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來,芊芊玉手,骨節(jié)分明,聲音好聽地讓徐海宏再次暗地里罵了句“娘炮”。
就聽余晉介紹自己:“你好,余晉!”
手還伸著,徐海宏原本已經伸了手打算回握,突然手就頓在了那:“余晉?”
他驚訝,滿心的驚訝!
是那個當紅的頂流,天之驕子,即是歌手又做演員,還揚言要成為影帝的余晉嗎?
說真的,要不是之前公司曾打算高價請余晉來代言,結果給對方非常禮貌地謝絕了,徐海宏是不會知道余晉竟然那么火的。
那段時間,公司所有女生跟瘋了一樣,之后得知被謝絕,又全體打焉了,時不時還能聽見惋惜和唉聲嘆氣的聲音。
是那個余晉嗎?
“是那個明星余晉嗎?”徐海宏不禁問了出來。
余晉卻沒有回答他的打算,掃了還站著的徐海宏一眼,話語干干脆脆的,依舊是開門見山:“你的玉哪來的?”
徐海宏危險地瞇起了眼睛:“那你又問這個做什么?”
兩個人劍拔弩張。
余晉道:“賣嗎?”
“什么?”徐海宏愣了愣。
這人是來買玉的?
可惜了,他不賣。
服務員送了咖啡過來。
余晉看向另一邊,半張臉隱著,讓人看不真切。
“你……買玉?”等服務員走了,徐海宏抿了口咖啡,隨意問他,“你喜歡玉?收藏嗎?”
余晉緊抿薄唇,惜字如金:“對!不管出價多高。”
“你從哪得到的消息?”徐海宏攪拌著咖啡,試探著問。
余晉不回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卻突然皺了眉。
徐海宏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怎么,不合胃口?”
余晉將咖啡杯放下:“我不喝甜咖啡?!?p> “服務員!”徐海宏朝吧臺那邊吼。
“別瞎叫!”余晉有了幾分惱意,隨即深吸一口氣,“我離開一下?!?p> 徐海宏態(tài)度頓時淡漠了許多,翻了個白眼:“出了京城的門,還當自己是貴公子不成?一個賣唱的戲子罷了。架子倒是不小。”
且不說兩人這邊如何談著。
三笙被徐海宏拒絕后,心情一直很是壓抑煩悶。
打了電話給少年,少年卻不肯說一句話。
三笙自覺自己是有尊嚴的,她不想去低下臉來求人,愛情是求不來的。所以,也不想去質問徐海宏。
她深吸一口氣,坐在小區(qū)外面的花壇邊緣,邊上還有幾罐喝光了的雞尾酒。
她不敢回家,回家了,父親難免要叨叨,一番說教下來,估摸著又得提到相親。
三笙拿起左側還剩下的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買的酒有些雜了,喝得頭暈腦脹。
手里的手機,屏幕已經碎裂了。裂痕一道一道的,觸目驚心。
她跟少年的感情回不去了,他們再不是兄弟,更不可能是閨蜜。
徐海宏和少年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也許不是呢?
三笙深吸一口氣,后知后覺的后怕。
她慌忙去戳手機,想看看手機還好著嗎,她得給少年道歉。酒入愁腸,頭也昏昏脹脹的。
發(fā)了句“對不起”過去,少年竟然沒有立刻回她。
這在以前幾乎不可能!少年是生氣了嗎?
三笙有些慌神了,趕緊撥了號碼打給他,電話“嘟嘟嘟”地響,就是沒人接,三笙咬了咬唇,喝了酒的臉紅撲撲的,心想,不行,得打通它,少年肯定是在生氣。
三笙鍥而不舍地打,電話鍥而不舍地響。
余晉出去剛一會,桌上余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開的是靜音。
就見那只手機震動著,仿佛要震到桌子下面去。
徐海宏原本并不是個多事到去偷窺別人隱私的人,但他實在好奇,一個明星是誰這樣鍥而不舍地給他打電話,會是女朋友嗎?
一個當紅明星的緋聞女友,這樣的辛秘,可比娛樂圈第一手爆料還要勁爆。
好奇心作祟,徐海宏盯著那手機,看清了上面顯示的數(shù)字和笙笙這樣的昵稱。
他瞪圓了眼,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在往頭頂上冒,此刻,他就像是看見新婚妻子突然出軌一樣的憤怒。
哪怕三笙只是告白那又怎么樣?一邊跟自己告白,一邊卻跟另一個男人鍥而不舍地打電話,呵。
討好著自己,還拿熱臉去貼一個明星的冷屁股。
他冷哼一聲,隨即皺眉,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的徐海宏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對,陌生人罷了。
三笙電話打得都快絕望了,手機也馬上快沒電了,可她就是想在手機沒電前聽到少年的聲音,就像一個絕境里的人想奢求的最后的希望。
讓三笙沒想到的是,電話竟然通了。
一時間,三笙愣著了,不知作何反應,她就壓根沒想過電話突然會通了,突然到反應不及。
電話那邊的人倒是先開口了:“打這個電話什么事情!”
徐海宏!他怎么會是徐海宏?
三笙完完全全驚住了。
竟然是徐海宏的聲音,怎么可以是徐海宏的聲音?她剛安慰好自己,告訴自己,少年和那個極端惡劣的徐海宏根本是兩個人,不能混在一起,為什么老天突然又告訴她,他們其實是一個人?
三笙憤怒了,忍了很久的質問也脫口而出:“你不是說,你不是徐海宏嗎?你不說,你是修車的嗎?你不是說,你人在老家,壓根不可能來杭城嗎?你現(xiàn)在到底是在干什么?耍人玩的嗎?好玩嗎??。啃旌:?!你別讓我再看到你!我是瞎了眼,才會當年覺得你可憐,招惹上了你!”
三笙怒極,簡直不想再聽見這個聲音,看見這個人了。
這樣實打實的欺騙,實在是惡劣,這可比當時捉弄吳姐,讓吳姐出丑時惡劣得多了。
但是她三笙沒有吳姐那樣的實力,沒辦法報復回來。
徐海宏!你給我等著,我三笙絕不會放過你!
三笙默默發(fā)著誓,心頭含著濃烈的恨意!
她將“少年打馬”的手機號拉入了黑名單……
打開v信那一瞬間,看見自己發(fā)出去的“對不起”那三個字,她只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里。
眼淚唰得就下來了,不想再看見“少年打馬”了,可是卻沒有勇氣刪了他。
五年。
光是聊天記錄就是長長的一摞,她舍不得。
她眨了眨眼,眼淚落下,卻始終沒有勇氣把人刪除。
三笙重感情,也念舊。
可是他們,大概是真的回不到從前了。
三笙誤會余晉,余晉卻也有他的難言之隱。
他很紅,究竟有多紅呢,紅到大江南北,全國各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余晉幾乎就是所有流量明星的代名詞,提起余晉這兩個字,人們就難免會想到他代言的各種奢侈品、化妝品,還包括他主演的電視劇、電影和他作詞作曲的歌曲,甚至親自錄制的舞蹈MV視頻。
各種的國際獎項,榮耀加身,甚至有人說,他就是天生的藝術家。這樣的夸獎,出自的還是前輩的口中。
這個人實在太完美了,完美到幾乎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加在他身上,都不會覺得過分。
天使般的臉龐再加上全能的藝術細胞,唱、跳、作、演,若說還有什么是他不會的,那估計就是生孩子了。
再加上這樣一位如同星辰一般的人物,卻擁有最樸實的性格,最戀舊的感情,最平凡的待人接物。
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與一位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保持了長達五年的聯(lián)絡,僅僅只是因為曾經她幫過他嗎?
余晉說不上來,但他就是知道,三笙對于他來說,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愛她,不可救藥、無法自拔。
三笙給他的明星生涯帶來了一抹朱砂般的亮色,鮮活、明艷,無法抹去。
但也因為他紅,他給不了三笙任何一生一世的承諾。
等余晉再次返回咖啡館那個13號包廂,卻發(fā)現(xiàn)徐海宏不見了。
隨即,余晉看到自己的手機落在了包廂里。
他皺了皺眉,四下張望,人走了?
他思索片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電話記錄一切如常,想了想,他給徐海宏再次打去了電話,那頭是忙音。
重新將厚厚的衣服帽子戴上,余晉迎著冬日的寒風離開。
天開始下起了小雨。
冬雨,比春雨更為磨人。南方的冬雨,黏黏膩膩不說,還冷到了骨子里。
三笙還是沒回家。
失魂落魄四個字,已經無法去形容她現(xiàn)在的情形。
雨水一滴滴沿著發(fā)絲往下,臉頰的妝早就花掉了,冬日的羽絨服進了水,重得沒有力氣去抬胳膊。
一束路燈照射下來,照在地面上,水洼洼的,還有幾分慘白的蕩漾。
三笙仰頭去看那束路燈,雨水打在她干干凈凈的臉上,順著脖子往衣服里鉆。
她不明白,她為什么那么迷茫,迷茫得好像候鳥迷失了方向,樹葉颯颯不知飄向何方。
三笙自嘲笑了笑。
陷在了一段網(wǎng)絡上虛無的感情里,就像一個小丑一般可笑。
三笙討厭這種感覺。
她討厭跟一個虛無的人發(fā)生感情,討厭對一個莫須有的人物產生愛情,更討厭被愚弄。
因為“少年”根本不懂什么是愛,什么是尊重,什么是付出,而什么是占有。
徐海宏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