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第二天,珍貴的假期像是一塊軟糖,想小口小口,一點點拽著吃能吃很久,不成想,一口進肚嚼著嚼著就沒了。
清晨的鳥叫開啟一天時光,穿著黑色布鞋穿著后背都是小“窗口”老頭背心的爹爹在婆娑的樹影下刮著鍋灰,他滿頭白發(fā)戴著眼鏡,大鐵鍋立在泥地上,興致勃勃的鏟著,這大鐵鍋在灶臺里還看不出這么大,畢竟出來的鍋巴也沒多大,沒想到拿出來,這么深這么大。想來為什么刮鍋灰,除了干凈還是繞不開“節(jié)約”二字,鍋灰厚柴火需要更多火力才能燒開鍋內(nèi)的水和菜,這顯然是浪費的,在農(nóng)村柴火稻草可都是寶貝,尤其不種田的還要沒事去撿柴砍柴來燒。
奶奶在壓井旁洗著衣服說:鍋灰真厚,天天燒火難怪浪費柴。
木木莞爾一笑,猜對了。
爹爹聽著廣播說:這活丹陽譽楓最愛干了,他們倆最喜歡鏟鍋灰,說起來他們幾個好久沒來了。
說罷爹爹有點嘆息,孫子輩這幾個不似小時候經(jīng)常窩在一起了,時光飛逝,人與人也越來越遠,不知道再過幾年,等大家都上了大學走出社會會不會更遠了。
木木說:奶奶你還記得你讓我和丹陽拉柴嗎?
奶奶點頭如搗蒜,說:記得記得想想都后怕。
那時候都有些冷了,百草枯黃,一片蕭瑟。奶奶每到那個季節(jié)就去大埂那下邊砍柴,一些枯掉的樹枝,枯萎的野草都是好貨,用手撥過去發(fā)出好聽的聲音,可以想象它們的干脆會燃起多么閃耀的火花,奶奶用鐮刀砍出來,用有韌性的野草打一圈捆上去,架車停在大埂上,木木和丹陽一捆捆往大埂上抱,然后木木拉住后面的繩子蹲在地上后仰拽著一點點挪步,丹陽則在前面兩胳膊夾著兩邊車頭肩膀還搭個繩,身體后仰,腳“禿?!敝禄鋵嵪缕逻€是危險的,兩個不大的孩子在大埂那邊上演著“精疲力竭”。后來爹爹把奶奶罵了一頓,說她是不是閑的沒事做,拽不住撐不住架車沖下去怎么弄,又或是車把打到小孩臉和頭怎么弄,奶奶事后也是一陣后怕,不過她又想到一個好方法,那邊的柴火捆扎好抱上大埂再抱下大埂,架車還是由木木和丹陽駕駛,一個拉一個推,沒有沖下坡刺激,兩人還有點失落。
記憶里,丹陽和木木干過的活真不少,丹陽殺魚木木洗魚,丹陽挑糞水木木澆糞水,丹陽挖地木木摟草,那時候爹爹支配孩子們干活,一個也別想跑。當然也有舒服的工作,撿麥子打蒼蠅掙錢,爹爹說家里蒼蠅太多,打二十個一毛錢,幾個人拿著蒼蠅拍瘋狂打,小心的放在紙上,家里的蒼蠅打完了,就去廁所打,廁所打完了,跑到大馬路上打,來來回回打,爹爹看著一個個紙團包裹的蒼蠅,開始掂量最后蒼蠅慢慢貶值到五十只一毛錢,再最后取消了這個掙錢福利。
爹爹接上開始數(shù)落奶奶,奶奶一開始悶聲不坑,后來開始回憶過往翻起爹爹的舊賬,過了會兩人又開始一起追憶過去。老人的回憶從這段跳到那段,他們有說不完的回憶也有翻不完的舊賬。
可這樣也挺好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