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兩個宮女的交談過后,清夏就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小鳥,整個人都泄氣了。王上大好,受人歡迎的文白蘇官復(fù)原職,一瞬間,清夏也不知道該忙些什么。打算回去找離洛說說話,剛回到屋內(nèi),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清夏心里好似塞了千斤重,壓的自己踹不過氣來......
“睡覺吧!睡著了就什么都不會想了......”不知睡了多久,清夏再次睜開眼時,只見夜色從窗柩悄然漫來,她單薄衣衫下的身體微微有些發(fā)抖,對面建筑物上抬眼可見的青璃屋檐角還鳴叫著幾只深夜不歸家的小鳥……
那一片黑暗之后,清夏聽見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在門口走來走去,也是這些不可辨別的腳步聲給她孤寂的心里抹了一點(diǎn)顏色。心中有了顏色,就會莫名的生出一些幻影來,有一個身著紫衣的男子手里拿著一個暖爐,眼里噙著笑,朝自己走來......紫衣男子的臉龐被換成了文白蘇的模樣......明明聽見腳步聲近了,卻遲遲不見他開門進(jìn)來。清夏感覺自己一定是睡糊涂了,這個點(diǎn)怎會有人來自己的房內(nèi)。終于這些幻象隨著涼風(fēng)一起來,也隨著涼風(fēng)一起離去了。門口的腳步聲消失了,清夏終于又回到現(xiàn)實的彼岸,虛幻流失后剩下的只是無限的寂寞與悲傷......
“我在這里感傷個什么勁兒!肚子好餓,我要去找吃的啦?!鼻逑倪B忙蹬開被子,將自己的心情收拾了個干干凈凈,只見她東歪西倒過渡到門口,打開門后卻驚住了。門外站了一個自己不曾見過的男子,身高七尺,整張臉就好比一塊精致的美玉,清夏再仔細(xì)瞧來,不知不覺入了眼,“不對,好像在哪里見過……”
“公子好似從畫里走出來的人啊......我一定是老花眼了?!?p> “嘣”的一聲,大門重新被關(guān)上了,門外的男子一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
直到門外的敲門聲輕響三次后,清夏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都是真的。真的有人來了!
門開了,長得像玉一般的男子進(jìn)了來,嘴角含著笑意,膚白貌美,斯斯文文。此人正是沐梓!
“姑娘在煩惱些什么?見你臉色不大好,可否與我說說?”
沐梓見清夏沒有反應(yīng),以為自己唐突了,連忙將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時不時望向窗外,望向七重天上那個自己離開多年的魔宮。
“我武清夏今年一定得了桃花運(yùn)了吧?先是與文白蘇相見,再是認(rèn)識顧良北公子,這會兒又自投羅網(wǎng)一個,三位公子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韻味......”清夏雙眼迷離,嘴角的口水就要流了出來。轉(zhuǎn)念一想,事情不太對,這可是自己的寢房,這個人來這里干嘛,又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咳咳咳,公子、實在不知公子來自哪里,又是如何認(rèn)識小女子的,有何指教?”這兩句話簡直用盡了清夏前半生累積起來的溫柔的語氣,盡量字字入人心,不溫不燥,與剛才癡呆的形象大不相符......
魔松曾對沐梓說過,希望他下凡后,用盡一切辦法撮合文白蘇與武清夏,他們的感情需要人為的幫助,只有這樣,他身上欠的恩情才能有機(jī)會全部報答......
“我是文公子派來的?!?p> “文公子?你說文白蘇?”
“正是文白蘇文公子?!?p> “他呀?”想到今早聽到宮女的對話內(nèi)容,清夏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今早在王上面前說,不要我做他的隨軍醫(yī)師了嘛,還派你來做什么呀?”
“我與文公子乃是摯友,他今日在朝堂上的意思我想姑娘理解錯了。”
“我理解錯了,怎么個錯法兒?”
“文公子乃是陳倉的生百官,免不了東奔西走,大案小案都會涉及。隨軍醫(yī)師俸祿不多,況且臟活累活都會包攬,姑娘身材纖細(xì),怕是吃不了四處浪跡的苦,文公子擔(dān)心姑娘的身體,這才向王上推辭不要隨軍醫(yī)師?!?p> 聽完這個像是從畫里出來的男子的說法,清夏心里微微泛起了甜甜,心想這個文白蘇還挺細(xì)心,突然想到他記憶好像沒有恢復(fù)......“文公子記憶可恢復(fù)了?昨日去找他貌似沒有將我認(rèn)出。”
“姑娘不必?fù)?dān)心,并無大礙。在此,我想送姑娘一句話,對于喜歡的人要敢于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不要被一些表象迷惑......”沐梓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了離洛的聲音,“清夏,我不在房內(nèi),你和誰說話呢,我方便進(jìn)來嗎?”
“方便方便......”當(dāng)清夏將目光望向剛才男子所站的地方時,卻連人影也沒有,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明明沒人嘛,你剛才自言自語些啥呢?”離洛推門而進(jìn),見偌大的房內(nèi)只有清夏一人,不免有些疑惑,剛才她明明有聽到交談的聲音。
“人呢?人去哪兒了?”清夏將屋內(nèi)所有能藏人的空間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有見到男子的身影,就連窗戶也是原樣,絲毫沒有被動過......
“我說你今日怎么看起來這么憔悴?一幅花容盡失的模樣,像個老婆婆,皮膚都起褶子了?!?p> 離洛對清夏的狀態(tài)點(diǎn)評了一番,緩緩坐到銅鏡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狀態(tài)也沒好到哪里去......
“離洛姐姐,你去了哪兒呀,這么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人家有好多話好多話要對離洛姐姐說......”
“我???我就、就出去逛了一下,王上大好了,這幾天倒是沒啥忙的......你想說啥說吧,我聽著......”明明她的眼里掠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卻還裝著無所事事。
她去了一趟財務(wù)大司府,卻聽見守門的小廝說,文無雙出了一趟遠(yuǎn)門,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多少個夜晚,趁清夏熟睡后點(diǎn)起油燈為心上人縫制了一件湛藍(lán)冰絲披風(fēng),幾日連續(xù)熬夜,白天為王上抓藥熬藥送藥,原本肌膚吹彈可破的嬌女郎臉上也起了褶子......終于鼓起勇氣要將成品送給心上人時,人卻離開了......
那一夜,清夏與離洛說了好久好久的話,直到睡意陣陣來襲,兩人才結(jié)束了談話......
夜晚寧靜的可怕,尤其是王宮的夜晚……
剛上任的文百官,還沒有接到新活,整日游走于倉城大街。文白蘇想找回丟失的記憶,他更想知道自己和那位名叫顧北倩的姑娘是否真的有了婚約。倘若有,他就得將承諾履行下去,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譽(yù),這個道理在失憶后的文白蘇身上得到深深的體現(xiàn)......
背著霜寒穿上官服行走于大街上的文白蘇引來了眾多年輕貌美女子翹首以盼的目光,從他溺水醒來第一次走出文家的那一天起,他文白蘇的名字便在倉城未出閣的女子口中來回談及。就連倉城最有名的歡樂圣地——紅瀟閣里的女子也知曉他的名字,有人天天翹首以盼他的光臨,等來的只是一個又一個大腹便便的油膩之人......
說著賣藝不賣身,要為文白蘇潔身自好的女子,一次又一次拜倒在了金錢的腳下……
身旁還跟著楓凌與齊鳴,只是失憶后的文白蘇記不得他們之前一同做了些什么,目前關(guān)系還有些生分......他更是記不得在海陵欠了兩人銀兩,甚至答應(yīng)回來后給他們漲俸祿,直到今日,一樣也沒實現(xiàn)......
三人不知不覺落腳在顧家酒樓,文白蘇抬頭望向酒樓的一瞬間,正好碰上了顧北倩向下矚目的眼神。可巧口渴,三人便進(jìn)了顧家酒樓,只見三層高大的顧家酒樓人滿為患,即使隔離此地老遠(yuǎn),鼻尖也能飄來一陣襲人的酒香,生意實在是紅火......
“文公子,今日怎么得閑出來走動?”眉目含情、卻又不失本分的凝望,使得文白蘇躲閃開了顧北倩的目光,只顧的手中斟滿的酒,一杯又一杯......
見大人身旁有美人相伴,喝的十分盡興,楓凌與齊鳴悄悄出了大樓,在門外的臺階處蹲了下來,炎熱的天氣,兩人的額角憋出了幾滴熱汗。
說巧不巧,清夏今日正來此地找顧良北,想告訴他他前久說的法子真有用,這幾日忙忘記了。今日天氣不錯,是個品嘗美酒的好機(jī)會......
隔得老遠(yuǎn),楓凌與齊鳴便瞧見一個纖細(xì)的小身板頭上頂著一頂小花帽,蹦蹦跳跳直奔顧家酒樓,再仔細(xì)看來,就是清夏的面容......
“齊鳴,那位姑娘是清夏吧?”楓凌眼尖,早早就鎖定了這個走路不同常人的女子。
“貌似是......不好,大人在里面......”齊鳴就好像是陪著上司逛窯子突然發(fā)現(xiàn)老板娘身影的模樣,臉上居然直冒冷汗。蹦跶的人影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兩人神同步,腦袋越來越偏斜正馬路方向,只希望清夏能掠過兩人的存在。
......
“我說你們兩個,在門口蹲著干啥?”
“看風(fēng)箏?!饼R鳴說!
“躲太陽。”楓凌道!
“大熱天的,我看你兩個是找刺激!”清夏的步子正準(zhǔn)備移進(jìn)大樓,卻突然想到不對勁,“下屬都在,上司肯定也在!”
“我說文百官不會也在吧?”這句話一問出,兩人原本還能繃住的表情一下子癱瘓了,兩人先搖頭,再點(diǎn)頭......
尋到三樓的清夏,終于瞧見了那個喝的滿臉紅暈的文白蘇,也瞧見了那個自稱是文白蘇摯友的顧北倩。兩人有說有笑,文白蘇此時的面貌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一時間,心里冒出了一股酸酸的味道,這種酸是清夏生命里從未出現(xiàn)過的酸,這次簡直要被酸得喘不過氣了。
顧北倩嘴角微笑,文白蘇一杯接著一杯,俊男靚女一起飲酒,整個顧家酒樓的人都成了陪襯,而清夏表情的變化都裝進(jìn)了顧良北心中。
他看向清夏的目光就是清夏看向文白蘇的目光,只是,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心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