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齊在廳堂忙活一些事,正巧,李靖川過來找他。
“肖大人,在忙呢?”
他站起身來,笑道:“李大人,請坐。”
李靖川笑了笑,在旁邊坐了下來。
“肖大人在忙什么,沒打擾到你的工作吧?”
“沒有,李大人有事嗎,不妨直說?!彼苯亓水?dāng)?shù)卣f道。
“沒事沒事,只不過你我同僚,又在同一個(gè)地方做事,多多走動(dòng)走動(dòng),溝通溝通工作,日后若有什么事,做起來也有默契。”
肖正齊笑了一下,“李大人說的極是,對了,大人還沒見過副監(jiān)院吧,不妨讓我來為你們引薦一二?!?p> “副監(jiān)院?”
李靖川可沒聽說過這么個(gè)任職,也沒看到文書,這一下子可把他說蒙了。
肖正齊把黎笙叫了過來,看到李靖川時(shí),她倒沒有什么意外,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大人,這位便是副監(jiān)院,黎笙黎大人?!?p> 黎笙朝他拱了拱手,“見過李大人?!?p> 李靖川打量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這位黎大人也是青年才俊,只是有幾分眼熟呢!”
“大人想必是年紀(jì)大了,看誰都眼熟吧!”
“……”
黎笙的話可真夠毒的,這位李靖川大人不過年紀(jì)三十歲上下,這就年紀(jì)大了?
“少年人還真是火氣大啊——”
李靖川被他氣的臉煞白煞白的,只是還忍著。
“大人,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莫生氣啊!”
黎笙似是和他有仇一樣,“大人可要保重身子,畢竟這還沒開始做事呢,要是有個(gè)好歹,也不能追封啊。”
李靖川狠狠地瞪了一眼肖正齊。
“哼!肖大人,你這是在故意找人給李某難堪嗎?”
“沒有啊,你這說的哪里話。”
“肖大人雖然年少,但是也該懂得官場不是玩鬧的地方,不懂得收斂,注意分寸,可是連收尸的人都沒有?!崩罹复ɡ淅湔f道。
“呃……”
“我當(dāng)然知道肖大人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手下的人也該有個(gè)管教,若是肖大人沒空,不妨讓李某來。”
肖正齊也不知道黎笙今天是吃了炸藥了,還是被人騙錢了,一上來就不對勁。
“喂,你干什么?”他拉她到一邊,小聲說道。
“……”
她就是不說,搞得肖正齊不知道該怎么辦。
“李大人,這事怪我,是我沒教好規(guī)矩,多謝大人提點(diǎn),肖某一定好生管教,就不勞煩大人了。”
“哼!”
李靖川甩了甩袖子,揚(yáng)長而去。
黎笙往椅子上一坐,用力一拍,旁邊的木桌直接碎成了渣,雖說不是什么名貴之物,看著也心疼啊。
“嘖嘖嘖,暴殄天物??!”
“我賠你就是了,至于那樣么!”
肖正齊嘆了口氣,在她旁邊坐下,“我是心疼你的手,說說吧,你倆多大的冤仇啊,至于一上來就給人不痛快???”
“我……”
“怎么,不能說?。俊?p> 她搖了搖頭,“這個(gè)李靖川雖然頗有才學(xué),但是過于精明,為人刻薄,不講情面?!?p> “不講情面?這話怎么說。”
黎笙曾在外微游,見過那李靖川斷案的情形,對他的辦案風(fēng)格有所不屑,或可稱之為了定罪,不惜造罪證。雖然朝中也有官員對他頗有微詞,但是北帝似乎對他挺賞識(shí)。
肖正齊笑了笑,一個(gè)十惡不赦的人,殺人放火,燒殺搶掠,無所不為,在找不到直接證據(jù)的情況下,為了讓他盡快服罪,以免多增更多的罪案,而去偽造罪證的手法,他不想過多評判。
“走吧,去吃飯吧,我請你吃城西的烤肉?!?p> “?。繛槭裁赐蝗贿@么大方?”她愣了一下。
“我什么時(shí)候小氣過嗎?”肖正齊反問道。
“倒也還行,你得給我個(gè)理由,不然我是不會(huì)去的?!?p> 黎笙頗有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樣子,坐在椅子上不肯動(dòng)。
“差不多行了,你不走,我可走了?!?p> 他剛出門沒兩步,就遇到了一個(gè)熟人。
“蘇小楠?”
她微微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些疲態(tài)。
看到他身后的人,臉色微微一滯,隨即也是行了一個(gè)禮。
“肖大人,許久不見,還未來得及恭賀升遷之喜。”
“別在這說話了,我們要去吃飯,一起吧?”
蘇小楠搖了搖頭,“肖大人若是有空,可來塵草堂尋我?!?p> 話一說完,她就走了。
肖正齊有些奇怪,蘇小楠主動(dòng)來尋他可不會(huì)就為了道一句恭喜吧。
……
“悶悶不樂,在想事情?”
黎笙看著他茶飯不思的樣子問道。
“剛才那個(gè)人,你認(rèn)識(shí)嗎?”
“倒是聽說過一二,滄瀾閣閣主。”
他點(diǎn)點(diǎn)頭,“我看她好像認(rèn)得你?!?p> “我大膽地猜一猜,她應(yīng)該是北城的人。”
“嘶~”
黎笙笑了笑,果然她猜的不錯(cuò),剛剛那種表情,分明應(yīng)該是知道她身份的人。
“你跟她關(guān)系匪淺啊,對她的事這么上心?”
“塵草堂,我一會(huì)兒得去一趟,你去不去?”
“不去。”
她拒絕地干脆。
“那你自己回學(xué)院,不許找李靖川惹是非?!?p> “嘁——”
“……”
塵草堂沒什么客人,柜臺(tái)上坐著一位老者,看見肖正齊,立刻迎他進(jìn)去。
蘇小楠倚著腦袋坐在窗邊,“你來了?!?p> “蘇閣主難道不是在等我嗎?”
“我是在等你,但是并不確定你會(huì)不會(huì)來?!?p> 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的面前。
“你身邊那個(gè)姑娘,你可知她是誰?”
他笑了笑,“自然知曉?!?p> 蘇小楠的神情忽然有些緊張,“你身邊最近可出現(xiàn)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肖正齊不知她指的是什么,“有話不妨直說?!?p> “你可知屋鳩山莊滅門慘案之事?”
“滅門?什么時(shí)候的事?”
“就在前幾天,整個(gè)山莊無一活口,聽說就連畜禽都沒有逃脫,而且對方做的干凈,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p> 肖正齊看她的樣子,這事八成是真的。
“你前段時(shí)間就是去調(diào)查這件事的?”
“算是吧,只可惜一無所獲。也沒有目擊者,就好像一夜之間,抹掉了幾百條人命。”
“這個(gè)也歸你管嗎?你查這件事干嘛?”
蘇小楠微微一怔,隨即淺笑道:“小南樓不就該了解天下之事嗎?”
“屋鳩山莊做的是買賣人命的生意,會(huì)不會(huì)是江湖仇殺,亦或是……雇主滅口?”
“滅口?”
“若是什么不能見光的交易,死人永遠(yuǎn)比活人來的可靠,為了自己的安全,滅口是可以理解的?!?p> 蘇小楠忽然想到一個(gè)人,忽然間后背一身刺骨寒意,從腳尖一直到頭頂。
“或許你可以查它近一年接的生意,或許會(huì)有什么線索。”
她點(diǎn)點(diǎn)頭,“我若是不在,小南樓和滄瀾閣就交給你了?!?p> “說什么胡話呢,你要是不在了,這小南樓還能叫小南樓嘛,交給我那不得改名小齊樓了?!彼Φ?。
“沒有跟你打趣,我說真的?!?p> 肖正齊斂了笑容,“若是你不在了,你覺得小南樓還保得住嗎?”
“……”
“你……知道是誰滅了屋鳩山莊?”
“不、不、不知道?!?p> “蘇閣主,你的聲音很不穩(wěn)。”
肖正齊看著她的臉,嘴唇有些病態(tài)的白,他把手伸過去,盡管她下意識(shí)地去躲開,他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受傷了?”
“無妨?!?p> 肖正齊把那位老者叫了進(jìn)來,“遣散滄瀾閣和小南樓的全部人員,塵草堂即日起閉門謝客!”
“這……”
顯然,他只聽蘇小楠的命令。
“怎么,你想她死嗎?”
肖正齊冷冰冰地說道,“你手里的秘密將是你活下去的籌碼,怎么做,隨便你。”
蘇小楠嘆了口氣,“照他說的做,做完之后你也去避避風(fēng)頭?!?p> 塵草堂只剩下他們二人,肖正齊開了一副方子,把藥煎好,喂她服下。
“追殺你的人,是你的主子,當(dāng)今皇帝?”
“你!你在胡說什么?!”
“看來我猜的不錯(cuò),他是要?dú)⒛?,還是要滅了小南樓?”
蘇小楠不做聲,她懷疑圣上在為當(dāng)年的事清理尾巴,屋鳩山莊就是證據(jù)。
“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讓我救你嗎?他為什么要?dú)⒛?,為了滅口,你知道什么??p> “……”
“你不說也沒事,我只要順著屋鳩山莊就能查到?!?p> “旭王,回來了,陛下在為當(dāng)年的事掩蓋證據(jù),而我就是活生生的證據(jù)。”
“旭王?天天在外邊兒打仗那個(gè)?回來就回來唄,你們皇帝怕啥,做了虧心事?”肖正齊問道。
“殺兄弒父,血濺皇位……”
次日,一場無名的大火燒了塵草堂,因?yàn)樘旄晌镌?,管事的沒看好火,主仆四人在大火中喪生,尸骨被燒成了碳。
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場山崩,把建筑在山坳處的滄瀾閣和小南樓埋了干凈,山坡上的落石從高處滾下,聽說嘶嚎聲叫了一夜。
隔天,官府的人也到了,據(jù)說挖出了一具年輕的女尸,面目全非,只是身上的衣綢瞧著名貴,不像是一般人穿的起的。在那地方住著的,也不是一般人。
小南樓沒了。
從此江湖上便少了個(gè)買賣消息的地方,江湖傳言,蘇閣主是被人殺害的,也有說是天妒紅顏的,也有說是得罪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