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告別前世
1
“咳咳咳！”簡陋的屋子里，草席上躺著一個滿臉通紅的女子，可不難看出，她精致姣好的容顏，她身上的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她難受地皺眉，身上滾燙的溫度讓她焦躁不安。
門口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可是看不清來人，只感覺一陣陣寒氣越逼越近，忽然，額頭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她不由自主地去握，想要安撫自己燥熱的身心。
那人的身子微微僵住，可是很快他便回握，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額頭和臉頰，似是在安慰她的不安。
女子不由得往他懷里靠了靠，頭頂忽然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
“想不到你生病是這個樣子，我以為你還會像之前那般渾身是刺。乖，把藥喝了?！闭f著，他輕輕扶起女子，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端起藥碗，一口一口地喂著她。
也許是不清醒的緣故，她吞咽有些吃力，一不小心便嗆住了，男人見狀忙為她輕拍后背。
“云澤，云澤?！迸涌谥泻磺宓貑局?，一只手舉起，輕撫男人的臉頰。
男人面色一沉，微微蹙眉，將她的手取開，將她放下。
“哼！真沒想到，那個男人將你害成這樣，也沒能讓你放下他，你是我救的，從今往后，你的命便是我的，記住了嗎？”男人身材高大，一襲黑衣，臉仿佛是被精雕細(xì)刻一般，五官深邃，鼻梁高挺，有著異域血統(tǒng)，渾身散發(fā)著寒氣。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女子的臉頰，從上到下，再到女子罌粟般的唇。
他薄唇微勾，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
屋外候著一個粗使婆子，一直低著頭。
“你，進(jìn)去給她換一身干凈的衣服，好生照料她，好處不會少?！蹦腥寺曇衾浒?，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壓。
“是，是?！逼抛用?yīng)聲。
正欲進(jìn)去又聽男人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如果有人問起，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回答?！?p> “是，公子放心！”
男子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瞧了一眼屋內(nèi)，便離開了。
又過了數(shù)日，女子的情況好轉(zhuǎn)，迷迷糊糊醒來了幾次，可是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
終于，有一日她微微張開眼，撐著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著自己的手，面露疑惑。
“難道我沒死？怎么會？我明明沉入了水中?！彼嬷^仔細(xì)回想。
“我記得好像在水中看見了一個人朝我游過來。難道是？”她猛地一驚，忙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一看到周圍簡陋的陳設(shè)，松了口氣。
“嘶！”肩膀上的疼痛讓她不由得低呼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誰救了我？”
“姑娘醒了！”慕容心正想著，一道粗厲的女聲打破了她的思緒。
她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年歲稍大的婆子走進(jìn)來，滿臉驚喜。
“是婆婆救了我嗎？”慕容心問道。
“不是不是！是一位公子?！逼抛用[擺手。
“公子？他人呢？”慕容心眉頭微皺。
“啊，這……我也不知，不過，他應(yīng)該會回來看姑娘的?！?p> “婆婆，可有吃食，我有些餓了?！蹦饺菪膿沃碜?，讓自己從榻上下去。
“啊，有的有的，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逼抛舆B忙跑出去。
慕容心的雙腿有些乏力，她撐著榻沿站起來，她剛走一步，便忽然腿一軟朝前栽去。
就在她以為要跌在地上時，一個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她的腰，將她一個翻身擁在懷里。
慕容心猛地一驚，聞到那人身上陌生的氣息，下意識地推開他。
“怎么？我才剛救了你，這么快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男人低沉帶著些許魅惑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慕容心疑惑地朝他看去，“你是救我的那位公子？”
“嗯”男人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多謝公子相救?！蹦饺菪某辛艘欢Y。
男人玩味地看著她，扶住她的雙手，“姑娘不必多禮，不過，舍命相救，是不是該以身相許呢？”他微微低頭，看著慕容心。
“公子請自重！”慕容心忙后退一步。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姑娘還當(dāng)真了。”男人笑道。
慕容心輕咳一聲，抬起頭看他。
“公子想來不是中原人吧？”
“嗯，我的母親是西域人，不過，我自小在中原長大。”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日后我好報答公子?！?p> “怎么？你要走？”男人挑眉看向她。
“嗯，這里于我而言太危險了，不可久留?！蹦饺菪拇鬼谌パ壑械谋瘺觥?p> “我叫莫凌，既如此，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必了，我?！蹦饺菪倪€未說完，就被門外的吵嚷聲打斷。
莫凌走到窗口，順著窗縫看去，勾唇冷笑。
慕容心亦朝窗外看去，不由得一驚。
門外一群侍衛(wèi)，領(lǐng)頭之人正是風(fēng)覺。
莫凌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是來找你的吧？”
“請公子助我離開此地?！蹦饺菪墓笆值馈?p> “跟我走?！蹦柚苯訝恐饺菪牡氖郑竺孀呷?。
慕容心有些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手，可是莫凌的手就像一把鉗子一樣，緊緊地握著她，冰冷刺骨的寒意從掌心傳來，慕容心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從后門離開，走了不久，慕容心就認(rèn)出這里是距城外不遠(yuǎn)的鎮(zhèn)子。
她用力抽開了手，停下了腳步。
莫凌也頓住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她。
“莫公子，就送到這里吧。我能認(rèn)得路了?！?p> 莫凌遲疑了片刻，“好，那就此別過?！惫傲斯笆?，便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慕容心望著他的背影，喃喃道：“好生奇怪的人?！?p> 2
慕容心在鎮(zhèn)上買了一匹馬，便一路疾馳，朝月華山下的臨水縣趕去。
趕到臨水縣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夜晚，可是她并不知道慕容軒買的院子在哪兒。正漫無目的地牽著馬在街上走著，卻看見兩個黑影從對面疾步走來。
慕容心疑惑這個時候街上不應(yīng)該有人，就在這時，對面過來的一個人也許沒看到她，一不小心和她撞了個滿懷。
“哎喲！”那人吃痛一聲，正欲抬起頭來破口大罵，卻對上一雙熟悉的美眸。
那人愣了一下，才不由得高呼出聲：“姐姐！”
慕容心亦是一驚，隨后一喜。
慕容蘭一下?lián)溥M(jìn)她懷里哭了起來，“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我聽阿軒說你掉下懸崖一直沒有下落，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一旁的蕓香也很高興，“娘娘沒事就好?！?p> 慕容心撫了撫慕容蘭的后背，柔聲安慰道：“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她松開慕容蘭，轉(zhuǎn)而看向蕓香，“謝謝你，替我保護(hù)她們，不過，今后不要再叫我娘娘了，跟洛梓一樣喚我小姐吧。”
“是，小姐”蕓香淡淡一笑。
“走吧，你們住在哪兒??？”慕容心問到。
“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我本來是想偷偷去找你的，怕阿軒發(fā)現(xiàn)，我一個人又不敢，才求著蕓香陪我。”慕容蘭指著前面。
“你??！”慕容心點了點慕容蘭的額頭，嗔怪道。
慕容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還好，我們遇上姐姐了，不然姐姐還找不到我們呢。”
三人有說有笑地走著，步入了不遠(yuǎn)處一個院子，里面的人聽見聲音，忙出來察看。
這一看，慕容軒和洛梓格外驚喜，洛梓直接跑到慕容心面前跪了下來，哭道：“小姐，您沒事？奴婢沒有做夢嗎？您真的好好的？”
慕容心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為她拭去淚水，“是啊，我沒事，在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洛梓點點頭，破涕為笑。
慕容心走向慕容軒，朝他粲然一笑，“阿軒，謝謝你，你做的很好。”
慕容軒微微一笑，“阿姐沒事就好，快進(jìn)來吧。”
一行人進(jìn)了屋子，這處院子不大但住他們幾個卻綽綽有余。慕容蘭拉著慕容心問她是怎么回事，慕容心耐心地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不過并沒有說她與蕭云澤在斷念崖斷情之事。
“莫凌？他是什么人??？為何要救你呢？會不會有什么目的??？”慕容蘭皺起眉，不知為何她對這個素未謀面的人沒什么好感。
慕容心搖搖頭，“不知他為何救我，不過這個人情我是欠下了，無論如何我都要還了。”
“嗯，沒錯，不管這位莫公子什么來頭，他救阿姐確實不假，我們要記他這個恩情?！蹦饺蒈庂澩卣f。
“對了，阿軒，你帶我去看看我讓你運(yùn)到這里的東西?！蹦饺菪钠鹕砜聪蚰饺蒈幍?。
慕容軒忙起身，帶著慕容心朝后院走去。
兩人走到后院，后院有一個假山，慕容心不免驚訝，這樣小的院子竟還有假山。
慕容軒走上前，手指伸進(jìn)假山上的一個小孔里，請按了一下，只見假山漸漸向下沉，地面往下出現(xiàn)了樓梯。
慕容心笑了笑，“這奇門遁甲你倒跟謙叔學(xué)得不錯，不過，這假山也太突兀了些?！?p> “比起阿姐我還是欠了些火候?！蹦饺蒈幮Φ?。
“已經(jīng)很好了?！蹦饺菪牟涣呖滟?，邁著步子下了階梯。
階梯下是一處暗室，里面有數(shù)十個大箱子。
“阿姐，這便是風(fēng)月的所有寶物。奇珍異寶無數(shù)，還有詩書字畫，一些珍惜藥材，這些東西加起來恐怕超過了國庫，不過我當(dāng)時進(jìn)去費(fèi)了不少力氣，多虧了我爹教我的奇門遁甲和墨家機(jī)關(guān)術(shù)?！?p> “嗯，不錯，娘她的確為了保護(hù)這些東西費(fèi)了不少心血?！蹦饺菪狞c點頭，隨手從箱中取出一幅字畫，不由得勾唇一笑。
“果然珍貴異常。”慕容心低聲道。
“對了阿姐，這還有一只匣子，我無論如何都打不開。”慕容軒說著，從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只紅木妝匣，上面雕刻著云紋和牡丹，盒頂上還刻著一個小小的“月”字。
“是娘的東西?！蹦饺菪哪﹃莻€小小的“月”字。
她在妝匣的側(cè)面找到了一個凹槽，手指伸進(jìn)去，猝不及防地被扎了一下，慕容心下意識倒抽了口氣。
“怎么了？”慕容軒忙上前關(guān)切地詢問。
“無事?！蹦饺菪脑捯魟偮洌瑠y匣咔嗒一聲打開了。
慕容心笑道：“娘設(shè)計的機(jī)關(guān)果然精妙，恐怕除了我和蘭兒無人能打開。”
慕容心垂眸看著手指上針眼大小的血孔。
“原來如此，夫人還真是絕頂聰明之人呢！”慕容軒恍然大悟。
這妝匣內(nèi)有一處機(jī)關(guān)，手指伸進(jìn)去便會被扎一下，血滴進(jìn)機(jī)關(guān)，若是物主的血親匣子便會打開。
慕容心打開妝匣，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致的銀手鏈，下面有一封信，信封上寫的是心兒親啟。
慕容心連忙將信拿出來打開，信上寫道：
吾女心兒母贈你此鏈以保你一世無虞愿你平安喜樂得償所愿
母傅寧月字
短短幾句話，慕容心卻能感受到母親對她的關(guān)心與祝福，在她七歲的時候母親便身染惡疾離世，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是牽著她的手四處游歷，帶她看遍天下山水。在她記憶中母親是個頂溫柔的女子，也是驚才絕艷之人，能搜尋到這些奇珍異寶，便可見得她的眼光有多犀利。
慕容心笑著將手鏈帶好，那手鏈?zhǔn)怯山渲负褪宙溄M成，戒指處可以射出毒針，以防身用。
妝匣里還有一樣?xùn)|西，是一本紅色的冊子，上面沒有書名。
慕容心疑惑地翻看，一看之下不免驚愕，竟然是寒冰掌的相克之法，修習(xí)至陽至火的功法，便可抵御寒冰掌。
“寒冰掌？”慕容心又想起了當(dāng)時自己身中寒冰掌，不寒而栗。
慕容心緩了緩心神，轉(zhuǎn)而問道：“娘怎么沒給蘭兒留東西呢？”
“哦，我已經(jīng)交給蘭姐姐了，她很歡喜呢?！蹦饺蒈幟氐馈?p> “嗯，走吧，咱們出去。”慕容心將東西收好，拿著妝匣朝外面走去。
3
京郊傾心園。
蕭云澤獨(dú)自一人坐在院中的階梯上飲酒，抱著酒壇仰頭喝著。
此刻的他衣衫凌亂，胸前被酒水浸濕，發(fā)髻也是松松散散，幾綹烏發(fā)垂在臉側(cè)，兩頰微紅，雙眼迷離，一副街頭醉漢的模樣。
望著天邊的圓月，他舉起酒壇，高聲道：“我敬你！”
一壇酒又喝完了，“來人！給我拿酒來，酒呢？”蕭云澤有些口齒不清，然而回應(yīng)他的只有陣陣風(fēng)聲。
“嗯……心兒！心兒你回來好不好，我好想你，你回來好不好？”蕭云澤忽然就失聲痛哭起來，聲音說不出的凄涼。
“云澤，你怎么了？”
蕭云澤耳邊忽然傳來溫柔似水的呼喚，他抬頭一看，便看見慕容心坐在他身旁，嘴角噙著笑，眼里也滿是笑意與疼惜。
“心兒，是你嗎？”蕭云澤一把將她擁入懷里，驚喜地喚道。
“是我啊，云澤，別再這樣自暴自棄了好嗎？你是天下的君王，你肩上扛的是黎明百姓的安危，你要振作起來??！”慕容心輕撫他的后背。
“不，沒有你，我要這天下有何用？我只要你！”蕭云澤將臉埋在慕容心的頸窩，輕輕啜泣著，像個小孩子。
慕容心松開手，撫摸他的臉頰，為他將發(fā)絲理好，笑望著他道：“別說傻話了，答應(yīng)我，好好活著，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p> 蕭云澤緊緊握住她的手，“你又要離開我嗎？別，求你別走?！?p> 慕容心只是笑著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一陣風(fēng)吹來，慕容心在蕭云澤面前消失了。
蕭云澤正欲抱住她，可是抱住的只有寒風(fēng)。
他跌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翌日清晨，傾心園的寢室內(nèi)，蕭云澤捂著痛得厲害的頭，緩緩起身，也不知道他昨夜是怎么回到床榻上的。
他深吸一口氣，不禁回想起昨夜的幻象，不由苦笑。
他起身走向書案，準(zhǔn)備完成那幅未完成的畫。
就在他為畫題字之際，蕭云清火急火燎地跑進(jìn)來，“皇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蕭云澤抬眼看著他。
“一些大臣不知從哪里聽說皇嫂墜崖的事，現(xiàn)下都在御書房門口，等著你解釋呢！”蕭云清急道。
“我早已讓人封鎖了消息，怎么還傳了出去？”蕭云澤不由皺眉。
“唉！那些老油條的眼線可不是擺設(shè)，你快回宮吧，風(fēng)覺那里撐不了太久！”蕭云清忙拉著蕭云澤往外走。
“松手！”蕭云澤厲聲喝道。
蕭云清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著黑著臉的蕭云澤。
“在門口等著，我換身衣裳，梳洗一下。”蕭云澤轉(zhuǎn)身朝里走去。
“哦，哦，好?！笔捲魄灞粐樀挠行┙Y(jié)巴。
“唉！”蕭云清忽然嘆氣，“自從皇嫂出事，皇兄就是這樣喜怒無常，這叫人怎么受的住??！皇嫂！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彼炷矶\。
蕭云澤很快便收拾好出來了，蕭云清忙跟在他身后。
蕭云澤忽然頓住腳步，蕭云清正好撞在他結(jié)實的背上，他不由得捂著額頭。
蕭云澤轉(zhuǎn)身問道：“御書房門口有多少人？”
“嗯……挺多的，恐怕是瞞不住了?！笔捲魄迦嘀~頭道。
蕭云澤呼出一口氣，“讓人查探是何人走漏了風(fēng)聲，既然瞞不住那便不用瞞了?！?p> “好?；厝ズ?，我就派人去查?！笔捲魄迨掌鹗郑袂樽兊脟?yán)肅專注。
“用以前王府的暗衛(wèi)吧?！?p> “嗯，明白了，皇兄放心?！?p> 蕭云澤點點頭，朝外走去，兩人一人一騎朝皇宮趕去。
就在兩人離開后不久，亦是騎著馬的慕容心到了傾心園外。
她一身紅衣，墨發(fā)垂在身后，發(fā)髻上簡單地別了根玉簪。
她飛身下馬，緩步走進(jìn)傾心園，一進(jìn)去，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看著院子里數(shù)個酒壇子，心下了然，她望著荒涼的院子，不由嘆氣。
走進(jìn)寢室，看著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她下意識便去了收拾，將衣服疊好放在榻上，又順著榻沿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朝書案走去。
入眼的是一幅美人圖，，畫上的美人正面帶微笑地嗅手中的花，一幅畫將美人勾勒的惟妙惟肖，好一個人比花嬌。
而那美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心，慕容心不由得苦笑，又看到畫旁的一行字：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
顯然是還未寫完，慕容心拿起筆順著原先的字跡開始寫。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征夫懷遠(yuǎn)路起視夜何其
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zhàn)場相見未有期
握手一長嘆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當(dāng)長相思
在收筆之際，一滴淚落在了畫卷上，正好落在美人的眸中。
慕容心拭了拭淚，深吸一口氣，起身離開書案，朝對面的屏風(fēng)走去，屏風(fēng)后放著一把掛著紫鈴的長劍，她直接拿起，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慕容心連一絲停留之意也無，信步走出傾心園，翻身上馬離去。
一路疾馳她再一次來到斷念崖，牽著馬朝崖邊走去，停在她那日站的地方，望著眼前的風(fēng)景，微微一笑，“從今往后世間再無慕容心，只有沐風(fēng)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