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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世雙諧

第十七章 再度啟程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2539 2020-01-17 17:47:26

  那一刻,極度的恐懼讓曾粟徹底喪失了自制力,他的褲子瞬間就濕了。

  但見,他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磕得額頭上血跡斑斑,邊磕還邊反復(fù)念叨著諸如“我對不起你”,“求你放過我”之類的廢話。

  這樣的反應(yīng),對周捕頭來說,已足夠了。

  在周悟看來,此刻這案子就已經(jīng)算破了,兇手也已經(jīng)找到了,至于“讓他招供”這件事兒,反而是最簡單的。

  莫說是你曾粟,換成那宋公明又如何?到了公堂上板子一下來,有幾個人真能扛過去的?

  長話短說,當(dāng)曾粟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兒的時候,曾老爺、周捕頭、還有孫亦諧、黃東來都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面前。

  二夫人的尸體被他們暫且放在了曾粟房內(nèi)的榻上,那條琉璃魚也還擺在桌上。

  至于其他的家丁院奴,則都被命令在屋外等候,畢竟這事兒也算是家丑……不可外揚(yáng)。

  “行啦?!敝芪蜻@時也擺出了他那捕頭的派頭兒,用一種恩威并施的語氣道,“你我也算有點(diǎn)交情,我就好言勸你一句……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dāng),只要你主動把事情說清楚了,讓我跟衙門口有個交代,我保你不會受多余的皮肉之苦,要不然……”

  他這,都是套話,但也的確是道理。

  有很多殺人犯,知道招了就是死,所以就抱著僥幸心理死扛不招;這種時候,官老爺是很少會親自屈尊來勸的,所以一般就得由捕頭這樣的人物上去跟犯人念叨幾句“大實(shí)話”。

  而這套說辭大體的意思就是:你死扛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每天被拉出來過堂,每天打板子,傷口好了爛,爛了好……天天痛不欲生,最后因感染死在牢里,死得又痛苦又難看。

  但你要是招了呢,至少落一個敢作敢當(dāng)?shù)拿^。畫完押收監(jiān)后,在牢房里也不用吃什么苦;等到秋后吃了砍頭飯,到市集上喊一聲“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讓劊子手給你個痛快,你也算走得體面;而我們衙門這邊,結(jié)案的公文也能做得漂亮些,老爺和差人們也都得了功績。

  上述這套東西,算是大朙司法流程中與“嚴(yán)刑逼供”相伴的一套的潛規(guī)則;其背后的整個流程,確有高效的地方,但很多時候也會導(dǎo)致冤假錯案。

  可惜,這已經(jīng)算是當(dāng)時最先進(jìn)的制度了。

  在那個時代,所謂的“明察秋毫”,無非就是指縣太爺?shù)臄喟附?jīng)驗(yàn),比如察言觀色的能力等等,有時一些案子的判決,甚至?xí)Q于縣太爺在審案時的心情……

  所以,逍遙法外的惡徒,和活活冤死倒霉蛋兒,不能說非常多,但也的確有。

  好在,曾粟這件事上,并不存在什么錯漏。

  心理防線已經(jīng)崩潰的曾粟,也不是那種會去死扛的人……

  他沉吟半晌,要了壺酒,坐在地上連悶了三杯,接著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說了。

  曾老爺在那兒聽得臉色鐵青,青中透綠,身體也是時不時的顫抖幾下,但好歹也算克制住了情緒,沒有失態(tài)。

  待曾粟交代完了,周捕頭稍等了幾秒,隨即湊到曾老爺耳邊問道:“老爺……您看,這事兒該怎么辦?”

  周悟是個明白人,這個問題,的確是該問曾云。

  廬州城里誰都知道,在這廬州,是“流水的縣太爺,鐵打的曾老爺”——這事兒最后該如何定奪,知縣說了可不算,得聽曾云的。

  曾老爺稍稍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才開口道:“殺人償命,你們公事公辦就是了……”

  周悟知道這句話后邊兒理應(yīng)有個“但是”,所以沒有應(yīng)聲,而是等著。

  果然,短暫的停頓后,曾老爺又接道:“只是……我不希望我曾家這點(diǎn)事兒,鬧得滿城風(fēng)雨、路人皆知……”

  “那……”周悟邊想邊道,“要不這樣……之前那幾樁命案,就按原先‘鬧鬼’的說法兒辦,只把最后那何大的死按在曾粟身上,就說他們倆本就不和,且何大離府后還在糾纏曾粟,想從曾家訛更多的錢,結(jié)果曾粟就起了殺心,下毒把他給害了……老爺您意下如何?”

  曾老爺聽罷,琢磨了一下,覺得對不知內(nèi)情的外人來說,這套說辭已算圓全了,故而點(diǎn)頭道:“行吧,那就有勞周捕頭了?!彼D了頓,“我一會兒會起草一封書信,將此事知會給知縣大人,也煩請周捕頭轉(zhuǎn)交?!?p>  “應(yīng)當(dāng)?shù)摹!敝芪驊?yīng)承道。

  把這話說完了,曾老爺又朝曾粟投去了一道冷冽的目光:“哼……到末了,我還給你留了個好名聲,算對得起你了吧?”

  曾粟趕緊改坐為跪,又給曾老爺磕了一個,但話他是半句也說不出來了。

  “對了……”這時,周悟又想起了什么,面朝曾云提醒道,“那二夫人的貼身丫鬟,還知道許多內(nèi)情,曾老爺你若是不希望消息走漏的話……”

  就這一句,便看出周悟這人歹毒的一面來了。

  其實(shí)這事兒他就算不提,曾云心里也有數(shù),事后自會辦了那丫鬟,但他現(xiàn)在就說出來,便是明著在提醒曾云要盡快斬草除根。

  孫亦諧和黃東來在旁聽著,也是暗暗心驚,心說……還好咱倆都是老油條,沒有跟這廝有太深的交情,否則哪天被他賣了都不一定。

  曾云聽完周悟的話,也是冷哼一聲,好似下了什么決心。

  隨即他便起身,到門口叫來了在屋外待命的幾名家丁,讓他們?nèi)グ涯茄诀邘怼?p>  不料,過了幾分鐘,一個家丁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回報,說那個丫鬟已經(jīng)在房內(nèi)自縊而亡了。

  這下……又是一條人命。

  不過這條,曾云就不是很在乎了,因?yàn)榫退闼簧系酰彩潜换罨畲蛩赖南聢觥?p>  當(dāng)夜,周悟又去衙門調(diào)來了幾個值夜的手下,把二夫人的尸首搬回了廟里,順便給二夫人的丫鬟收了尸……對他來說,此案到這里就算是結(jié)束了;他已經(jīng)得到了一個“兇手”,足夠他向上級交差請功,同時他也賣了曾老爺一個人情。

  但是對曾云來說,此案仍有一個重大的謎團(tuán)——那個“無臉的女人”究竟是誰?她又是為了什么而在幕后教唆曾粟的?

  在解開這個謎之前,曾云依然無法對此事完全釋懷,所以,當(dāng)夜……他就已想好了,要盡快找人從那個當(dāng)鋪掌柜那里入手,試著去追查那個女人……

  …………

  第二天上午。

  曾老爺親自來給孫黃二人送行。

  而此時,孫亦諧和黃東來也已經(jīng)不再扮道士了;昨晚案子破了以后,他倆就在曾老爺面前說明了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以及他們假扮道士的原因。

  曾老爺對這兩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俠千恩萬謝,在得知他們要遠(yuǎn)赴洛陽之后,曾云二話不說,讓府里的家丁從馬廄挑了兩匹上等的好馬相贈。

  孫黃二人也沒怎么推辭,因?yàn)橹包S東來買的高鐵幫旅車票已經(jīng)作廢,他們本來就得再去買馬,那還不如就收下算了,免得折了曾老爺?shù)拿孀印?p>  巳時初刻,孫亦諧和黃東來就騎馬出了廬州城,繼續(xù)向西北方向進(jìn)發(fā)了。

  周悟……沒有來送他們。

  雖然周捕頭昨晚的確有聽到他們說過今天什么時候走,但顯然他和這兩位“賢弟”的交情并沒有好到那個份兒上。

  而孫亦諧和黃東來對此也并不在意,畢竟他倆都是比實(shí)際年齡看起來大多的人了,昨晚他們就已看清了周悟是個什么人,和這種人若真的攀上了交情,反而麻煩。

  就這樣,兩人出離了廬州,快馬揚(yáng)鞭,直奔下一站——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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