先歪著頭笑,她知道自己每次這個表情,要什么那個他都會弄來,那或許別人也能一樣呢。
“小孩,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表情很恐怖啊,你滿嘴滿臉都是血啊,張著血盆大口看著我,真的很滲人啊!”
少年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細(xì)細(xì)觀察著面前傻笑著的小怪物,大概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她身上的衣物雖浸滿血跡,卻也依稀辨別的出一定是什么稀世的料子。
大概這傻子被拋棄之前還是個小貴族?
“我的天吶,我就說紅蝕樗為什么竟然會放了你,原來這年頭再窮兇極惡的植物都不吃傻子啊?!?p> “喂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在說什么,你是誰啊,這么小的孩子為什么被丟到這里來了?”
“我的天吶,說起來也是夠好笑的,重糜淵下吃人不吐骨頭的紅蝕樗,竟然會被一個傻子倒打一耙,估計它兇猛了數(shù)萬年絕對沒想到今天這壯觀的場面?!?p> 少年見她似乎對自己說的話毫無反應(yīng),轉(zhuǎn)念自行判斷了一番,如果她真的是個小貴族,被拋棄說不定就是因為家族要面子,不愿意撫養(yǎng)一個耳聾又失語的孩子。
這一定是后娘干的,怕造殺孽就將她丟來這求死不得的監(jiān)獄,殘忍至極,真的是殘忍至極啊。
東兒也打量著面前衣著破爛還手舞足蹈的少年,樣貌倒也算過得去,雖然比從前天天抱著自己到處玩的他差了很多,但是能怎么辦呢,眼前也沒有別的人了。
東兒估摸著時間笑夠了,高高舉起雙手,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的望著。
“你讓我抱你?你有腿有腳,聽不到別人說話,難道連走路也不會?”
少年雖滿臉嫌棄地猶豫了半天,但看著面前渾身是血漬的小孩,竟一時生出同情之心來。
這丟棄孩子的父母實在是太可惡了,這么小的孩子,卻被折磨成這般模樣。
“上來上來?!鄙倌曜呱锨叭?,伸出雙手,探近看她竟渾身是傷痕,一時間不是該如何著手。重糜淵下,這么大點的孩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東兒擺擺手,示意他再低下身來,他彎下腰,只見兩只小胳膊嫻熟地緊緊抱住他的頸部,攀了上來。
“呦,小家伙竟然還挺熟練?”
少年在迷霧中穿行了許久,來到一個村落。說是村落,其實也就是幾排歪歪扭扭,臨崖而建的簡陋蓬屋。
“阿婆,我撿來一個孩子?!?p> 男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進(jìn)一個草屋,屋子由幾根木材支撐著,墻壁上爬滿了灰褐色的木藤,房頂搭著尚未干枯的蓬草。
“你又胡言。這哪里會有什么孩子?”被稱作阿婆的老婦馱著背,顫巍巍地拄著藤拐,慢悠悠地從里屋走出來。
男孩將東兒放在草席上,阿婆走近,細(xì)細(xì)打量著血糊糊的女童,仿佛很費力地確認(rèn)她到底是不是所謂的孩子。
阿婆伸出枯木般的手掌,握住東兒的手腕。
這‘孩子’六七歲的模樣,不完全地說,可能根本不是一個孩子,她……并沒有脈搏。確認(rèn)了并不是山妖的小崽子,更確認(rèn)了她好像是真的活著。阿婆圍著東兒看了幾圈,依舊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什么。
靈體不會有脈搏,但是靈體不可觸碰,而她確實是摸得著的。
但凡是九界的生靈,魂魄的氣息絕不會微弱至此,仿佛一縷游絲,隨時隨地就會飄散干凈,但她這么久了依舊安然地坐在著,還歪頭眨著大眼睛仿佛也打量著自己。
莫非,共生,歸魂?
阿婆這才注意到她頸間掛著的深褐色吊墜,仿佛枯木種子般毫不起眼,想必這就是歸魂之術(shù)的法門了。
沒想到,數(shù)萬年過去了,這世上竟還有人懂得太古紀(jì)年的禁術(shù),是否也是為了心愛之人重歸于人世,不惜顛倒乾坤,逆天而行?
可如今你被丟到這絕生之地,莫非你的他,也放棄了嗎?
“阿婆?您聽到了嗎?”
凌淵摸摸鼻尖,想必阿婆的聽覺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說不定真的會像這個小不點一樣毫無反應(yīng),
“阿婆,她好像腦子有些問題,我估計她也是被父母拋棄了,看她挺可憐的就帶回來了,這么小的孩子丟在外面定會被山妖叼了去,阿婆你不會怪我吧?!?p> “阿淵少君,給她治傷吧。這孩子沒有耳識,想必也不會講話,是個可憐人,也不多她一雙碗筷?!?p> “都說了不要再叫我少君,叫我凌淵就好!我們都是被天地拋棄之人,哪還分這些虛名。
對了,阿婆,家里的鬼枉子用完了,我去找吳叔他們借點吧,您看著點她,撿條命回來不容易。”
凌淵說罷,轉(zhuǎn)身背上墻邊的簍子,快步走了出去。
[凌霄殿]
璀璨的綠光不斷傾瀉而出,在殿外徘徊的白袍仙君焦急之情溢出眼眉。
幾日前南衍告知,寒澈會將東兒送于云山照料,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要將她在洞府之中藏個大半月,再帶回來還他。
他也是出于好奇,想著見見這位令鐵樹開花,一時間聞名九界的小仙君,并未多做考慮。
這下可好,他于山中等了許久,好吃好喝早已準(zhǔn)備齊全,約定之時卻并未見到寒澈和小仙君,只是以為君上反悔,舍不得嬌妻離開視線,便未傳書相問。
然而直到接到君上發(fā)出的威懾布告,又見了這覓蹤術(shù)的綠光,才反應(yīng)過來,許是君上多有不便,想借由小仙君失蹤,趁機于九界尋找什么人。
可寒澈辦事向來妥善,此時他與小仙君并未抵達(dá)云山,想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這凌霄殿設(shè)了結(jié)界,覓蹤術(shù)本就繁瑣至極,又耗損修為,要是貿(mào)然打破這結(jié)界,怕會使君上走火入魔,可君上假借小仙君失蹤要尋人的事又不知能告予何人,到底該如何是好……
算了,再拖下去萬一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自己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仙界一日,凡俗之世已然十日有余,與其在這等著,還不如先去尋人。
只見仙君捏了個隱語咒,便轉(zhuǎn)身下了界。
若論消息網(wǎng),怕是靈族的本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