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先一人全身綠錦,盔甲鮮明,手握一把青龍偃月刀,胯下一匹棗紅赤兔馬,正是浙江總督張狂,人稱美髯公賽武圣。
眾人暗自心驚:“這人指揮有方,綠營軍多而不亂,很有軍人素質(zhì),可是一股勁敵!”原來張狂在火燒云那兒栽了跟頭,今天又聽杭州將軍府的差人報告,獲知墨清會十二堂主一香主傾巢出動,劫持水獄,知道非同小可,于是一見敵人出現(xiàn),就立即下令部下,擺下鶴翼陣,列隊相迎。何為鶴翼陣?此陣乃春秋戰(zhàn)國時期楚人鬼谷子所創(chuàng),后又轉(zhuǎn)傳外夷日本戰(zhàn)國名將武田信玄,被其搜錄于《武侯八陣》中,乃八陣之一。張狂位于陣形中后,以重兵圍護,左右張開如鶴的雙翅,是一種攻守兼?zhèn)涞年囆巍?p> 龍卷風(fēng)大吼一聲:“殺鷹爪孫,擋我者死!”揮舞著狼牙棒,旋起一股大風(fēng),直向陣中殺去。不料張狂令旗一揮,鶴翼陣立即催動,兩冀兵將奔跑于一體,就像兩支大翅膀一樣,突然收攏,無數(shù)個刀槍棍棒一齊向龍卷風(fēng)招呼,有砍頭的,有刺胸口的,更有甚者,還有向他襠部扎去的,一時忙得龍卷風(fēng)左招右架,上竄下跳,很是手忙腳亂,一個不慎,呯地一腳,不知被誰踢中,一下子跌出一丈開外,摔出陣外!
劈兩半見他竟也敗下陣來,大吼一聲:“弟兄們,并肩子上吧!兄弟同心,其力斷金!”當(dāng)先一揮斧頭,沖了過去!傷心一刀扶起龍卷風(fēng),也和眾兄弟一起,舞動刀槍,沖殺過去!不料張狂指揮著綠營軍,不慌不忙催動陣式,和剛才如出一轍,又是雙翅合攏,忽然將墨清群雄包抄起來,十幾個人干一個,各個擊破!任群雄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是枉然,最終皆一一敗下陣來。臭腳不由在劈兩半肩上喟然長嘆:“莫非天要亡我墨清會嗎?”話未說完,身后煙塵突起,一路正紅旗和一路鑲白旗騎兵,旗幟招展,鐵蹄翻飛,風(fēng)馳電掣般殺來。紅花會群雄無不心膽俱寒,前后受敵,這是兵家大忌,無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眾人只有咬牙苦戰(zhàn)!劈兩半背著偌大一個人,突然躍起,一斧頭劈下一個八旗兵的頭顱,不料腦后頓覺有股涼氣閃過來,忙一低頭,卻是一名綠營軍的長矛刺到,他右手一揮,頓將那名綠營軍砍為兩段!不想又一名綠營軍的大刀砍了過來,再也無瑕躲閃,卟地一聲砍中大腿,竟陷入骨縫中,那兵士拔了幾拔,竟沒有拔出大刀來,忙不迭地撒手棄刀,欲待抽身逃走,卻被劈兩半大吼一聲,甩出大斧,呼地一聲,當(dāng)即身首異處,尸栽當(dāng)場!
綠營軍的鶴翼陣催動,隱隱挾有風(fēng)雷之聲,張狂見他沒了斧頭,心頭大喜,令旗揮動,大喊一聲:“擒住臭腳者,賞銀一千兩!”鶴的雙翅膀又陡然飛了起來,將劈兩半包圍了,隨即合攏翅膀,大有張開血盆大囗,待人欲噬之勢,連劈兩半背上的臭腳,都隱隱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條黑影從天而降,輕飄飄落到劈兩半的身旁,一言不發(fā),出拳突然向他雙眼打去,慌得他忙出手招架,不料對方那是個虛招,只虛幌一槍,突然改拳為爪,硬生生從他肩上將臭腳搶在懷里,只一閃,已疾若流星一般,掠向街道旁邊的一間商鋪的屋頂之上,夕陽斜影之下,竄房越脊,如履平地,幾個星飛丸跳,漸漸隱沒在此起彼伏的飛檐斗拱之間!
望著高高的屋頂,劈兩半氣得直跺腳,因為他沒有這么高的輕功提縱術(shù),只是高聲叫罵:“奶奶個熊,你要帶我總舵主往哪兒去?有種跟我打一架!”傷心一刀勸道:“甭罵了八哥,總舵主被他搶去,我看也許是好事呢!”墨清會余眾也均有這樣的想法,一個冷面儒士用根金光閃閃的笛子,戳中一名八旗兵的眼睛,翻了個跟頭飄然落地,說:“這個人蒙著面,不想讓官府的人知道,無異是個好事!”劈兩半怒吼一聲:“奶奶個腿,他還蒙著面?我居然沒有看清!這小子身手太快了!好快!”冷面儒士冷冷一笑:“老八,就你那兩下子,人家如果不手下留情,你焉有命在?”劈兩半劈手奪過一名官兵的鋼刀,攔腰砍倒他,肅容道:“五哥教訓(xùn)的是,看來這人還真是自已人啦!”原來這位冷面儒士是山東蓬萊島人氏,江湖人稱蓬萊無影笛,據(jù)說在與人打斗時,常常吹著美妙的笛聲,身隨步走,步隨音律,吹到高潮迭起時,便突然從笛管中疾射出無數(shù)飛針,殺人于無形之中!端得非常厲害。在墨清會中坐第五把交椅。
便是這時,一名五十多歲的藍袍女道長,像支飛箭一樣,突然從敵陣中射起,身懸半空,嗖嗖嗖,竟往下面拋撒出萬道寒光!但聽得噯呀呀慘叫聲聲,一時鶴翼陣的右翼就像折斷了一樣,好多個綠營軍均被一把薄若蟬羽的飛刀,切斷了喉管!那名女道長再度落地飛起,又是全身散發(fā)出萬道寒光,如血夕陽一照,當(dāng)真如美如幻,絢麗無比。又是一陣陣慘叫聲此起彼伏,綠營軍的鶴翼陣左翅膀又折斷了!
“莫非閣下就是墨清會的三當(dāng)家千手觀音?”張狂驚駭之下不覺抱拳發(fā)問。那女道長在半空中哈哈一陣大笑,朗聲說:“張大人的陣法威名遠播,如果用在中緬戰(zhàn)爭上,貧道很是欽佩,但若用在漢人兄弟們身上,貧道可就有些看不起你了,張大人!”張狂雖說身在宦門,但出身江湖,對于一些江湖朋友還是很善于結(jié)交的,因此平時從不欺弱怕強,偷奸?;?,十分注重個人修養(yǎng),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威名。當(dāng)下說:“張某不才,身在宦門,身不由已。其實我也知道墨清會的當(dāng)家,個個英雄好漢,很想結(jié)交。無奈軍人以服從任務(wù)為天職,說不得只好得罪了!”令旗一丟,掣起青龍偃月刀,向身后一喊:“弟兄們,拼死也要抓住劫獄欽犯!殺——”一抖棗紅赤兔馬的僵繩,當(dāng)先沖了過去。
鶴翼陣一破,綠營軍無不垂頭喪氣,紛紛虛張聲勢地吶喊著,非但不往前上,反倒自動閃開一條道來!墨清會群雄無不大喜過望,個個展開輕功,劈手奪過八旗兵的馬匹,飛落馬背,猛甩馬鞭,如飛而去!懾于他們的威勢,官兵們也不敢再追,草草收兵。
江南香氏南拳門。夜幕降臨,門囗燈火通明,照如白晝。這時,西湖邊的小路上,疾駛過來一輛馬車。到了香府門口,馬車停下來,一人一掀窗簾,探出頭來低聲說:“是我!把門打開!”那二十名彪形大漢一看之后,忙恭身施禮道:“姑爺好!”為首一人忙命人打開大門,放馬車進府。當(dāng)車夫?qū)ⅠR車停到香府內(nèi)宅的時候,香拳和香閣老夫婦聞訊跑了出來。一開始,香閣老還不愿意搭理白閃電,當(dāng)見到白閃電從馬車上攙扶下來一人時,不由喜出望外,驚叫道:“兒子,是你嗎?”香母也一下子撲上前去,緊緊摟住了那人——正是墨清會首領(lǐng)臭腳!當(dāng)今的越獄欽犯!
“怎么回事?閃電!”香拳也是驚喜莫名,感激地望著丈夫。白閃電感覺得出,她的目光中含情脈脈。沒等他說話,臭腳已笑道:“今天上午,我的手下來將軍府天牢救我,不料官兵們?nèi)藬?shù)眾多,兩面夾擊,眼看我們就要兇多吉少,虧得姐夫蒙面跳出來,施展開他的閃電輕功,將我大義救了出來……”香閣老不由老淚橫流,感動地對白閃電說:“多謝賢婿了,以前是我錯怪了你!”香母也高興地?zé)釡I盈眶,連連說:“我早就說嘛,他姑爺是咱的好姑爺,他不跟咱近能跟誰近呢?”白閃電笑了笑,正色道:“現(xiàn)在官府還在四處緝拿我內(nèi)弟,最好讓他藏匿起來,待養(yǎng)好了傷,再圖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