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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與歌

第二十二章 恥與命

黑夜與歌 鄭明行 2052 2020-01-09 23:42:44

  楚國的宗門招考史上,極少有未戰(zhàn)而降的例子,因為戰(zhàn)而不降,在楚國的觀念中,是為武者恥。

  對于塵荒,這個來自北鎮(zhèn)的書生,因為同游風(fēng)和二皇子扯上關(guān)系,一時竄出的宗考黑馬,人們曾經(jīng)對他有過各種各樣的猜想和祈盼,卻是怎么也不會想到,他竟然直接放棄了單人武考的晉級機會,選擇了投降。

  弱者的標簽,被打在塵荒,這個拿到戰(zhàn)陣頭名的人身上。

  “你說,他降了?”游風(fēng)坐在府內(nèi),抿了一口茶,望了望前來稟告的侍從。

  “沒錯,第二輪見到對手后,直接就降了。”灰袍侍從跪在地上點頭道。

  “對手是誰?”游風(fēng)拉了拉帽檐,微閉雙眼,語氣平淡的問道。

  侍從知道,這是游風(fēng)生氣的表現(xiàn)。

  “一個三十三歲的中年人,叫沃爾夫,是個法師?!?p>  “什么境界?”

  “報大人,凝神?!?p>  “地點查得到嗎?”游風(fēng)站起身,雙目緩緩睜開,一道冷若冰霜的寒光射出。

  “沒有問題的,大人?!笔虖恼f道,“那邊有我們的暗哨?!?p>  “好,晚上把位置給我?!庇物L(fēng)點點頭,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走出房門。

  侍從看了看桌面,只見游風(fēng)最為喜歡的一盞茶杯,不知何時已被捏為了碎片。

  。。。。。。

  “陸老,他認輸了。”秦峰站在高臺,看在塵荒那逐漸消失在演武場的背影,內(nèi)心一時五味雜陳,苦笑一聲。

  “我沒想到,你也沒想到?!鳖欂S年站在高臺,搖了搖頭,語氣夾雜有一絲唏噓,“說到底,還是太年輕,文武雙全,卻是缺乏心氣啊?!?p>  “人無好勝之心,又怎能成一番大事呢?”顧豐年嘆了口氣,“就當是老夫我看走了眼吧。”

  “他那論衡之文,可不像是沒有心氣的人能寫出來的?!鼻胤逭f道,似是在為塵荒辯解,“說不定是有什么別的原因呢?”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武者,認輸便是放棄,楚國更是如此。今日之后,他會成為宗考一恥?!鳖欂S年緩緩說道,不再朝考場大門的方向眺望,“接著看剩下來的比賽吧,時間還有很久。”

  這種說辭,秦峰知道,這是顧豐年對塵荒已經(jīng)失去了信心,索性也不再談?wù)?,便繼續(xù)關(guān)注起考場剩下的擂臺比賽。

  “你說,他認輸了?”考場之內(nèi),周博在一處陰暗的角落朝楚凌云說道,讓楚凌云為之一愣。

  “沒錯,第二場的時候直接就認輸了?!敝懿┐鸬?。

  “他一招都沒有出嗎?”一旁的茶四忽然從沉默中開口。

  “未出。”周博繼續(xù)說。

  “那你是怎么輸給他的?!背柙评湫σ宦暋?p>  “那塵荒雖未到初識天下,但其氣卻是異常雄渾,屬下已然竭盡全力出招,卻仍是擋不出他一劍的攻勢。”周博如實答道,毫無隱瞞,畢竟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比賽,就是謊話也是毫無意義。

  不過,有關(guān)他被塵荒一劍嚇破膽,將三皇子出賣的事,他是斷然不會說的。當然,這件事也只有塵荒和他自己知道。

  “胡說八道!”茶四怒道,“他從掌握氣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一周時間,幾天前我殺他的時候,對面初識天下,他根本沒有正面迎敵的可能,全靠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策略,才是僥幸斬殺數(shù)人,你說他一劍就把你擊潰了,是把三皇子大人當傻子嗎?”

  “大人,屬下雖是辦事不利,可所言皆實,絕非有假話。”周博辯解道。

  “這么說,我對那塵荒的實力低估了?”茶四冷然道。

  “屬下不敢說謊?!敝懿┮а赖?。

  “就算他是個天才,又能如何?”一股殺氣從茶四的身上釋放出來,鎖定周博,“也不過是你任務(wù)失敗的借口而已。”

  說罷,茶四便是長劍出鞘,欲向周博斬去,但就在此時,卻是被楚凌云攔了下來。

  “等等,茶四。”楚凌云眉頭一皺,似是察覺到了什么,旋即繼續(xù)朝周博問道,“第二場比賽,他對陣的是誰。”

  “沃爾夫。”周博見自己小命得救,趕忙答道,“是大皇子的人,而且是四宗派出來的?!?p>  “比賽前,他們有說過什么話嗎?”楚凌云繼續(xù)問。

  “有。”周博答道,“賽場上,沃爾夫好像朝塵荒說了些什么,隨后塵荒就認輸了?!?p>  聽到此處,楚凌云眼色微瞇,慢吸了一口氣,隨后朝周博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謝三皇子。”周博說著,趕忙快步朝著擂臺方向走去,生怕出什么變故,讓自己小命丟了。畢竟楚凌云的性格,可是最詭異多變的。

  “好啊,楚逍遙,原來你早就把此人納入你勢了,難怪你答應(yīng)的那么干脆?!敝懿┳吆螅柙粕裆l(fā)冰冷。

  “大人,你的意思是,楚逍遙一開始就知道塵荒有勝過周博的實力,也沒打算讓他死?”茶四說道。

  “除了這樣,還能有什么解釋。”楚凌云冷笑道,“一個楚國的武者,竟然會直接在四宗的招考不戰(zhàn)而降,若不是有人指示,誰會這樣自毀前程?而且據(jù)我們之前調(diào)查,這塵荒不是還答應(yīng)了和六公主一同參加雙人演武嗎?看來,這也不是湊巧吧?!?p>  “可既然如此,大皇子為何不直接承認呢?”茶四怪異道。

  “一入中川,他便得到了游風(fēng)令。這之后,他又一鳴驚人,拿了戰(zhàn)陣頭名?!背柙圃幃愐恍?,“誰知道他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身份呢?”

  “說不定,他來自別國也說不準?!背柙评淙坏溃安贿^,他的真實身份如何,對我已經(jīng)并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的試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不是二皇子的勢,而是大皇子的人,所以,他必須死,而且,我要他在所有人面前死?!?p>  “大人,你是說,雙人演武。。。。。?!?p>  “雙人演武,兩個都要死?!蔽吹炔杷恼f完,楚凌云已然開口,語氣帶著無窮殺意,“我要讓楚逍遙明白,欺騙我楚凌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p>  “屬下明白了。”茶四沉默了半晌,隨即點了點頭。他知道,楚凌云的怒火,已經(jīng)不僅僅是在塵荒身上了。

  作為一切始作俑者的塵荒,自是沒有想到自己隨心的一個舉動,竟是莫名讓三皇子和大皇子直接對立起來,也是讓自己的名聲一落千丈,再次陷入危境之中。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過別人會對自己產(chǎn)生的諸多想法。

  因為,他便是他。

  夜深,塵荒進了位于中川南側(cè)的一處偏僻街道,走進一家沒什么客人的小吃鋪,點了兩斤牛肉和一壺燒酒,坐在一張桌旁,面色淡然的吃起了晚餐。

  “怎么?認輸了就不關(guān)心比賽,跑這借酒消愁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未等塵荒抬頭,那聲音的主人便坐下身形,沒皮沒臉的吃起他點的牛肉。

  “怎么哪里都有你?!眽m荒笑著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楚星河。

  “小爺我是擔心你這個天才鍛造師賴著我那兩把武器的賬跑了,知道嗎?”楚星河說著,便又朝不遠的店小二吆喝了一聲,“小二,再來一壺酒,兩斤牛肉?!?p>  “得嘞,客官?!钡晷《Υ鸬馈?p>  “你看,我這不算是占你便宜吧。”楚星河嘿嘿一笑。

  “來找我干嘛?!眽m荒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問道。

  “你為什么單人賽棄考?。俊背呛右妷m荒開口,索性便直接問出心中疑惑。

  “我打不過他?!背烈髌?,塵荒笑道。

  “你覺得我信嗎?”楚星河看傻子似的望著塵荒。

  “我覺得信。”塵荒認真道,“因為你本來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傻子?!?p>  “我TM。。。。。?!甭爥m荒如此回答,楚星河只覺得心里罵娘,卻又不知如何接話。

  “你比賽結(jié)果如何。”未等楚星河打轉(zhuǎn)的舌頭繞過來,塵荒繼續(xù)問。

  “嘿嘿,和你一樣,我也棄考了?!背呛拥靡獾?,“不過我做的沒你那么猖狂,過了幾招。而且我和你不一樣,是真的菜?!?p>  “你覺得我信嗎?”塵荒笑了笑,用楚星河之前的回答說道。

  “好吧,我也是故意的?!币妷m荒這樣反駁,楚星河喝了口氣,沉默片刻,隨后嘆了口氣,“我就想多快活幾天。”

  “你呢?”楚星河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望向塵荒。

  “最開始,我參加招考,是想看看更廣闊的世界?!眽m荒說著,笑了笑,“現(xiàn)在,我還是想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我“惜”我命。”塵荒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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