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超市的崩塌也漸漸停止,只剩下偶爾些許碎石在殘址上滾動。
郭涪城蹲伏在教主身旁,低著頭大口喘氣。
“哈啊....”
他臉上的汗水混合著血水匯聚于下巴滴落。
“噠....”
“噠....”
在這個奇怪的場景中,這樣詭異的氣氛得到了暫時的維持,我有些不真實感。
“怎么...贏了?這個教主這么....弱?”
在教主倒下后,我感覺身上好似去掉了一層枷鎖,頓時輕盈起來,而來自于他的那份仿佛食物鏈頂端的兇獸氣息也漸漸消散得無影無蹤。
“啊...手指!”
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我的手掌不知何時竟已經(jīng)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
隨即胳膊,腿,脖子,切實的擁有感填滿了我的知覺,仿佛早已失去很久的力氣,也漸漸充盈起來。
可是渾身上下時刻觸動的疼痛依舊存在著,扒住旁邊的水泥塊,就連坐起來這一動作都使我滿頭大汗。
此時我才想起觀察一下周圍,脖頸也像那許久未上過機油的軸承,就算是慢慢的扭動也似乎在我腦子里響起“嘎吱”的摩擦聲。
一兩支沒有熄滅的蠟燭正頑強地在不遠(yuǎn)處墻邊的桌子上燃燒,它那微弱且明滅不定的火苗為這一空間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在靠著我右手邊的墻壁前,堆積著小山高的物資箱子,因為巨大的震動,有不少箱子跌落破損,其中的礦泉水瓶子散落一地。
“這里是...地下室?”
“我不是在二樓嗎?”
“轟!”
隨著我的起身,身后忽然如巨石崩裂一般發(fā)出一聲巨響,嚇得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又掉落了一塊天花板。
輕吁一口氣,我艱難地站起身子,搖搖晃晃地向郭涪城那里走去。
不過是一小會兒沒有注意他那兒,竟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他和教主兩人就像兩尊雕塑一般,一個躺著,一個蹲著。
“該...該不會郭涪城死了?”
這個可怕的猜想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我只得拼命地挪著步子,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可當(dāng)我挪到他身邊時,只聽到了一陣均勻的鼾聲。
“這...白擔(dān)心?!?p> 有些好笑,蹲下身子,我將郭涪城扶著,慢慢讓他躺平在地面,并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墊在他的腦袋下面。
“這也許就是我能做的所有了吧...”
很慚愧,可是我完全不能幫到他什么。
安置好郭涪城,我看向緊挨著的教主,說來也奇怪,教主這個狀態(tài)下我根本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威脅,反倒有些平和,安穩(wěn)。
他衣領(lǐng)上那四個字母映著燭光發(fā)出淡淡的金色,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它。
“這個是什么意思...?”
“啪!”
不知何時,教主的眼睛早已睜得如銅鈴一般,一瞬間他的右手就捏住了我的手腕!
“痛痛痛痛痛!”
假如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那一定是無比扭曲。
手腕的骨頭幾乎要被捏碎,痛到大腦一片空白,可就在我即將叫出聲時,這巨大的握力卻又消失不見。
我下意識地將右手縮了回來,捂著手腕警惕的看著教主。
他卻并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暴起殺人,只是圓睜著眼睛,努力將頭抬起,嗡動著嘴唇重復(fù)著什么。
墨綠色的眼睛已不再清澈,充滿了象征著死亡的灰色霧靄,但從中透出了一絲渴望,同時露出了仿佛溺水的人看見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眼神。
冥冥之中我感覺到他似乎是想告訴我些什么,在這一時刻,一種莫名其妙的宿命感壓倒了心中的忌憚和恐懼,我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
“...最...后的....訊xi”
“嘭!”
最后一個字的音節(jié)還沒有說完,他的頭便失去了支撐,落在結(jié)實的水泥地面。
這一下使我如夢初醒,猛地往后挪了一步。
教主疲憊地看了我一眼,用右手指了指他自己的心臟,便保持這個姿勢再無動靜。
“...”
良久,我才回過神來,再次慢慢地爬到教主面前,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
“死...了.?”
算是放下一些心來,畢竟死人是不會有威脅的。
可他右手的姿勢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這里...有什么嗎?”
撥開教主的黑色教袍,我在左胸部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口袋。
“嗯?”
從口袋中我取出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看得出折這張紙條的人非常細(xì)心,每一個邊都能夠嚴(yán)絲合縫,紙張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吊蘭香氣。
展開它,這是一張淡黃色的信紙,上面用工整的筆跡寫著一串英文字母。
“jotusvtjpo jefpmphz”
我嘴里念了一遍,有點摸不著頭腦,將信紙翻轉(zhuǎn)過來,背面也畫上了些什么東西。
“這是?”
上半張信紙畫著一株三葉草,而下半張信紙,則畫著一朵張揚的曼珠沙華。
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根本不懂他想表達些什么意思。
“也許這串英文字母是密文?”
我如此猜測著,可是根本無從說起,也無從解起。
“不知道老胡他們怎么樣了,這里已經(jīng)算是塵埃落定,得通知他們趕緊過來?!?p> 手下意識地往腰間一摸,可竟然什么都沒有摸到。
“嗯?我的對講機,手電筒和手槍都到哪兒去了?”
應(yīng)該是在意識不清的時候遺失了吧。
“偏偏是這種時候?!?p> 無奈,我只好向亮有蠟燭的那張桌子走去。
“說不定這里會有對講機...”
這張桌子看上去又大又重,真不知道是怎么搬到這個地下室來的,打開一個又一個抽屜,我想象著這張巨大的桌子通過每層樓梯口那扇窄小的門的情景。
可是抽屜里面除了大量的紙和筆,就只有相機了。
我越找越氣,“難道這人在地下室寫小說嗎?”
沒好氣地關(guān)上所有抽屜,我端起桌子上的燭臺,想要去清點一下堆積的箱子里面的東西。
可是左眼的余光瞟到了一點奇怪的痕跡。
轉(zhuǎn)過身子,我將燭臺稍稍舉起。
在緊貼著桌子的墻上,遍布著刀刻的痕跡,而最吸引我的目光的,是一串如同刀刻斧鑿般的奇特符號。
“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