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別墅只有孟詩雨一個人,感受到自由在召喚,完全屬于她一個人的大別墅,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她不太喜歡看電視,更喜歡獨自聽聽音樂,看看書。當然書不是那種滿滿的人生哲理,她喜歡那種放空大腦,搞笑一點的小說。
主人家的書房是不敢鉆的,手機就能把小說看了。
三樓的玻璃花房是個好去處,那里放著的沙發(fā)尤其合心意。
為了聽音樂,孟詩雨買了一個藍牙音響。以前是和一大群人一起住,那個音響發(fā)揮的余地有限得很,搬到這里倒是寬敞,可這里有病人,不適合功放。
如今整個別墅只有她一個人,開最大的聲音也沒人會說什么。
拿著手機和藍牙音響來到花房,倒在沙發(fā)上看著手機里的小說,耳邊的音樂成了陪襯,但是看著看著她還是覺得這樣的環(huán)境拿本書最好。
去臥房翻了很久總算找到一本書,拿到玻璃花房翻開后發(fā)現(xiàn)是一本工具書,有那么一瞬心情都變暴躁了。
所以,還是看小說吧,靜靜地聽聽音樂……
音樂成了催眠曲,孟詩雨很快在花房里睡著了。她也不擔心在花房睡冷了,就這樣五天的日子一閃而過。
五天里,她和羅阿姨的女兒合作,將冰箱里的食物一掃而空。五天時間只她一個人就賺了2000塊,羅阿姨的女兒占大頭,她付出的也多,所以,這姑娘賺了4000有余。
有了這個賺錢的契機,孟詩雨的腦子活泛了不少。謀劃著再做個什么項目,可惜時間不夠了,因為某人就要回來了。
王熙文離開的第六天晚上,孟詩雨又在玻璃花房里睡著了。
睡著睡著,忽然感到頭頂有個眼睛在看著她,還是那種滿是惡意的。想到這里有兩個主人一個死于心臟病,一個死于哮喘,她就猛地驚醒過來。
玻璃頂是月光,也不知是什么時間。藍牙音響的電量很足,始終放著她最愛的那些歌。孟詩雨坐起身,不知道腿碰到了哪里,一本書從沙發(fā)上“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書是硬殼的,深綠的封皮印著英文字。因為英文不好孟詩雨也沒仔細看封面上寫了什么,直接掀開了第一頁。
孟詩雨以為是什么英文書,卻看到扉頁上娟秀的字體寫著一行字:我的哥哥,我的愛人
“什么東西?”孟詩雨非常疑惑,然后翻開了下一頁。下一頁是空白的一張紙,但之前看到的那行字讓她恍然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因為那字體她見過——是王若依的日記。
如果是白天拿到這本日記還沒什么,此時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孟詩雨只覺頭皮發(fā)麻,險些拿不住這本日記。
她并非迷信的人,只是有些忌諱,加之膽小還腦洞大。所以這個東西拿在手里,總覺得像是跟死者達成了某種契約一樣,讓人覺得燙手。
下意識的環(huán)顧身邊,玻璃花房內(nèi)什么東西都一目了然,月光明亮好像在說,這時機正好……
重新躺回到沙發(fā)上,雖然覺得偷看日記這種事很不道德,但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孟詩雨還是很心安理得的翻開了第一頁,她很想知道這個早去的小姑娘到底是怎樣愛那個人的。
日記的開始,是這座別墅建成那一日一家人搬進來的時候。時間發(fā)生在2014年的5月12日,孟詩雨回憶了一下,2014年她在哪里,仔細一想在上班……
而5月12日這天,于她而言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
可小姑娘卻在這一天,寫了一句話:“哥哥在學校備考呢,好希望他能回來看看我給他布置的房間?!?p> 之后的日記也是一些瑣事,偶爾感嘆一倆句……顯然,小姑娘喜歡流水賬一樣的日記。
看過自己十幾歲寫的日記,孟詩雨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有她這樣的條理。如果那些不是象征著過去的歲月,她一定一把火全給點了。
而這個小姑娘,她沒有在日記里說一句我喜歡王熙文,或者我愛哥哥。但日記里的每一句,字里行間都小心地藏著心事。
其中幾段,看得人心酸,比如:
“醫(yī)生說我穩(wěn)定的不錯,只要情緒放平和不要大喜大悲活過二十歲不成問題。爸爸媽媽都很高興,可我卻高興不起來。十四年來,我心里住著一個人。但因為心臟無法承受大喜大悲,不敢告訴他。我還要這樣繼續(xù)波瀾不驚地活下去,即便可以活過二十歲,我所有的感情都要被壓抑住,只因為我有顆千瘡百孔的心臟?!?p> 這一篇的后面幾篇,小姑娘明顯有厭世的征兆。孟詩雨迅速瀏覽,想知道她怎么從這樣的悲憤里走出來的。然后看到她的日記忽然注入了陽光一般,寫道:“哥哥放假了?!?p> 她說哥哥放假了,后面畫了一個小人頭。那個小人頭是笑著的,然后孟詩雨也跟著笑了。
再翻一頁,她寫:“哥哥帶我去吃小龍蝦,我從來不能吃特別油辣的,所以一直點的都是蒜香的,偶爾放縱一次,也是哥哥剝了麻辣小龍蝦在水里洗過才給我吃。那天,餐桌上不止我哥哥還有哥哥在大學里交到的朋友……”
“他在哥哥去結賬的時候告訴我,哥哥在學校里給我找了個嫂子?!?p> “我好像聽到了心臟碎裂的聲音。”
“其實早有預料的不是嗎?哥哥早晚有那么一天要喜歡別人,要跟別人結婚的?!?p> 孟詩雨忽然想到,那天她因為沒拿書上學而回到別墅,客廳里,她聽見了那個男人的哭聲。
這對兄妹其實都有自己的不安,妹妹因為從小只有哥哥,爸爸媽媽也說哥哥會照顧她一輩子會娶她,她就理所當然的愛上了哥哥。
當她發(fā)現(xiàn)哥哥不愛她,死亡的陰影始終沒散,那些不安就會無限放大!
至于王熙文,他有記憶以來就是姓王的夫妻當父母,他把他們當成親生的爸爸媽媽,把王若依當成親生的妹妹。即便,王若依出生的那一年是王熙文被拋棄的那一年,他也仍舊念著自己的一家人。
可是要他娶妹妹從心理上他是接受不了的,不是因為妹妹有心臟病,而是他認定了那是他親手足親妹妹。一旦娶了妹妹,他在這個家里就是女婿,是爸爸媽媽的半個兒子。
他沒有家了,又變回了當年那個被拋棄的孩子。那是他的噩夢,但是沒人能理解他,他的爸爸媽媽,他的妹妹都不能理解。他們理所當然地讓王熙文成為一個徹徹底底地孤兒,讓他無家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