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入宮為奴
佟清逸和知府夫人談好條件之后，便在正廳等著芳芳和春杏被接過來。不多時，兩個丫頭便被帶了進來。
“姐姐！”芳芳立馬撲入佟清逸的懷里：“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剛才，那個黃老爺派人去叫我了，我好害怕！”
佟清逸拍著芳芳的后背，輕聲安慰道：“別怕別怕，一切都過去了！”邊說便抬手招呼立在一旁的春杏過來，此時的春杏也已泣不成聲，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姐妹三人哭作一團。
“好了，你們?nèi)艘黄鹑雽m也算有個照應(yīng)，那皇宮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們好自為之。事不宜遲，你們連夜就趕往京都，明天就是佟家被流放出京的日子，你們一定要趕在她們?nèi)雽m之前換回清逸。從現(xiàn)在起，忘了你以前的身份，做好你該做的事。”知府夫人交代完，便安排人手互送佟清逸一行趕往京都。
在馬車上，稍一坐定，芳芳就急切地問：“姐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間就要入宮了？”
佟清逸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之后道：“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佟清逸了，進到宮里，你們一定不要喊錯了，還有，你們現(xiàn)在是佟清逸的貼身侍女，芳芳，春杏，入宮之后我們雖然是最卑微的宮奴，但是我們至少還能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們離開那里的！”
想到入宮之后又是前路未知，自己的小命還是掌握在別人手上，佟清逸絲毫不敢懈?。骸霸谀莻€等級森嚴(yán)的地方，隨便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喪命，我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謹(jǐn)慎，切不可行差踏錯。”細(xì)細(xì)的交代了幾句，姐妹三人都神色凝重，芳芳和春杏都只是十歲的孩子，這么小的年紀(jì)就要進入龍?zhí)痘⒀ㄈビ懮睿總€人心里都很緊張，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謹(jǐn)慎，忍耐。
芳芳和春杏已在心里暗暗發(fā)誓，進了宮一定要護她周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而佟清逸想的是，芳芳和春杏是受牽連才進的宮，說不定過個幾年就能求個恩典被賜出宮，至于自己，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了一夜的路程，第二天天剛亮，佟清逸她們就到了京都昌榮城?，F(xiàn)在她們需要偷偷進入戶部尚書府，換出佟清逸。看守的侍衛(wèi)都被提前打點過，佟清逸很快就被帶進了府?？吹秸嬲馁∏逡菽且豢蹋唤袊@命運的神奇，那個佟家大小姐果然和她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就像是親生姐妹一般。不過那佟大小姐并不感激佟清逸她們替她受過，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和隨從匆匆離開。
佟清逸也并未在意，在那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眼里，她們這種平民對她們來說就如螻蟻一般低賤。她不能要求封建王朝的人和她有一樣的眾生平等的思想。
不一會兒，來押解她們的官差就到了，為首的管事拿了畫像比對了一下：“你就是佟清逸？”
佟清逸學(xué)著以前在電視劇里看到的禮儀和說話方式，盈盈一拜：“回官爺，正是小女，這一路還望官爺多加照應(yīng)?！?p> 那官差看著這以前的京都閨女也要低三下四的和他說話，不由得心情大好：“叫我陳四爺就好了，放心吧，佟大人向來對我們這些官差禮遇有加，看在佟大人的面子上，我們也不會為難你們的，好了，快走吧，還要回宮交差呢！”
“是，多謝陳四爺！”
在馬車上，佟清逸透過窗簾掀開的一角，看著不斷倒退的屋舍，街道，百感交集。大崇王朝權(quán)利的中心，爭權(quán)，奪寵，謀殺。。。這些事情可能隨時都會在這個地方上演，自己入宮只是一個戴罪的宮奴，不知自己會不會卷入漩渦當(dāng)中，成為當(dāng)權(quán)者的犧牲品。
“到了，下車吧！”陳四爺?shù)脑掃m時響起，打斷了佟清逸的思緒。下車后，早有人等在宮門外。
“公公，人已經(jīng)帶到了?！标愃臓斕Я颂帧?p> “有勞官爺了。你們仨，隨我去角門處?！蹦翘O(jiān)回了一禮，便領(lǐng)著佟清逸等人向前走去。將人帶到角門處，候在一旁的一個老宮女將她們?nèi)藦念^到腳里里外外都翻了個遍：“真寒酸，連個發(fā)簪，荷包什么的都沒有，真是晦氣！好了，隨我進來吧。”
佟清逸知道這是入宮檢查，防止攜帶危險物品進宮，這些宮女在這里搜身，若是搜出什么財物來，她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納入囊中，只是這嚒嚒沒想到，堂堂尚書府的小姐居然分文沒有，不禁暗說晦氣。
佟清逸等人也不敢辯駁，只能默默跟著她。院墻深深，一路路過許多不知名的宮殿，走了約有一刻鐘，終于到了一間院落，入目便是朱漆木門，上書“勤工局”三個大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綿延至院內(nèi)門樓下。
“裘姑姑，人已經(jīng)帶到了?！蹦抢蠈m女一臉諂媚：“本想搜些細(xì)軟出來孝敬姑姑，奈何這幾個小蹄子從里到外實在是干凈，姑姑莫怪?！?p> 那被稱作是裘姑姑的女人，坐在廊下，手里拿了一杯茶小酌慢飲，并沒有出聲回應(yīng)。
佟清逸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年約四十，面容整潔，只那一雙秀眉直插云鬢，一看就是一個厲害角色。
“嗯，抬起頭來我看看?！濒霉霉貌痪o不慢道。
佟清逸等三人不敢不從，忙抬起頭來。
“聽說你是尚書府的小姐？在這勤工局，可不管你之前是小姐還是夫人，你們現(xiàn)在和那些宮奴都是一個身份，我們這些掌事姑姑可不會區(qū)別對待，”裘姑姑押了一口茶接著道：“這勤工局，雖然差事辛苦，但是畢竟還能活著不是?我丑話說在前頭，這差事若是完成的好那便罷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錯，惹上頭的主子不高興了，你們的小命隨時都會交代在這里，聽明白了嗎？”
“是，裘姑姑?！辟∏逡萑斯郧蓱?yīng)是。
“好了，喜巧，你帶她們?nèi)ザ∽珠g，找人教教她們規(guī)矩；我乏了，喜蘭，扶我回去休息?！濒霉霉镁従徠鹕?，用手輕輕扶了一下鬢角的發(fā)簪，喚作喜蘭的宮女適時扶了一把，兩人施施然離去。
喜巧帶路向丁字間走去，一路上向佟清逸等人介紹了一些勤工局的主要職責(zé)。
這勤工局是負(fù)責(zé)宮內(nèi)一切雜事的地方，宮殿修繕，花園施肥，草木移植，捕蟬驅(qū)蟲，池塘排污，街道灑掃等等，事無巨細(xì)，所以勤工局的差事繁瑣又辛苦。勤工局雖然在皇宮內(nèi)不起眼，但是三宮六院的嬪妃們卻對勤工局的尚宮禮遇有加，因為哪位妃子得寵，勤工局就要先緊著這位妃子的差事辦，所以在后宮中，在勤工局有話語權(quán)，很大層面上說明她必是得寵之人。
“好了，到了，這是你們以后住的地方，她們早上剛當(dāng)完差回來，現(xiàn)在正在休息，”喜巧打開丁字間的門：“我去給你們領(lǐng)宮服和被褥，你們?nèi)フ铱盏匿佄蛔?。?p> 丁字間里面有兩排大通鋪，目測有差不多二十個人，里面的宮奴看見她們進來，并沒有言語，該睡覺的睡覺，該繡花的繡花，仿佛她們不存在一般。佟清逸拉著芳芳和春杏到最里面的空位處坐下，旁邊一個在繡花的宮奴抬眼道：“你們趕緊休息下吧，晚上還要去當(dāng)差呢。”
佟清逸趕緊回到：“謝姐姐提點，不知姐姐如何稱呼？還有晚上當(dāng)差具體是做什么呢？”
“別姐姐妹妹的，叫我玉華就行，晚上是去董美人宮里除草，上工之前會有人來送吃的?！?p> “陳玉華，你可真是老好人呀，你不會還指望著這尚書府的小姐以后飛黃騰達了能拉你一把吧？別做夢了，進了勤工局，這輩子也別想出去了！”另外一位宮奴譏誚道。
陳玉華也毫不示弱：“真想撕爛你那張嘴，王珍，你真是見不得別人一點好。”
王珍還想反擊，喜巧正好推門進來了：“吵什么吵，又想挨板子了是不是？小心我稟告裘姑姑，打得你們皮開肉綻！”
玉華和王珍狠瞪了對方一眼，卻不敢再起爭執(zhí)。
佟清逸她們領(lǐng)了宮服和被褥，現(xiàn)在正值初夏，晚上還是有些涼的，宮服和被褥都是薄薄一層。佟清逸在心里忍不住腹誹，看這樣子，估計吃食上也不會充裕。
果不其然，晚上的飯送過來，只有一盆白菜豆腐湯和清可見底的米水。佟清逸逼迫自己多吃一點，要不然怕晚上干活的時候會餓暈過去。
上工的時間為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多的樣子，吃過飯的這段時間，房間內(nèi)不允許掌燈，所以那些繡花的沒有辦法繼續(xù)，一屋子的人就在黑暗中靜坐等待或偶有一兩人交談幾句。
從玉華那里得知，所有的宮奴每個月會有50個銅錢，她有些人會找掌事姑姑買帕子和絲線做一些繡活，再由掌事姑姑托太監(jiān)拿到宮外換一些錢，經(jīng)過上面一層層的抽油水，一條帕子繡出來，到自己這里只有兩個錢的收益。
佟清逸想，自己是設(shè)計出身，外婆是杭州有名的蜀繡大師，她從小跟著外婆學(xué)習(xí)蜀繡，又對古風(fēng)的設(shè)計頗感興趣，所以她工作后，靠著這些優(yōu)勢很快在時尚圈展露頭角，她或許可以靠這些走出勤工局。
玉華趁著這個時間和佟清逸她們講了一些勤工局的人際關(guān)系。勤工局一共有一位尚宮，三位掌理姑姑和若干宮女，每位姑姑手底下都有一批宮奴，應(yīng)對不同的差事。今天的那位裘姑姑尚宮面前最是得臉。
不一會兒，喜巧和喜蘭過來叫大家出去，準(zhǔn)備上工。甲乙丙丁四個房間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有一百號人。所有人都有序地排好隊，幾乎沒有什么聲響。大家跟在喜巧和喜蘭的后頭，佟清逸學(xué)著其他宮奴低著頭，輕提腳步，不敢發(fā)出多余的聲響。一行人有序向前，如鬼魅般消失在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