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狐
待走到喬廟村村口，七尋便一眼看到了站在那兒焦急踱步的楊立。
而一直盯著村外望眼欲穿的楊立也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七尋，立刻迎上前去。
“秦姑娘你去了何處？一大早不見人影真是嚇壞我們了。我找遍了村里村外和附近的地方也不見你以為你是出了意外……”
見面前樸實的山里漢子急得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七尋趕忙道：“我沒事，就是去莽山看了看。試試能不能想起什么。”
結(jié)果楊立更急了：“姑娘，你一個人不能去莽山啊，莽山那么大，山中危險的野獸很多！”
七尋安慰道：“好，我知道了，不會再亂跑了?！?p> 回到楊家，祖母已經(jīng)做好飯只等七尋回來了。
看見七尋，老人家上前問了半天，七尋耐心回答著。
飯桌上，楊立想了想，說：“姑娘，你以后若想進莽山便告訴我，我陪你去。村民在莽山的活動有范圍，只能在規(guī)定的地方打獵，其余地方?jīng)Q不能進入?！?p> 七尋有些好奇：“這是為何？”
楊立說：“莽山方圓百里，大山深處的有些地方是我們祖輩也沒去過的。只知里面有極其兇猛的野獸，不小心誤入，再難以出來?！?p> 七尋沉思了會兒，又問：“那……你可曾聽說過狐冢？”
楊立想了想：“沒有。我從小在莽山長大，也沒聽說過狐冢?！?p> 七尋皺了皺眉頭。
“姑娘，你是可是想起了什么？”祖母問。
“嗯…倒也沒有，只是隱約記得這二字罷了?！逼邔ふf。
老人家有些失望地點點頭。
吃了飯，七尋又被祖母逼著回房歇息，讓她好好修養(yǎng)身體。
七尋很是無奈。她的身體沒有問題，昨夜靈樞已經(jīng)給她治愈得差不多了。但也不得不聽話回了房，老人家堅持得很。
躺在床上盯著房梁上的蛛網(wǎng)，七尋對趴臥在她手邊的靈樞說：“我們可能要去莽山深處找找。喬廟村民世代在莽山外圍打獵，也沒聽說過狐冢，所以深山里可能會有線索?！?p> 靈樞懶懶瞇著眼：“有道理。不過，莽山這么大，要找一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東西，很困難啊?！?p> 七尋嘆口氣：“就算難比登天，總要一步步去做，一點點探索。只念叨難有用么？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靈樞聽了這話，突然就有些欣賞面前這個看上去很脆弱的人類小姑娘。
它站起來伸個懶腰，走到七尋肚子上躺下?！皫臀覔蠐媳常行┌W?！膘`樞說。
七尋：…？！
靈樞抬頭瞅她一眼：“我自己抓不到，快點?！?p> 七尋愣愣抬手，手指機械的在靈樞背上輕輕撓著。
“嘖，”靈樞有些嫌棄，“你長這么大是沒有擼過貓嗎？手法這么差?！?p> 七尋眉頭一豎：“給你撓癢你還挑三揀四？”
“從頭開始，順著毛往下梳理，你從尾巴到頭摸，這個順序是有毒吧！”靈樞表示自己心很累。
居然還要教人類擼它的正確手法……
七尋：……
手指順著毛發(fā)生長的方向輕輕梳理。靈樞愜意的閉上眼睛，喉嚨里發(fā)出呼嚕聲。
還真把自己當成貓了。七尋心里暗暗發(fā)笑。手指移到靈樞下巴處輕輕撓了撓。
然后……就見靈樞露出極度舒適愉悅的表情，尾巴慢悠悠地擺來擺去。
七尋撲哧笑出聲，手上動作不停。手感真好……
晚上。
七尋躺在硬邦邦的地鋪上再次失眠。腰硌得慌……
自從中午靈樞讓七尋給他撓癢，它嘗到了甜頭后，晚上就很自覺的躺在七尋手邊讓她繼續(xù)擼。
七尋手無意識地摸著靈樞，對它說：“我覺得待在楊家已經(jīng)不方便了?！?p> 靈樞撐開黏在一起的眼皮，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我們得去莽山深處，住在楊家行動不便。況且我也編不出那么多理由繼續(xù)說服楊家祖孫啊。”七尋很是頭痛。
為了搞明白狐冢到底是什么，他們勢必要花很長時間呆在莽山，那么就不好向楊家祖孫交代。
況且，楊家本就不寬裕，一家三口日子已經(jīng)很清貧，再養(yǎng)她一個閑人實在吃力。
但是該怎么對他們說要離開？偷跑太不道德。
“明日一早，留下封信，就說你已經(jīng)恢復記憶因此自己回家了?！膘`樞懶洋洋開口。
七尋：！“你還挺機靈啊?！北頁P似的撓了撓它下巴。
靈樞抬起頭讓七尋撓得更方便，瞇著眼睛很是受用。
“這叫智慧。我存在了多少年，你又才多大？我的年紀夠當你祖宗的祖宗了，自然比你聰明?！膘`樞瞥七尋一眼。
第二日，七尋起了大早，在祖母床頭留下封書信就離開了。
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莽山被一片濃霧籠罩，看上去很是神秘。
七尋穿梭在彌漫著霧氣的山間，走得有些吃力。能見度太低，甚至難以看清腳下的路。
“當心腳下，有塊碎石?！膘`樞提醒七尋。
七尋頓了頓，換了個落腳位置。幸好有靈樞幫忙探路，否則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
天光已經(jīng)大亮，林間照進了陽光，細細碎碎投射在地面。
七尋有些累了，早晨沒有進食，甚至連口水都沒喝，有些撐不住了。
靠住一顆樹，她喘息著彎腰扶住膝蓋?！安恍辛?，我沒力氣了，需要補充蛋白質(zhì)、碳水化合物和水分。”七尋說。
靈樞：“…你說什么？什么蛋什么炭？”
七尋：…職業(yè)病真是不好意思。于是換個說法：“我餓了。也渴了?！?p> 靈樞若有所思：“山里吃的應該不少……你想吃什么？”
七尋舔舔有些干澀的下唇：“想吃肉?！弊詮膩砹诉@貧窮到讓人流淚的古代，她連油星子都沒見過，吃肉更是宛如做白日夢。
靈樞從七尋的肩膀上輕巧跳下，走向密林?！澳阍谶@兒等著，我馬上回來。”
七尋坐在樹下恢復體力。靈樞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走了有些時候了。
就在七尋閉目養(yǎng)神之際，“砰”。有重物落在她腿邊。
七尋睜眼低頭一看，隨即有些吃驚。一只肥碩的灰褐色野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頸椎被折斷，它死得很安詳。眼睛都沒閉上。
靈樞跳回七尋肩上，慢悠悠舔著爪子。
七尋有些失語的看著它：“你抓的？”
靈樞舔完爪子在洗臉?！班?。你不是餓了么，吃吧?！?p> 七尋伸手將靈樞從肩膀上扒下來摟在懷里，對著它懵逼的貓臉狠狠親了一口。
七尋：“靈樞我突然覺得你太可愛了！”靈樞：……！??！
靈樞四只爪子使勁撲騰著掙脫，渾身的毛都豎起來，惱羞成怒。
“注意你的行為！我是你想摟就摟的嗎？！還…！”“親”這個字它著實說不出口，太羞恥了……
在地府震懾眾鬼的地獄犬居然被一個人類雌性輕薄！它威嚴何在！
“前面不遠有條河，到那里把兔子收拾好，趕緊吃完趕緊走！”靈樞說完“蹭”一下躥到前面帶路去了。
七尋提著兔子，看著靈樞見鬼一樣逃跑的背影笑出聲。
火堆上架著烤得流油的兔肉，火堆旁蹲著眼放綠光的七尋和滿眼驚駭?shù)撵`樞。
“在我印象里，人類雌性都很柔弱，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動作利落，一路火花帶閃電的剝掉一只兔子的皮，且掏空了它的內(nèi)臟。
但是后面半句話它沒敢說。它現(xiàn)在覺得自己身上有些涼。
好像被扒了皮。
見兔肉烤得差不多了，七尋舉著烤架直接啃。
“很驚訝？”七尋愜意地嚼著肉，有些口齒不清。
靈樞點頭，依舊很驚駭。
“經(jīng)驗豐富動作自然就熟練了?！?p> 作為法醫(yī)專業(yè)的醫(yī)學生，死在她手上的兔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一只兔子只需看幾眼，上手一摸，解剖組織結(jié)構(gòu)便了然于胸。
曾經(jīng)有一首暗黑童謠在他們專業(yè)廣為流傳。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割完動脈割靜脈，一動不動真可愛?！?p> 靈樞覺得面前的人類有那么點可怕。在它心里七尋弱不禁風的形象有些崩塌。
吃完烤全兔，七尋在河邊洗了手，順便喝些水。
“嘩…嘩…嗷…嗷！”
七尋抬頭循著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一個活物隨著河水從上游被沖下來，正驚恐的在水里撲騰。
湍急的水流將那活物沖得離七尋越來越近，眼看要從她面前“嗖”的流走。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迅速伸手一撈。
將手里的一團拎到面前一看，七尋驚了。
“怎么又是只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