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木木洗漱完畢,奶奶早飯已經做好了,昨個剩的米飯,加水煮沸,在加上,每頓大灶燒的米飯留存的鍋巴,和新鮮青菜一起,燙開再次煮沸,一鍋香醇的“燙飯”便做好了,桌子上有炕的饃,和奶奶自己腌的咸菜蘿卜干,吃起來也是有滋有味。
爹爹搬來電風扇放在一旁,老式的風扇搖頭時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臺電風扇已有些許年頭了,木木記事起,當夏季來臨時,在電視開始播放蚊香的廣告時,它就被拿出來工作了,這么多年過去,它除了生了點銹,和聲音越大嘈雜之外,倒也沒拿出去修過。
爹爹吃著燙飯告訴木木說:一早你爸媽打了電話,說明天坐車回來。
木木:哦,好,知道了。
奶奶看著木木說:木木理解理解爸媽,他們其實也辛苦,這些年做生意沒賺到錢,磨得沒了精神氣,人還累的不行,所幸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負債,雖然打工,賺的不多,也不用像之前天天發(fā)愁沒生意,焦慮的睡不著覺了。
木木點了點頭:嗯。
說著,電話鈴聲響起,木木走過去接起來。
木木:媽媽,我知道了,爹爹說過了,嗯,你們明天回來,不需要,我沒有什么需要的。
掛完電話木木突然空落落的,心里添上了句,其實,我還蠻想喝娃哈哈的。
奶奶走過來問:說什么?。棵魈旎貋戆?。
木木答:嗯,回來,就是問我要不要帶點什么。
奶奶笑著說:哦,回來就好,你爹爹他啊,盼著呢!
木木笑著說:你不也盼著呢!
奶奶回說:老家是根,孩子們啊離不開根。
說著,奶奶回了屋,該洗該晾曬的,需要忙碌起來,床鋪褥子都拆下來,已經換上了干凈的,在拿出來曬曬太陽就可以了。
天空萬里無云,有著極致的藍,看上去,讓人覺得平和安寧。
結束忙碌,午后一兩點木木拿著躺椅和爹爹收音機,撥到一個音樂頻道,躺在躺椅上,聽著流行音樂,看著大門外的馬路,路上沒有幾個人往來,夏日的午后,沒有風,炎熱且悶,樹葉紋絲不動,小狗趴在屋檐下,尾巴懶散的搖著。
聽著歌,思來想去,有了念頭便生了根發(fā)了芽,坐是坐不住了,越發(fā)想喝娃哈哈,木木騎上腳踏車,去村里的小賣部買娃哈哈。
村里的小賣部一共就兩個,一個專賣煙酒廚房調料,一個專賣學生用品及零食。
一個瓦房單間,不足六平方,一扇老舊傳統(tǒng)樣式的木門,進屋,右邊一側,一排木匠手工做的簡易貨架靠在墻邊,上面放的多是文具,作業(yè)本,墨水,學生用品之類的,前面架著凳子放了一塊通長大門板,上面放了辣條泡泡糖餅干之類的小零食,左手一側放了個冰柜,儲存夏天的冰啤酒,棒棒冰冷飲之類的。
放暑假,很多孩子去了外地跟父母團圓,小賣部沒有進貨了,只有些庫存,寥寥無幾的一些零食,木木自然也沒買到哇哈哈,騎著腳踏車離開了。
騎出來沒多遠,看到了許愿,他上身穿著粉色短袖T,下身灰藍色牛仔褲,腳蹬白色板鞋,手里拿著棒棒冰,蹲在那兒。
對面樹先生“寶兒”坐在地上,吃著冰棒對著他傻笑,嘴里說著“慢慢地慢慢地。”
許愿起身離開,木木騎過去,下了車,打了招呼。
許愿問:這么熱,你出來干嗎?
木木:買娃哈哈,沒買到。
許愿:你愛喝娃哈哈?
木木:也不算,就是當下特別想喝。
許愿笑了笑,把手里的棒棒冰掰開,遞了一半過去,木木接過,兩人吃了起來,再熱的天,吃這個冰涼涼的還是冷的牙齒打顫。
木木:你喜歡吃這個?
許愿答:不是,就是沒買到冰可樂。
木木問:你喜歡喝可樂?
許愿:如果要我選的話,首選可樂。
木木:哦,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夏天中午,大人都在睡午覺,我們都不睡覺,在屋門口喝水,拿著大人的小酒杯,水當可樂,還學著大人喝酒的樣子,一直干杯,喝的肚子里都是水。呵呵,好傻啊。
木木接著說:后來你媽媽過來看到了,去小賣部買了可樂過來,讓我們不要喝水了喝可樂,可樂是瓶裝的,我們沒有開瓶器,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喝上可樂。
許愿看了看木木,笑了笑,他記得啊。
木木站在許愿的影子旁,影子斜斜的平行在陽光里,影子上面樹影在晃動,在樹影之間,兩人的面龐有著明媚的青春氣息。
許愿問:待會干嗎?
木木吃著棒棒冰說:去三里外的小賣部買娃哈哈!
許愿食指中指推了推額頭,笑而未語。
說著接過車把手,對木木說:走吧。
木木:干嗎?
許愿說:上來,帶你去買你當下特別想喝的娃哈哈。
木木笑了笑:你載的動我嗎?
許愿跨上車子,坐在車座上,撥了撥鈴鐺反問:要不你載我?
木木搖了搖頭說:還是你載我吧。
車鏈條在每一次蹬的時候,都“咔吧咔吧”作響,齒輪咬合處生了銹,也磨光了油。
夏季,馬路兩側的樹葉繁盛蒼翠,給路上的行人帶來陰涼,也帶來涼爽的風。
木木坐在腳踏車后座上,風灌進他粉色短袖里,鼓起又緊貼,后背上的肩胛骨貼著衣服勾勒出好看的輪廓,許愿的肩膀不算很寬,穿起衣服來倒是有著衣架子模樣。
許愿扶著把手說:這車子真不好騎。
木木后座上笑了笑說:三年了,我都騎著這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老爺車,一直不停的修修補補,覺得它丑,覺得它破,覺得它丟面子。
許愿停頓了一下,問:現(xiàn)在呢?
木木說:現(xiàn)在啊,覺得它還是丑還是破,但是不覺得丟面子了。
許愿:哦!為何?
木木:心變得富裕了。
許愿聽完,撥了撥車鈴鐺,鈴鐺聲在空曠又寂寥的馬路上,顯得更加清脆幽長。
木木笑了笑,抬頭看上去,天空飄來幾朵柔軟蓬松的白云,像極了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