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致行很快來到仁壽宮中,他一心記掛太后的安危,無奈皇上已移駕至偏廳,他沒有機會先去寢間看一眼。人到了偏廳,行過禮就向皇上問起了太后的情況。
皇上卻冷冷地道:“你還知道關心你皇祖母。”
越致行這才注意到父皇的臉色很不好看,再想到皇祖母竟在這個關鍵時點突然昏迷。
難道父皇叫自己前來,是因為皇祖母的昏迷與自己有關?
越致行趕忙跪下道:“父皇,兒臣剛剛得知皇祖母昏迷的消息,因聽說父皇守在跟前,太醫(yī)在此會診,擔心過來了反而添亂,這才沒有第一時間過來?!?p> 皇上瞟了他一眼,道:“你添得亂難道還少?”
越致行疑惑地道:“兒臣有何不足之處,還請父皇明示,兒臣一定改正。”
“明示?”皇上氣極反笑道,“發(fā)生了什么你比誰都清楚。那個叫依櫻的丫鬟呢?她沒跟著你來嗎?”
越致行心里“咯噔”一下,可他實在不知道父皇為何會問起此事,更不知道這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得道:“父皇,昨天皇祖母將依櫻留下來了,她此刻應該還在仁壽宮。”
“好,也就是說你承認昨日帶了依櫻來找你皇祖母?!被噬系?,“上午你都跟太后都說了些什么,氣得她中風昏迷?”
越致行大驚,父皇怎么會這么想?他道:“父皇,兒臣只是有事與皇祖母商議,并未與皇祖母發(fā)生爭執(zhí)?!?p> “沒有爭執(zhí)?”皇上道,“除了你們兩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你怎么說都可以了?!?p> 越致行焦急地道:“父皇,兒臣所說絕無半句虛言,父皇為何不相信兒臣?”
“朕倒是想信你,可太后受了刺激中風昏迷,這半天中她就見過你一人,你讓朕如何信你?”皇上冷冷地道,“不然,你為何不告訴朕你與太后都說了些什么?難道不是因為你想收那宮女之事頂撞太后?”
那件事情要不要對父皇和盤托出?可一來他不知道皇祖母打算如何處置此事,二來依櫻不在此處。就算依櫻在這里,父皇正在氣頭上,自己說的話他只怕也不會相信。
越致行心中搖擺不定,下意識抬眼看向父皇。
以往他遇到這種事情,父皇是他尋求依靠之人,此刻這個人卻用充滿懷疑的眼神冷冰冰地看著他。
他們可是父子,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越致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悲涼?;蛟S,他早已隱約感覺到了這種疏離與隔閡,才會在處理此事時采取這種迂回的方式。
難道,這真的是唯一的選擇嗎?
越致行忽然生出了一種試一把的沖動,道:“父皇,請將依櫻傳來,兒臣有事向您稟報?!?p> “好。”皇上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解釋?!?p> 前去傳召的孫公公卻很快去而復返,帶回了依櫻已經(jīng)身亡的消息。
越致行愣住了,怎么會這樣?皇祖母的確說過依櫻不能留,可她的說的是這件事情過后,怎么會現(xiàn)在就處置掉依櫻呢?
不,這整件事情都很古怪,太后早上剛剛與他說定處理此事,馬上人就昏迷不醒,而依櫻也無端身故,這絕不是巧合,絕對不是!
可眼下,他卻沒有任何思路,任何證據(jù)。
越致行不由陣腳大亂,一把抓住孫公公,道:“不可能,她怎么會死呢?她是怎么死的?”
越致行因為焦急和激動額角青筋凸起,連眼眶都變得通紅。孫公公不妨太子的反應竟如此激烈,有些慌亂地道:“她口中有黑血……”
那就是中毒而死了?
越致行不知,自己的種種反應看在皇上眼里都被當做是他不舍依櫻所致。
皇上嘆了口氣,淡淡地道:“你放開他,這事要查只怕也不難。孫志,去將看管依櫻的人叫來?!?p> 負責看守依櫻的共有三名宮女,據(jù)幾人供述,依櫻被關在仁壽宮的這大半天中,只有太后和陸嬤嬤進去看過她,第一次是昨晚太后帶著陸嬤嬤進去問話,第二次是今天陸嬤嬤奉了太后之命單獨進去看她,至于依櫻已死,幾人也是方才孫公公前去傳召時幾人才發(fā)現(xiàn)的。
陸嬤嬤隨即被傳了過來,她雖顧忌著太子在場,但架不住皇上的審問,很快便承認了毒是自己下的。
“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标憢邒吖蚍诘氐?,“今日太后娘娘同太子說過話后一出來,便吩咐奴婢處置了依櫻。”
越致行聞言暴怒,道:“簡直一派胡言,皇祖母為何要處置依櫻?”
陸嬤嬤看起來有些畏縮,但還是道:“因為依櫻她仗著……,她對太后娘娘出言不敬。具體的內(nèi)情,老奴實在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這不可能,越致行明白過來,一定是這陸嬤嬤在說謊。難道太后昏迷、依櫻暴斃都與她有關?可她為什么要這樣做。越致行想再開口辯駁兩句,卻見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失望。
畢竟按陸嬤嬤這番說辭,他的罪名就被坐實了。
在不明內(nèi)情的人看來,就是他想收了依櫻,來求太后幫忙,而太后不同意此事,才扣留了依櫻還要處置她,而自己因此與她起了爭執(zhí),依櫻又沖撞了她,這才將她氣得中風昏迷。
越致行大駭,跪倒在地,對皇上道:“父皇,此事絕非看起來那般!”
“看起來哪般?”皇上的聲音已經(jīng)不帶一絲溫度了,“你既然堅稱不是如此,那你不妨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莫非是有人逼著你去收了那宮女?”
越致行連連搖頭,可如今他連唯一的人證都沒有了。況且陸嬤嬤這么多,顯然幫著瑾妃的,這些又怎能當著她的面說?
況且,父皇都已經(jīng)不信任自己了。
越致霄感到無盡地絕望和悲涼,他沉默片刻,道:“父皇,兒臣絕不是如此荒唐之人,您若信不過兒臣,可以去問忠勇公。兒臣所為事出有因,他能為兒臣佐證?!?p> “哼,做得荒唐事還少嗎?忠勇公天天與你在一起,自然會幫你說話!”皇上道,“致行,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你皇祖母還昏迷不醒,朕沒有別的心情。你這段時間就待在景仁宮中,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出來走動,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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