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二人到了公孫茗的府邸,早有下人侯在哪兒了,領(lǐng)著他們穿過了一個(gè)長長的走廊,停在了一處居院里。
落落有致的湘妃竹遮掩了一半的院墻,細(xì)細(xì)嗅來,空氣里隱隱飄有寒竹香,院前的侍女領(lǐng)著他們進(jìn)了一處閣間,甫一進(jìn)閣,秦白璧就聞到上好檀香幽淡的暖意,閣間中疏疏朗朗,置有數(shù)品茶花。
那侍女將早已泡好的一壺君山銀針,手法嫻熟地倒入兩盞瑩白瓷杯中,給二人遞了過去,秦白璧望著手中的白瓷杯,杯中碧綠的茶湯升起裊裊清香,聞來沁人心脾。
不多時(shí),秦白璧聽到了珠簾被撥動(dòng)的聲音,她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在這閣間往里處,還置有一個(gè)內(nèi)間,只是被一掛重簾遮住了,那重簾全系珍珠串成,每一顆同樣渾圓大小,淡淡的珠輝流轉(zhuǎn),隱約如有煙霞籠罩。
公孫茗輕攏起簾子,青袍長袖,款款步入,映出他那張雋永如山、秀澈似水的容顏。額上烏眉,額后烏發(fā),長發(fā)不束散于錦衣后,再往下,一張淡然如遠(yuǎn)山的玉容下嵌著極為風(fēng)雅的眼目,仿若擁雪般的俊美。
斯人如仙,清徹華貴。
秦白璧看著這仙君步步生蓮地走來,然心里想的卻是:若是放在現(xiàn)代,此人一定是四萬萬少女心中齊齊的春夢情人,只想藏著掖著不會(huì)讓外人瞧見的我家天君!
不過,感嘆到此為止。
秦白璧轉(zhuǎn)過頭,往小安侯爺?shù)姆较蚩慈ィ瑴?zhǔn)備給他遞眼色示意,誰曾想,這小侯爺此時(shí)正一雙眼睛憤憤地盯著她,眸中一派氣惱之色,白白的臉皮上隱隱有青色。
她驀地心下了然:這小安侯爺,莫不是又以為她在覬覦著他的茗二哥兒了?嘖!瞧這如此悲憤的表情,好像什么他看重的東西就要被別人搶了去似的……
于是,秦白璧果斷開口,決定幫幫這位“情深義重”的小侯爺,她道:“茗郎,您可知小侯爺今日這身大紅箭袖代表了什么意思?正是要透過這正紅的顏色,來向你表達(dá)他心中不能言說于口的欣喜之情??!”
秦白璧說完拿眼一瞥,果然,安二臉上的青白之色頓時(shí)消失殆盡了,她正準(zhǔn)備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點(diǎn)個(gè)贊。然而,余光卻瞥見,小安侯爺一張俊俏的臉這時(shí)又漲得滿面通紅,眼里本就悲憤的神色,此刻顯得更加悲憤了。
不對,秦白璧義正言辭地糾正自己,那怎么能叫悲憤呢,那應(yīng)該叫羞憤,是被她猜中心思的羞憤。
正當(dāng)秦白璧旁若無人地在心里糾正著自己時(shí),坐在錦塌上的公孫茗,看向面紅耳赤默不作聲的安長箏,淡淡開口了:“長箏今天找我所為何事?”
秦白璧聽了這話,心神頓回,側(cè)頭頻頻朝安長箏遞眼示意。
小安侯爺這才慢吞吞地說道:“茗二哥兒,我聽說今日城北的東市有百花展,長箏想帶著茗二哥兒你去看看……”
然而,沒等公孫茗說話,他身后一面龐白凈的書童突然叫道:“不行,我們王孫不能,不能去東市那商服之地?!?p> “為什么不能去?”秦白璧側(cè)頭問道。
“因?yàn)椋驗(yàn)椤傊褪遣荒苋?!”那書童說著面色也漲得通紅,絲毫不亞于小安侯爺之前的豬肝色。
公孫茗出聲,依舊淡淡地:“緹香——”
于是,那書童便住了嘴。
珠落玉盤的聲音接著道:“西公子也要同去嗎?”
秦白璧不假思索,答得飛快:“那是自然!”
于是,公孫茗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起身,衣袂微拂,似玉山傾倒。
然而,他身后的那名書童見了,竟徑直跑到他前面來,欲伸手?jǐn)r著他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