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在葉聽雨的努力之下,閆塵終于能夠正常的對話。她的心放了下來,原來還以為他會是個傻子,沒想到只一年的功夫他便如一個正常人一般。而林小胖已經(jīng)名聲在外,成了遠近聞名的小神醫(yī)。
這天,是一個好日子,天色晴朗萬里無云。閆塵興致大好,他一聲聲地叫著葉聽雨娘子,求她帶他去城里看雜耍。葉聽雨拗不過,三人一齊出發(fā)前往止戈城。
這一年多來,葉聽雨才帶他們進過三五次城,平日里都是在李家村。
止戈城是一座大城,城內(nèi)非常繁華。而他們便是進了最為熱鬧的東城。那里是止戈城的集市,同時,也是各類雜耍集中的地方。
葉聽雨其實是非常排斥帶閆塵來東城的。上次帶他來的時候,他見有人噴火,回家便有樣學(xué)樣,差點將房子給點了。
今天,他又被一種絕學(xué)吸引。人群中圍著一口翻滾的油鍋,只見一袒露雙臂的漢子在人群中來回鼓吹自己能夠伸手進油鍋里。閆塵十分好奇,站在原地不動。
只見那大漢果然將手伸了進去,而且只見皮膚微微發(fā)紅,便沒有被油炸得目不忍視。
“厲害,厲害!”閆塵大聲稱贊。說著,抹起袖子,將手伸了進去。葉聽雨大駭,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閆塵咦的一聲,抽出手來,這次連紅也沒紅。那漢子大驚失色,他這自然是騙人的把戲,沒想到有愣頭青敢下手嘗試,這讓他始料未及。他急忙抱拳道:“這位少年果然英雄了得,想必是修煉外功的高手?!?p> 他這一說,周圍眾人連連點頭。閆塵道:“一點也不熱,娘子,還沒有洗澡水熱呢!”
說著,竟然拉著林小胖,將他的手伸進了油鍋。林小胖雖說智商要比閆塵高得多,但沒有他力氣大,被他抓住,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閆塵,你個王八蛋,你要燙死我呀!”他大聲呼救,可惜來不及了,閆塵的速度太快。
“咦……”林小胖眉頭一皺,心中疑團驟起。閆塵身體素質(zhì)不同于常人,能夠耐住高溫那沒得說,怎么自己這拿銀針的手也經(jīng)得住油溫?
此刻,終于有人大膽嘗試,一試之下,那漢子的把戲便被拆穿了,大家正欲找他麻煩,可那人已經(jīng)不知所蹤。
轉(zhuǎn)過身來,閆塵又想去試一試胸口碎大石,可惜見到閆塵過來那幾個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人便開始收拾家當,不表演了。這讓他十分失落,沒精打采的走著,嘴里有氣沒力地吃著五串冰糖葫蘆。
葉聽雨在裁縫鋪給他們量身定制了兩套衣服,然后帶著他們在最閑樓吃飯。最閑樓是一家出名的酒樓,酒樓里最出名的是一種與眾不同的酒,酒色成藍色,清冽無比,是獨此一家的美酒。
酒樓里人也不少,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二樓坐下。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他們正吃得高興,小辣椒竟然牽著一頭黑色的狗上到了二樓,她的身旁,則是城主府的大公子公孫連城。
“小妹,今日怎么想起請哥哥我吃飯?”公孫連城問道。
“我想哥哥了唄,你去不周山那么長時間,我都想你了呢?!毙±苯芬廊簧泶┮患┌椎孽跗ご笠隆K某霈F(xiàn),整個二樓都安靜了下來,城主府的小辣椒那是辣得很了,一般人都不敢輕易招惹。
他們在閆塵旁不遠處坐下,他們趕走了最近的一桌,那黑色的狗獨占一桌。
“說,有什么事,哥哥我很忙!”公孫連城道。
“的確是有點小事麻煩大哥。”小辣椒道。
“聽說麒麟山出了麒麟?”小辣椒接著道。
“想都別想!你哥我可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公孫連城急忙搖手,他這嬌生慣養(yǎng)的妹妹他最是清楚,對世間的珍奇神獸最是感興趣,她說到最近出現(xiàn)的麒麟,那便是想將其捕獲養(yǎng)起來。
自從一年前止戈城出現(xiàn)魂師之后,公孫錯認定是她惹出來的禍事,將她禁足在城主府半年,更是不允許他豢養(yǎng)怪獸。只是近來關(guān)于麒麟山再次出現(xiàn)麒麟的傳聞讓她興奮不已,這才求到公孫連城的頭上。
“大哥沒有,但是大哥手下有啊,據(jù)說大哥新幕了一位靜心境巔峰的高手,再加上通明巔峰的大哥以及城主府眾多高手,抓一頭麒麟,怕問題不大吧?!毙±苯沸Σ[瞇地說道。
“麒麟是四大神獸之一,你以為是普通的珍奇嗎?你知道麒麟一怒,那是要山崩地裂的啊,別說是我,就算爹爹親自出馬,也只會有去無回。別說是靜心境界巔峰,就連歸真境的高手都不是對手,況且,只是傳聞,并沒有落實!”公孫連城道。
“果然是天下四大神獸!這麒麟好像已經(jīng)上千年沒有出了吧,我還以為麒麟只是傳說呢?!毙±苯返?。她的神色里透著向往,對神獸的崇拜。
“小妹,你可千萬不能犯傻,平日里喜歡那些兇惡猛獸也就算了,哥哥給你抓來,那麒麟可不是鬧著玩的。”公孫連城語重心長地說道,公孫家三位公子,獨獨一位千金,而且自出身起便身患寒癥,家里溺愛不已,特別是這位大哥,更是對她寵愛有加,那水牢的巨蟒巨鱷便是他捕來的。
“不會的,哥哥放心?!?p> 小辣椒雖這么說,公孫連城卻一臉的不放心的眼神,不過作為止戈城的執(zhí)政官,他沒有閑心在此悠閑吃飯喝酒,告別小辣椒,揚長而去。
他下樓的時候,上來了一位老者,此人像是一位跑街串巷的算命先生。他手持一個幡子,上面書著:招劍門關(guān)門弟子!他與公孫相遇的時候,公孫連城還給他行了一個禮。
此人止戈城無人不識,他自稱是劍門唯一的傳人,名劉啟。而所謂的劍門,則位于西城的一處宅院內(nèi)。宅子外一座三人高的石碑上寫著劍門二字。
可惜,這所畏的劍門已經(jīng)在止戈城落戶幾百年了,開始的時候還人丁興旺,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上一代,竟然只有一名傳人,而且傳人連劍法也不會,內(nèi)功平平,水平和城主府的兵衛(wèi)差不了多少。到了這一代,此唯一傳人竟然一點武功都不會,但是他厚顏無恥的還要四處尋找傳人。
可惜,止戈城沒有一個人愿意做他的弟子,開始還有兩個,后來發(fā)現(xiàn)老頭什么都不會,那兩名弟子便跑了。這不,他便像算命先生一般四處奔波尋找傳人。
“劉掌門來了?!被镉嬚泻舻?。那老者笑笑,尋了張桌子坐下。
有人調(diào)侃道:“劉掌門,你的徒弟尋得怎么樣了?”
那老者知他是在取笑于他,也不搭話。
又有人道:“傳聞劍門的掌門有一套獨門絕技,摸骨。掌門要不給我摸一下?”
“不用摸,天生反骨?!崩险呃淅涞馈D侨吮悴淮钤?,老者一語說中他的弱點,不敢再造次。這人稱劍門掌門的劉啟,確實還有一門絕藝,摸骨看人。
也是靠著這門手藝他才沒有餓死,反而小有余財。止戈城不少人都找他摸過骨,從未失過手。
一說摸骨,林小胖頓時來了興趣。他放下碗筷,來到劉啟面前,道:“老爺爺,幫我摸一下唄?!?p> 劉啟伸出五指,道:“五十兩!”
眾人大驚,劉啟還真敢開口,平日摸骨不過十兩銀子,這次竟然開口翻了五倍。
“二十兩。”林小胖回道。
“四十兩!”劉啟回。
“三十兩!”林小胖再回。
“成交!”
這一老一少像是市場上討價還價的商販,十分有趣。
劉啟首先摸的是林小胖的手,他的手法極為專業(yè),與按摩的手法不同。林小胖的手掌只在他手中摸了一遍,便摸上了他的頭。了了片刻,他便氣定神閑地點了點頭,道:“好一副獨一無二的醫(yī)骨!貴不可言!”
“劉老,你莫不是糊涂了吧,哪有什么醫(yī)骨的?”一人道。
劉啟也不多話,伸手向林小胖要銀子。葉聽雨二話不說,拿出了五十兩。
“劉老不愧是摸骨大師,連他是一位神醫(yī)都摸出來了。這位正是李家村的小神醫(yī)?!币幻晨徒榻B道。眾人神色一斂,露出敬佩之色來。
閆塵覺得有趣,也跑上前去,要劉啟幫他摸骨。劉啟瞟了一眼閆塵,直接上手。
眾人正等著劉啟對閆塵點評一番,只是他左摸右摸,一直沉吟不語。此次摸骨,耗時是林小胖的五倍,都把閆塵摸得不耐其煩了。
摸骨完畢,他便轉(zhuǎn)身下樓,一去不復(fù)返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閆塵十分不悅,喃喃道:“光摸不說話,什么嘛!”說著,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你是李家村的小神醫(yī)?”小辣椒來到三人旁邊,道。
“什么叫小神醫(yī),我已經(jīng)不小了?!绷中∨稚鷼獾馈K且槐菊?jīng)的樣子逗得小辣椒咯咯直笑。
“咦,我怎么感覺在哪見過你?”小辣椒對著正在喝酒的閆塵說道,她沉思一陣,似在極力回想是在哪里見過閆塵,亦或是想想和他有何仇怨。她接著道:“我們是不是有仇?”當她看見閆塵的時候,心里感到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仇,但她又想不起,畢竟和她有仇的人排隊都能排到東城門。
閆塵咧嘴一笑,道:“是啊,我看著你也是挺想揍你的?!?p> “你說什么!”小辣椒怒拍桌子,將桌上的酒菜都震了跳起來。
“姑娘息怒,她是個傻子!”葉聽雨急忙解釋道。
小辣椒哼的一聲,道:“竟敢對我口出狂言,一句傻子就把我打發(fā)了?”
“你才是傻子!”閆塵斥道。這一下,徹底激怒了小辣椒,她一掌拍出,直取閆塵要害。
她的掌還沒到,人卻莫名其妙地愣住,停在半空。她的識海遭受了魂力的攻擊,已經(jīng)不能自己。她恭敬地退在一旁,躬身道:“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我的囂張跋扈?!?p> 她一遍一遍重復(fù)著剛才的話,每說一次鞠一次躬,那樣子滑稽之極,也算是止戈城的奇聞,向來跋扈不講理的公孫芷柔竟然當眾向別人道歉?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他們寧愿相信母豬能上樹野雞能變鳳凰。
一直跟著她的三名兵衛(wèi)疑惑不解,這還是他們熟悉的可怕的小姐嗎?這還是喜歡豢養(yǎng)兇獸的無知無畏的城主府千金嗎?
其中一人拉了一把小辣椒,但她卻理都不理。等他喊著小姐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的小姐已經(jīng)失常了。三人紛紛拔刀,正欲動手,可轉(zhuǎn)眼三人回刀入鞘,與小辣椒一副模樣。
“我們錯了,我們不該狗仗人勢。”他們鞠一躬,說一遍,很是滑稽。
酒樓里的看客是不明所以,還以為小辣椒已經(jīng)棄惡從善了。
“回去吧?!比~聽雨輕聲說道。小辣椒與手下再鞠一躬,退了開去。
“是你?”從樓下突然出現(xiàn)一位女子,她女扮男裝,但一開口便暴露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她長得并非不美,名字卻叫楊不美,定海城楊家,那個被葉聽雨曾設(shè)想為情敵的潑辣少女。
她的身后只站著一位不茍言笑的男子,黑衣黑褲,一把長刀挎在腰間。他全身散發(fā)出的氣息讓人心生敬畏,只有靜心境巔峰以上的修行者才會給普通人這樣的壓力。
她一眼便認出了葉聽雨,她沒少見過她。一時間,往事回首,令她愁腸郁結(jié)。
她掃了一眼葉聽雨身旁的閆塵和林小胖,道:“我可以坐這里嗎?”
“可以?!比~聽雨回道。
楊不美坐下,又看了一眼閆塵,道:“他們是……”
“他叫閆塵,是我相公,他叫林小胖?!?p> “你相公?”楊不美難以置信,眼前的男子的確英俊不凡,那陳小義呢?他又算什么?
她毫不掩飾,直接問道:“那他呢?你不是此生非他莫屬?”楊不美并沒有說出陳小義的名字,畢竟他現(xiàn)在可是惡魔之子,是五洲四海通緝的人物,但凡和他沾一點邊的人都被神衛(wèi)軍圈禁,她自然也不會給葉聽雨找麻煩。
“世界在變,我也變了?!比~聽雨道。
“他失蹤了?!睏畈幻澜又?“回龍街那天我被家里的高手帶走,或許我可以幫他一把。”她有些難過,那個與她臭味相投的少年自那天之后神秘消失,幾天后竟然全天下都是他的懸賞通緝令,而她已經(jīng)遠在萬里之外。后來,她通過楊家分布在五洲四海的商業(yè)網(wǎng)絡(luò)四處打探,全然沒有一點陳小義的消息。這陣因為麒麟山的事來到止戈城,想不到遇見了紅樓頭牌青玄。
“我只想過現(xiàn)在的日子,平平淡淡,不想打打殺殺。”葉聽雨望著窗外熙攘的人群,聽著來往的吆喝之聲,露出滿足的微笑,她要的生活就是這么簡單。沒有錦衣玉食,沒有猥瑣的目光,也不用強顏歡笑。她高興便在茅屋前種上一大片的向日葵,這幾天正開著美麗的花。有時她會在水澤山林中獨自行走,腳上踩著飄搖的野草和一吹便斷的野花。她的滿足來自于每一縷清風(fēng),每一束陽光,每一頓粗茶淡飯。
更何況,現(xiàn)在的每一天,都能陪著他,看著他笑,看著他哭,看著他呀呀學(xué)語,看著他漸漸露出了一些以往卑鄙無恥的品行……
“這是楊家的令牌,有事的話可以到止戈城的楊氏商會來找我。”那是一塊純金令牌,上面篆刻著一個篆體楊字。
“純金的?”葉聽雨激動的問。
楊不美笑而不語,轉(zhuǎn)身離去。
“不吃了飯再走?”葉聽雨叫道。她把玩著手中的令牌,心道:楊家果然家大業(yè)大,令牌都是純金打造,要是多幾塊就好了。
“她是什么人?挺有錢??!”閆塵道。
“你怎么知道她有錢?”
“你以為我傻嗎?那可是金子!”閆塵一說,眾人大吸一口涼氣,想不到剛才的人出手這么大方,用金子打造令牌,五洲四海有如此實力的人家也沒有幾家。
“你到是什么都懂!”葉聽雨笑道。
彼時,一陣鎧甲之聲響起,眾人紛紛透出窗外看個究竟。整齊劃一的城主衛(wèi)隊將最閑樓圍了起來,為首的正是城主公孫錯,還有他的三個兒子以及清醒了的小辣椒。
眾多高手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葉聽雨三人面前,刀劍齊指,氣氛緊張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