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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汝之血聽妖言

第十五章 廢墟

以汝之血聽妖言 朝聞駿安 3154 2020-02-15 18:27:40

  “我說,小子,你剛剛是怎么回事,一個完全沒有修煉過的菜鳥,居然對六扇門的修士起殺意,你這是嫌自己活太長了嗎?”

  “你知不知道修士是什么概念?就是可以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你的人!”

  “就算你有什么想法,用得著這么明顯地表露出來嗎?幸虧那女人好像是有求于你,不然你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你死了倒好,關(guān)鍵本座還在你這里??!本座可不想白白給你陪葬,明白嗎?你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

  “有什么隱情,直接說出來嘛!本座可是無上大能,雖然現(xiàn)在有些廢……但再不濟(jì),出出主意也是可以的嘛!”

  陳岑絮絮叨叨。

  “邱宜?軍籍?邱宜是誰?姓邱?是和你隔壁那小情侶有關(guān)系嗎?難道是他爹嗎……”

  “閉嘴!”

  少年皺眉怒喝,手里的粥碗砸落在桌子上,潑濺出了不少。

  陳岑一時啞火,集中在少年腦海的意識看到了一些一閃而過的畫面,模模糊糊,意義不明。

  少頃,他才訕訕說道:

  “額,本座只是關(guān)心你一下,本座……無意窺探你的秘密?!?p>  濃眉少年沒有再說話,只是專心致志地配咸菜喝麥粥,喝完整整一大碗。放下粥碗時,他看了一眼桌上剛灑出來的一點點麥粥,臉上露出了掙扎的表情。

  這掙扎的表情帶有明確的目的性,暗含怨氣,似乎針對著某人……

  “我說,”陳岑看著舔桌子的濃眉少年,有點崩潰,“我知道你欠了一屁股債,可以說是很窮……但是你好歹是個獵戶,葷腥總該沾得起吧!沒必要這么凄苦吧!”

  濃眉少年置若罔聞,舔得忘乎所以。

  “退一步講,獵戶也算是個賣力氣的職業(yè)吧?你等一會兒是要去收蝦籠對吧?你不覺得你需要吃一點干貨墊墊底嗎?比如說……肉?”

  “想都不要想?!睗饷忌倌瓴患偎妓鞯鼐芙^了陳岑的“善意”。

  “喂!咱倆好歹也算是認(rèn)識了吧?本座也沒有追究你找那牛鼻子道士對付我的罪過,再說,本座還救過你一次了,用得著像防賊一樣防著本座嗎?”

  “救過我?”少年一愣。

  “就是今天下午那次啊,你情緒失控那次?!?p>  “那不算?!闭谡肀澈t的濃眉少年又一次黑了臉。

  “怎么不算啊,”陳岑看著那張黑臉忍不住翻白眼,“得得得,本座就不信你還能一輩子不吃肉!”

  少年跨出門欄的一只腳停住了。他思考了片刻,點頭道:“嗯,你說得有道理。”

  “……”我竟無言以對。

  少年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轉(zhuǎn)身回屋,開始在櫥柜里翻找起來。草藥、繃帶、火罐……一只酒葫蘆。

  搖了搖,擰開來,一股子雄黃味。

  “還來?”陳岑搖搖頭,“雄黃這種低級的東西怎么可能對本座……”

  少年一仰脖,雄黃酒下肚,片刻后,一股怪異的味道沖了上來,剎那間陳岑感到一陣眩暈,然后就失去了和濃眉少年的意識連接!

  “靠!還真的有用啊!”

  陳岑崩潰道:“那你還聽那臭道士的屁話給我洗什么澡??!為什么不早點喝?。∧氵@腦回路我完全看不懂了?。 ?p>  其實這還真是陳岑錯怪了沈江歌,主要是沈江歌這里雄黃酒存貨不多,而且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的酒能否對這“鬼附身”的狀況有效用。出于謹(jǐn)慎和不浪費的態(tài)度,沈江歌自然是決定先去請教一下某位道長為妙。

  當(dāng)然這里還有更加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沈江歌這家伙……不會喝酒!

  一喝就倒的那種!

  半壺雄黃酒甫一下肚,濃眉少年就有點后悔了,怎么辦,他晚上還有活兒啊,萬一睡倒在河里了腫么辦!

  然后他看向了一旁的小黑狗。

  “二黑,你陪我去收蝦籠?!?p>  剛剛被驅(qū)逐出腦海的某人:“……”

  .

  .

  后山,樹林,亂葬崗。

  日影西斜,光線昏暗。

  一個中年男子獨自一人站在挖開的土坑里。

  土坑里全是焦黑的、不成人樣的骷髏。

  男子蹲了下去,拾起一根腿骨,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僵硬的臉上漸漸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拿著腿骨,靠近自己的臉……

  “啵?!?p>  對著那冰冷的黑骨,狠狠地親吻了兩下。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男子喃喃自語,嗓音沙啞至極,格外難聽。

  指尖自動滲出鮮血,在剛才親吻的地方畫了一個符咒。

  “走吧,”他將黑骨捏成粉末,“告訴我,那些消失的血氣,去了哪里……”

  骨粉灑在空中,漸漸消散。男子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沒有感應(yīng)……”他皺起眉頭,“明明是我自己的氣血,為什么會沒有感應(yīng)?”

  “難道是實力在胎息境之上的角色?”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高手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也是為了那東西?

  “也可能是某種屏蔽之術(shù)。”他又蹲了下去,換了一個追蹤術(shù)法,只是依然沒有結(jié)果。

  男子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他接連換了幾個術(shù)法,在土坑里足足蹲了約莫半個時辰,依舊一無所獲。

  “奇怪……”

  他深吸一口氣。這種感覺很不好,明明線索就在眼前,卻始終抓不住,只能干瞪眼。

  他的時間也不多了。五十年之期已至,最多還有十天就要開始封山。要是在這之前還找不到那東西,先不說玄長大人會拿他怎么樣,單是應(yīng)付那位客人,就足以使他頭疼不已。

  想到那位客人,男子心頭涌起一股無名火,暗暗捏緊了拳頭。

  “如果一時找不到線索,那不妨……走一走?!?p>  客人的聲音在記憶中響起,語調(diào)平淡。溫和的表象之下,卻潛藏著不容置疑的冷冽,令他不快。

  但……事實證明,客人說的“建議”,從未出錯。

  只是這反而使得他更加厭惡起這位客人。

  胸口郁積的悶氣被緩緩?fù)鲁?,男子最終還是很快平復(fù)了心情。

  不管怎么說,當(dāng)下還是任務(wù)更重要。

  “走一走,那就走一走罷……”

  他輕輕跳出土坑,掃了一眼四周,便轉(zhuǎn)身離去。

  說是走,其實速度快到令人咋舌,普通百姓甚至只能看到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黑影。

  若不是之前受了重創(chuàng),他還能更快。

  男子不愿多想別的事。他只是盡力清空念頭,放松心神,然后全速向前飛掠。

  不去想那位客人,不去想任務(wù),不去想會不會有人撞見,不去想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不去想接下來該做什么……

  直到心中微微一動,鬼使神差般地停下腳步。

  他睜開眼。

  眼前是一片廢墟。

  破壁。殘垣。

  三兩根柱子,幾只石獸。

  孤零零地矗立在磚瓦間。

  火燒過的焦黑被隱藏在漫天的紅霞之中。

  “這里是……”他打量四下,神色有些驚異,“江家?”

  低頭看向腳邊,一方小小池塘已是濁綠,看不清自己的臉。

  “還是沒有感應(yīng)……那為什么是這里?”

  “難道這里有什么特殊之處?”

  男子打量著眼前那堵殘壁,發(fā)現(xiàn)這墻上的焦黑分布不均,有一塊地方明顯要淺得多。他摸著焦黑的輪廓,意識到這里曾掛了一幅畫。

  “長五尺,寬二尺余……是畫像……是祠堂畫像?!?p>  “祠堂,祠堂……”男子低聲自語,“宗族么……還是傳承……”

  男子敲了敲殘壁,又查看了一番四周,卻沒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他思量片刻,負(fù)手緩步出了長滿雜草的庭院,沿著竹林小路,從正門堂堂而出。

  路口牌坊下,站了一位持刀差役,正拿了打火石給一只燈籠點燈。

  看到江家已成廢墟的莊園里突兀走出個人來,而且還絕對不是從他所看守的正門進(jìn)去的,這位中年差役先是一怔,接著一下子緊張起來,暗暗握住刀柄。

  “什么人!”

  “噓,別出聲,”男子信步走至差役身前,拿出令牌給他看,“是我?!?p>  中年差役一看令牌,松了口氣,俯身一拜:“大人……”

  “我來隨便瞧瞧,”男子沙啞著聲音,目光深邃,“是誰讓你守在這里?”

  中年差役遲疑了一下:“是我們衙門的林捕頭?!?p>  男子點點頭,又問:“時辰不早了,不回去么?”

  “林捕頭讓我在這里守到她回來?!敝心瓴钜酃笆值?。

  “這樣啊……”男子低聲道,拍拍中年差役的肩膀,“辛苦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中年差役賠著笑,恭送這位大人離開。

  “娘咧,”看著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路上,中年差役不由得擦了擦額頭的汗,“居然是神武軍的大人,這輩子都沒見著過這么大的官。”

  “該說不虧是大人么?神出鬼沒,怎么進(jìn)的莊園,難不成爬那山溝翻墻……”

  想了想那畫面,呃,這算背后編排大人了吧……

  中年差役使勁搖搖頭,拎著燈籠站回了莊園門口。

  他拍拍脖子:“嘶,這蚊子真討厭……”

  “不過話說,神武軍的大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中年差役胡思亂想,“我爹說幽州城每隔一段年歲會有一件大事,最近衙門里似乎也有風(fēng)聲……不過我爹說以前來助陣的都是鎮(zhèn)遠(yuǎn)軍啊……這事兒要不要告林大人一聲呢……”

  忽然似有磚塊的翻動聲。

  持刀的差役扭頭探向倒塌了一半的門口,仔細(xì)張望。

  “奇怪,老鼠么……”他喃喃道,轉(zhuǎn)回了身去。

  片刻。

  背后不遠(yuǎn)處。

  某堵焦黑的墻壁下。

  一個白色的虛影忽然從空氣中掠過。

  接著,夜幕就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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