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荷花宴(二)
這邊正熱鬧著,那頭寧王慢慢走進(jìn)來,手揮折扇,面帶笑容。蕭兮跟在其后,心思堵結(jié)。李文瞾一踏進(jìn)此地,各處燃起窸窸窣窣的熱鬧之聲。還未站定時,一名淺藍(lán)衣女子低頭匆匆走過,“啪”地一聲輕輕撞在了寧王的身上。
“哎?小心?!崩钗牟佭B忙輕扶起這位女子,面容含笑:“姑娘。小心?!?p> “啊,謝,謝謝寧王?!迸影V癡地瞧著寧王,聲音支吾。
李文瞾內(nèi)心暗暗不屑地笑著,面容卻溫潤著,又道:“姑娘既無事,可否松開本王的衣袖?”
“啊,寧王恕罪,寧王恕罪?!迸芋@呼一聲,眼波脈脈,溫柔流轉(zhuǎn),急忙退下。李文瞾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思繁雜,暗暗搖頭,早知道,應(yīng)該還要晚點(diǎn)來的。
“阿蕭。你……”李文瞾返頭,正準(zhǔn)備說什么時,發(fā)現(xiàn)風(fēng)蕭兮身邊亦圍了一些女子,更有膽大者直接上前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姓甚名誰?可有心悅之人?”
蕭兮冷冷道:“無名無姓,無家無室,心有所屬?!?p> 女子聽道,泄氣而歸。蕭兮聳肩,這時聽得右邊熱鬧非凡,轉(zhuǎn)眼一看,挽風(fēng)正和一陌生男子在比試。槐樹底下聚集了很多人,繞有興趣地觀望著。蕭兮心里一緊,忙往那空地走去。
“哎?哎?哎?”李文瞾還未喊住蕭兮,只見他急匆匆地走了,心里苦澀,慢騰騰地跟在其后方走去。
“喲!寧王怎的有空來此地?”一名著冰藍(lán)色云紋錦袍男子挽住李文瞾的脖子,眉眼風(fēng)流,行為輕挑:“真是難得?!?p> “張堯,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李文瞾?zhàn)旖俏⒐?,眼眸冷光閃爍,用折扇輕輕撇開男子的手。
張堯忙松開,聳聳肩:“沒想到這些時日不見,脾氣還是沒變,嘖嘖?!?p> 李文瞾瞟了他一眼,邊往前走邊小聲道:“事辦得怎么樣了?”
“呵,你放心?!睆垐蚋诶钗牟伾砗舐咧?,“時機(jī)還未到。”
寧王心中一凜,驚疑不定,面容卻溫潤地笑著走到了空地之處。
“知處兄承讓了?!蓖祜L(fēng)的劍搭在趙知處脖子上,面容含笑。
“你……”趙知處長吸一口氣,眼眸不甘,手中卻猛地一松,“咣當(dāng)”一聲,刀便落在了地上。
挽風(fēng)輕笑,收起千牛刀,上前一步,附在趙知處耳邊小聲說:“知處兄,若心有不甘,何不考個武狀元瞧瞧?”
說完未等趙知處回應(yīng),挽風(fēng)面容不屑笑道:“不過,就知處兄這資質(zhì),我并不相信你能考得上!”說完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留下趙知處在那生悶氣。
挽風(fēng)一轉(zhuǎn)身,便看到蕭兮急匆匆地趕來,心中綻開無數(shù)煙花,笑容燦爛向前迎去。
“木頭!”挽風(fēng)開心得撲到蕭兮身邊。
“風(fēng)兒,你剛剛沒受傷吧?”
“放心,沒有沒有?!蓖祜L(fēng)笑著直搖頭。
“剛剛你在和他講什么?”蕭兮皺眉道。
“講……”挽風(fēng)輕笑,“我罵了他一頓,哈哈哈哈?!?p> 蕭兮嘴唇微勾,輕輕點(diǎn)頭:“嗯,這還差不多?!?p> “哎!”挽風(fēng)側(cè)著身子瞟了一眼趙知處,不由嘆道:“希望這小霸王吃一塹長一智,能夠有所改變吧?!?p> “小霸王?”蕭兮不禁往前瞧去,只見那名男子垂頭喪氣,不言一語,不由聳聳肩,扳過挽風(fēng)的身子,面容不悅道:“你不能看他,你只能看我?!?p> “嗯?”挽風(fēng)轉(zhuǎn)過頭來,看到蕭兮噘嘴委屈的表情,眉眼溢滿笑意,輕笑道:“啊,要不我們比試比試?”
“比什么?”
“就比……”挽風(fēng)打量了一下各自的衣服,挑眉道:“就比射箭,好不好?”
“射箭?”蕭兮想到在人界十幾年的經(jīng)歷,手上也曾用過弓箭,遂點(diǎn)頭道:“可以。”
他們兩來到空地邊緣,一些小廝抬著箭靶立定于遠(yuǎn)處。每人三箭,以射中靶中紅心計(jì)分。兩人屏氣凝神,肘高臂挺,引弓入彀,箭在手,視在的(di,四聲),神情相接,手中撇絕,“咻咻咻”幾聲,箭則沒入箭靶,均正中紅心,引起周圍人群一陣驚呼。
挽風(fēng)噘嘴皺眉,朝旁邊待立的小廝招手。此時重上另外的新箭靶,有人端著,左右快速走動。
挽風(fēng)朝蕭兮挑眉,蕭兮無奈搖頭暗笑,只得接過小廝手中三箭。兩人“咻咻咻”破竹之聲,又正中紅心。舉著箭靶走動的小廝心里長舒了一口氣,連忙撤下。挽風(fēng)不甘,瞪了蕭兮一眼,又喊了小廝一聲,這時小廝頂著兩個巴掌大的酒杯懸于百步之外。蕭兮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內(nèi)心暗笑。
“我們只射一箭,以射中酒杯為準(zhǔn)?!蓖祜L(fēng)挑眉道,“還有,你不許讓我!”
“好。”蕭兮點(diǎn)頭輕笑。兩人搭箭舉弓沉肩,引弓滿弦,降氣凝神,須臾之間,“鐺”地脆響聲在空中炸開,兩只酒杯均飛裂四濺,頂著酒杯的小廝身心一顫,渾身均是虛汗,癱倒于地上。
“啊,你箭術(shù)為什么也這么厲害?!”挽風(fēng)將弓箭扔給一旁的小廝,雙手環(huán)抱,心氣堵塞,嘆氣道。
蕭兮縮了下脖子,面容訕訕,湊近身子委屈著小聲道:“要不以后讓著你?”
“說什么呢!”挽風(fēng)抬頭,眼眸晶亮,狠狠拍了下蕭兮的頭,“無論何時,都不準(zhǔn)讓!”
“好,好,好?!笔捹庾旖俏⒐摧p笑道,面容綻開,似冰雪解封,一時間遍野春意,看呆了周圍人的眼睛。
“啊,那位公子,不知是哪位?”一位綠衣女子手捧心癡癡道。
“你管他哪位?!”旁邊著鵝黃色衣裙女子彈了一下綠衣女子的頭:“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倆是一對嗎?!”
“???”綠衣女子睜大眼睛,差點(diǎn)驚掉嘴巴,“怎么可能?!”再一仔細(xì)往前瞧去,看著那兩人氣氛融融,似乎與他人隔于另一片天地,心中驚嘆,微微點(diǎn)頭,臉上露出一種隱秘地微笑,“啊,原來如此?!?p> “走吧,走吧!趕緊走吧!”鵝黃色女子邊揮手邊急匆匆地走著道:“這里一股子酸臭味!”
不遠(yuǎn)處坐在槐樹底下的李文瞾癡癡看著蕭兮笑語晏晏的模樣,心中苦澀,阿蕭,原來你也可以這般笑嗎?
“寧王,看什么呢?”張堯探頭過去,只見一位身著銀色花紋滾邊的墨色緞子衣袍的身形頎長的男子,此刻冰霜般的面容破開,含笑地看著另外一位男子。張堯眉毛微抬,心中連連搖頭,嘖嘖嘖,怕是為情所困的人哦,看來還是如我這般風(fēng)流些好,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寧王,既然無事,我就先告辭了?!睆垐蚵柤纾瑩u著頭慢慢走了,轉(zhuǎn)至亭子處,正與一位著鵝黃色女子正面相撞,“砰”的一聲,女子“哎喲”一聲,連退幾步才堪堪停住腳步,抬頭一看,眼神不善,輕蔑笑道:“原來是尚書家那位風(fēng)流公子,嘖嘖?!迸訐u頭,拂了拂身上與張堯衣服碰過的地方,冷哼一聲:“晦氣!”便急忙轉(zhuǎn)身而去。
什么?!張堯本想抱拳鞠躬賠禮,沒想到眼前女子面容不善,話還未出口,只見眼前之人怒斥一聲“晦氣”,便轉(zhuǎn)身而離。這是哪家女子?!怎這般無禮?!張堯火氣中燒,又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道,我這臉也算的上英俊瀟灑,怎的就受了這般侮辱?這樣想著,便默默跟上那女子的腳步走了。
漸漸殘霞夕照,蓮薺香清,禮部之人引導(dǎo)著這些官員子女往別苑外走去,或赴汀河泛舟,或歸家赴宴,或去集市游玩,各人奔赴,幾人落寞幾人歡喜。
李文瞾看著蕭兮和挽風(fēng)一起往集市中走去,各處人影幢幢,花燈搖曳,心里悵然,默默返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