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帝京除了有那壯麗的霄漢宮。還有一座鮮有人來往的廢舊樓閣,卻聳立在全城的最高處。夜,已黑的深沉。星光零零散散,皎月忽隱忽現(xiàn),寂靜的樓閣里傳來火星噼里啪啦的裂響。青年坐在爐火旁。手中輕捻的一本古書。眼里透著迷茫和失落。通過一扇殘破的窗。望著似乎觸手可及的星辰。他知道星辰還有億萬光年的距離,他如同鏡中望月只能望及光芒。
“唔~唔~唔~”
蕭聲……可何人會在此吹簫?蕭聲帶著某種孤獨的嗚咽,哀轉(zhuǎn)久絕,青年倚在墻邊,輕輕閉上眼,簫聲孤獨而寂然,是如一只小草孤立于沙漠,大漠無邊無際,唯有死寂的星空,緩慢地盤旋,孤寂幾乎壓抑到了爆發(fā)的境地,他緩緩起身,一瞬間蕭聲變得短促緊急,似乎一切孤寂又都破碎了,曲調(diào)上揚,音符翻騰,如一陣一陣的疾風(fēng)吹入青年的耳尖。青年再也抑制不住了,這曲調(diào)似乎是種挑逗,機靈百轉(zhuǎn),歡快愉悅,他走出閣門,循聲追去。
蕭聲還在繼續(xù)。漫天星辰或許因其而打開心扉,不大的樹林變成燦爛的星野,青年的腳步,恍若成風(fēng),有一種飄然之感,他只覺蕭聲愈發(fā)清晰,帶著好奇與期待,正準(zhǔn)備一探究竟,突然間蕭聲變得深邃,如同無盡的大海緩緩?fù)孪⒅毕?,一張一揚,一抑一挫,青年感到大海朝自己身上壓來,如海般沉悶,他的步子竟一時頓在那里,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青年似乎意識到什么,右手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把銀蕭,輕輕捻住放到嘴邊。青年的蕭聲虛無縹緲,無比空靈,如同無數(shù)根羽毛向天空飄散,在空靈中隱藏著一抹淡淡的失落,另一邊的蕭聲突然變化,大海最后潮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雨落的感覺,緊接著又變得急促,小雨變成了傾盆大雨,甚至劃過一道雷電,轟鳴傳響,青年的蕭聲也隨之轉(zhuǎn)變,悠揚漫長,有一種常年呆在囚籠不得自由的無奈,又變得更加悠揚,回蕩著這座城市,就像是囚籠被打破,自由之翼伸長之感,另一邊的蕭聲變得豐實而飽滿,能感受到一片片金黃的麥田,還有累累的碩果,在摘下最后一顆果實。蕭聲冷寂了起來,像寒風(fēng)呼嘯,一個漫長而難熬的寒冬。
青年的那最后一絲余音落下,掀開那一層樹葉,目光未變,有一絲驚訝之感,一名女子端坐于湖中,月光綿和地照亮著她傾城的面龐。一襲白衣,單手持蕭,笑盈盈地看青年。
青年有些尷尬。月華映照著女子的笑顏……似乎是一種鼓勵,青年握緊了手,有些顫抖的說:
“抱歉,打擾姑娘了。”
聲音悠悠傳入天際,女子的眼里似乎帶著漫天星光,她張了張口,收起玉蕭。輕輕說道:
“沒關(guān)系,很少有人能找到這里,謝謝你聽我吹蕭?!?p> 青年一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吹的真好聽?!?p> 女子笑的更燦爛了,說:
“父親總不讓我出來?!彼孟裼行┥鷼?,“但我還是跑出來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父親哦?!?p> “你父親又是誰?!鼻嗄暧行┮苫螅拔抑皇锹牶嵚曇姷侥?,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告退了?!?p> 女子輕巧一躍,從湖中跳到青年面前,竟然未蕩出一絲水波,他輕輕拉住青年說:
“我叫古月依,你叫什么名字,好久沒人陪我一起吹蕭了,我可不想把你放走?!?p> “我叫凌云霄……”在古月依拉著他的一瞬,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感覺,溫暖又歡樂,之后,他無數(shù)次回憶起月下相遇的場景,每次都淚流滿面……
“凌……云霄?你蕭也吹的很好啊,不然,我可不會放你進來。”古月依笑著從衣服里掏出了玉蕭,“我們一起吹一曲吧!”
凌云霄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古月依的簫聲就悠悠傳響,凌云霄似乎想到了什么,捻起銀蕭輕輕吹響。
蕭聲交加在一起。忽急忽緩,忽揚忽頓。先是古月依之前的《四季》,又是凌云霄吹出的的云霄,但落雪飛進山谷,蕭聲遺失的歸宿,只顧匆匆一顧,最后交織成絕唱。一首空徹的絕響!
凌云霄的指尖自由變換。抬起頭,卻遇到古月依的目光,那眼神柔和似水,凌云霄的目光與她,頃刻間交會……對視良久,似乎有說不盡的緣。
“我們從前見過?!惫旁乱缹χ柙葡稣f。
“那一定是前世見過。”凌云霄笑了笑說。
“明天這個時候,你還會來嗎?”
“我想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