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變化連連，德運并行

　　氤氳慘淡，陰森憤恨之意布滿虛空，一座巍峨古樸的大門屹立在不遠處。

　　更往后是一座沾滿了血色的刑臺，其上一條條虛幻真龍飛舞，攪動四周陰云噴涌，似是萬古執(zhí)念難消，殘留惡意深深。

　　一道黯淡火線飛速掠來，微微停留，顯露出神話成員羲的身影，他臉龐古拙，如刀削斧鑿，但眼下卻面色蒼白，口鼻溢血不斷，化作烈焰飄灑而去，推動他不斷前行。

　　縱然身負重傷，但羲依然面不改色，他回頭看了一眼背后方向，眼神微微閃爍，竟然直接沖入了血色刑臺的范圍！

　　一條條金鱗真龍尾部與血色刑臺相連，強橫又略顯虛幻的身軀在周圍虛空之中不斷伸展呼嘯，羲的身影如游魚一般在其中來回穿梭，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每一道真龍?zhí)撚?，驚險無比地沖過了刑臺，向著更深處逃竄。

　　未幾，王珝身影邁步而來，雖然九重天廢墟之中有殘存大道法理壓制，難以飛騰，但他縮地成寸，一步邁出往往就是數(shù)十丈距離，若非擔憂觸發(fā)了什么禁制，王珝前行的速度還能更快。

　　微微抬頭，打量了前方的古樸大門和血色刑臺一眼，道人輕笑一聲：“試圖借助天罰門的地利阻攔我嗎？看來你當真是無處可去了?！?p>　　王珝撣了撣袖袍，正了正頭上道冠，一步踏出，便進入了天罰門之后，剮龍臺范圍之中。

　　......

　　九重天和九幽相對，都是天地間某一部分大道法理的具體顯化，比如代表金行之力的瑤池、象征壽元之道的蟠桃園，而天罰門，便是“天道誅罰之力”的具體顯化，是秉承大道，代天行罰之地。

　　天罰門共分成剮龍臺、斬妖臺、鍘魔臺、吊神臺與謫仙池五處險地，自其誕生以來，一直都有強橫妖物、邪魔與仙神被斬殺于此，精氣貫穿長空，意念久存，為其更添一番聲勢。

　　王珝行在慘淡愁云之中，周圍是剮龍臺上殘留的真龍執(zhí)念環(huán)繞，他身形空空蕩蕩，虛幻無物，雖然真龍執(zhí)念不斷向著他沖來，但卻如同穿過幻影一般毫不著力，輕飄飄回歸原點。

　　王珝笑意盈盈，甚至還有閑心去打量周圍風景。

　　“據(jù)說在天帝徹底執(zhí)掌仙界之前，絕世神兵天誅斧就是以天罰門為土壤，自行孕育而出的，算是九重仙界本源所化，號稱攻擊第一?！?p>　　典籍記載從心間流淌而過，王珝毫不停留，很快出了剮龍臺范圍，看向了下一處。

　　在不遠處，有兩座高臺并立，其上銘刻著古樸篆文，一觀而知其意，一曰“斬妖”，一曰“鍘魔”。

　　兩座刑臺周遭布置相同，左側(cè)都有一道道凝練至極致的紫雷青電自虛空中透出，打在上面，右側(cè)是紫火青焰燒穿虛空而來，繚繞刑臺。而半空則是連目光都能吸收的幽暗漩渦，仿佛能撕裂一切，吞噬一切，不時落下，降臨臺面，吞走了雷霆與火焰。

　　虛空破碎，只有雷霆、火焰和混洞氣息外泄，各蔓延成左中右三條道路，一條宛若雷光森林，一條仿佛火焰地獄，最后一條幽幽暗暗，像是在等待著食物的“妖魔”。

　　“雷、火、斗三部眾神值守之地......”王珝低語一句，走向了斬妖臺右側(cè)的火焰通道。

　　紫青火焰熊熊，內(nèi)中似乎有天庭火部眾神虛影駐守，但隨著王珝踏足火焰地獄之中，周圍忽然有海潮聲響起，壓制得紫青萎靡，火焰消退，顯露出一條空白道路，道人走在其中，風輕云淡。

　　正當王珝即將走出火焰地獄之時，忽然一聲鳳啼之聲響起，周圍紫青火焰猛地開始脹縮，顯得極不穩(wěn)固，似乎會立刻爆炸。

　　王珝眉頭一挑，頂上三花慶云浮現(xiàn)，九道白浪來回沖刷，道道玄氣如雨落檐般垂下，護住自身。

　　“以鳳凰之火催動真火之路嗎？倒也有幾分巧思，可惜你現(xiàn)在實力不存，只能依靠外物，威力分散不凝，只要我有心防備，倒也沒有多大威脅?！?p>　　話語淡淡，傳入隱在暗側(cè)的羲耳中，其人依舊面無表情，手上卻突然多了一根深黑泛出少許赤金的羽毛，火焰為表，灼熱內(nèi)藏。

　　口鼻間鮮血已然止住，但面色依舊蒼白的羲沒有半點猶豫，伸手一抖，將深黑泛金的羽毛射了出去，其所過之地，周圍火焰自主退散，為其分開一條道路，送其來到了王珝身前。

　　王珝見此目光一凝，沉聲道：“金烏火羽，神兵主材！”

　　不待道人作出反應，羲的面上已然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他雙手一合，吐出一個字：“爆！”

　　轟?。?p>　　深黑、赤金、紫青，三種顏色互相夾雜又不相容的火流對著王珝涌來，縱然被慶云水光所阻，但強橫的爆炸力還是不斷推動著道人后退，要把他一直推出白云道路，推入就在道人身后的謫仙池中！

　　羲竟然要以舍棄一件神兵主材為代價，逼迫王珝墜入謫仙池里！

　　謫仙池，是天帝懲罰違反天條者的手段。號稱一旦落入其中，仙骨法身洗去，肉體凡胎重現(xiàn)，內(nèi)景不復，功法不存，可以說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藥，沒有之一。

　　在當年天庭之戰(zhàn)，九重天破碎之時，不知有多少匆忙出逃的仙神不小心墜入其中，歷經(jīng)掙扎后被淹死在了這里，只余強橫意念留存，為此處更添一份兇險。

　　縱然王珝身為法身，但真若墜入其中，恐怕也討不了好。

　　面對如此險境，王珝淡然自若，毫不驚慌，背后水幕招展，如同羽翼般伸展開來，不但撲滅了逼近身前的多色焰流，而且拍升了空氣，向著謫仙池另一端滑翔而去。

　　“這種陷阱對法身來說，不過如此?！蓖醌嵼p笑一聲，看向蹤跡已經(jīng)暴露出來的羲，“閣下眼界不凡，恐怕早知如今情形，不知還有何后手等著貧道？”

　　上古天庭全盛之時，九重天仙界之中不但有禁止仙神飛騰的禁制，還有天地法理壓制，非天庭允許者無法勾連天地，難以駕馭外景。

　　不過在不久之前，因為高覽在此激發(fā)了人皇劍，瓦解了天罰門附近對法理的壓制，是以眾人皆能在此發(fā)揮出全部實力，除了不能飛行。

　　這種情況下，不管羲留下了多少后手，對王珝來說，一力破之足矣。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正當王珝背后水翼張合，帶動他飛掠至謫仙池另一邊時，他心中忽然一動，抬頭看向右側(cè)氤氳之中。

　　只見在云霧深處，一道寬袍大袖，頭扎木簪，悠閑自得，瀟灑不羈的身影邁步而出，含笑看向王珝，悠然道：“后手在此?！?p>　　說著，那道身影的右臂忽地抽長，變得猙獰漆黑，手上長出六指，仿佛在闡述著不同的破滅之意。

　　神秘身影向著王珝輕輕一按，道人背后的水翼立即破滅，就連附近天地間的元氣大海似乎也開始潰散，讓他無法再調(diào)動天地之力，只能無力地向下墜去，向下方的謫仙池墜去。

　　滅天滅地滅神滅仙，滅絕蒼生，滅盡萬物，滅天門神兵“閻魔之手”！

　　與羲配合，突如其來地向王珝出手的竟然是滅天門門主，魔師韓廣！

　　他應該正與渡世法王、高覽聯(lián)手探索遺跡深處才對！

　　似是看出了王珝心中的不可置信，沒有戴著天帝面具的韓廣彈了彈袖袍，瀟灑笑道：“法王他都可以一心二用，同時關(guān)注大羅圣女，本座如何不能分出一具分身行事？”

　　是了，這應該是韓廣以滅天門神兵斬出的那具身外化身，沒想到他這么早就有所成就了......雖然韓廣言語間仍有不實之處，但王珝參考自身所知，加以自家感應中韓廣身上隱藏極深的破滅之意和極其淡薄、幾近于無的時光之感，自然知曉了韓廣這具化身的底細。

　　但即便如此，這些消息對王珝眼下境地來說也是毫無用處，憑著滅天門神兵之效，韓廣這具化身也算是有了法身級數(shù)，已然能對如今的王珝造成威脅。

　　不待王珝反應，寬袍瀟灑的韓廣再次伸出了右手，同時微笑道：“本座多方打探，終于知道了當初壞去本座計劃的是哪位高人。如今得見閣下，心中暢然自快，無以為報，便請閣下嘗一嘗這謫仙池水的滋味罷！”

　　韓廣輕輕一按，王珝四周及上方再度有破滅之意涌出，化作無數(shù)道掌影，逼迫著他只能向下方滑翔而去。

　　而在身下不遠的謫仙池中，咕嚕作響，一道道披頭散發(fā)、鼓脹腐爛的尸體泛出，張開了全白無黑的雙眼，直盯盯地看著上方的王珝，散發(fā)出吸力，加速其人下墜。

　　“原來韓廣這次九重天廢墟之行，也有引誘我前來的意思......”心中明悟閃過，王珝周圍水波翻涌，擋下一道道破滅之掌，但還是不斷被擊打得墜向下方。

　　眼見王珝一副無力抵抗，隨時都會墜入謫仙池中的樣子，韓廣并未大意，他不再出言，雙目變得幽深淡漠，調(diào)動全身道力，以滅天門神兵“閻魔之手”之力，展露了自家法身。

　　無聲無息間，一尊高大深黑的法身出現(xiàn)在原地，穿帝袍，戴天冠，氣息高渺，氣勢威嚴，似乎是天地的主宰者，是生死的掌控者，是仙人和邪魔的共同之皇！

　　韓廣法身，閻魔帝身！

　　因為此身以閻魔之手為本斬出，破滅之意多于帝者威嚴的深黑法身右手長出六指，泛起幽暗光芒，向著王珝按去，似乎要將他連帶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徹底破滅！

　　元氣大海消亡，法理崩散，就連王珝身邊的眾多真水也變得萎靡，無法讓他在這一掌之下逃得生機。

　　萬般無奈之下，王珝面露惋惜，放松了對于下方謫仙池吸力的抵抗，主動墜入了謫仙池當中。

　　撲通！

　　水花濺起，王珝氣息飛快弱化，法身的高渺威嚴之感不再，與天地間法理的交融勾連不再，自家多年打磨的肉殼變得弱小，體內(nèi)的道力一點點消散。

　　很快，氣息尋常，已經(jīng)化作凡人的王珝浮在謫仙池中，岸邊不遠處就是已經(jīng)收回法身，復又瀟灑自如的韓廣和面色蒼白的羲。

　　韓廣俯視著王珝，笑道：“閣下一路好走。”

　　來不及發(fā)言，一具腫脹的尸體忽然從王珝背后竄出，伸長的獠牙一口咬在了其人脖頸之上，吞噬起道人的鮮血。

　　重歸凡境的王珝一言不吭，氣息瞬間消失，就此死亡。

　　注視著王珝身死，韓廣輕笑一聲，轉(zhuǎn)而對羲道：“本座這具分身不能長久，這便要回歸本尊了，你自己小心行事?！?p>　　羲面無表情，聞言低聲道：“是?！?p>　　韓廣看著氣息隱有變化的羲，忽地輕笑一聲：“我知道你身上秘密不小，但是本座無所謂，只要你按職責行事，本座并不會管太多?！?p>　　羲眉毛一動，抬頭看著韓廣，似乎透過其人看見了另一道身影，半晌才道：“好?！?p>　　韓廣灑然一笑，身形開始變得虛幻，正要遁入虛空，離開這里與本尊匯合，忽然猛然一顫，重新凝實，不復先前悠然道：“虛空被封鎖了，是誰干的？”

　　羲面色同樣變得凝重，手中結(jié)出印訣，變化連連，似乎想要勾連什么，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言語沉悶道：“這里與九重天廢墟被分割開了，如同另處一界之中。”

　　“兩界分割符？”韓廣見多識廣，知曉眾多隱秘，聞言便有猜測。

　　“大差不差，是類似功效的寶物。”

　　羲從袖中摸出一枚丹藥服下，周身立刻光芒大作，有紫色福光，有玄黃光點，有黑白二霞，有陰德白氣，有圣德水波，五者于他的背后凝出一只鳳凰，一只背負五德的鳳凰！

　　韓廣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長有六指的右手再度變得漆黑，向著虛空按去。

　　虛空搖晃，如水波凝固，模糊了遠處景色。韓廣一掌拍出，并未起到太大作用，只是讓困住兩人的事物顯露了真形。

　　羲向一旁邁出幾步，與韓廣拉開了距離，抬頭環(huán)顧四周，略帶訝然道：“我們似乎處在某件自成天地的寶物之中。”

　　韓廣聞言一頓，抬頭看向上方，只見重重疊疊之間，還有六層與此類似的莫名空間凌駕于上，內(nèi)中混沌之氣飄渺，似蘊星河流轉(zhuǎn)、暗藏無邊世界。

　　“像是一座七層寶塔?！表n廣作出猜測。

　　“......”

　　沒有聽見羲的回答，韓廣回首看去，只見剛才還在此處的神話成員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留數(shù)枚彩色光點緩緩飄落，似乎表明了其人是剛剛失蹤。

　　“有趣......”韓廣瞇起了眼，右手輕輕彈動。

　　......

　　另一處景致相同，只是沒有韓廣存在的空間之中，被五色彩鳳虛影護住的羲面色沉凝，看向?qū)γ?，吐出了一句話：“傳說特征，他我投影！”

　　在他對面，穿著水色道服的王珝面色淡然，手中托著一尊金色的七層寶塔，聞言笑道：“道友所言不錯，貧道正是借助他我投影之力方才得以返生?！?p>　　羲身邊五德光點沉浮，彩鳳虛影繚繞火焰，沉聲道：“九重天高居萬界之上，本質(zhì)還大于傳說位格。閣下位于此地，縱然因為法理壓制而無法做到無處不在，但與‘他我’的溝通之能卻會大大加強，一人便等于十人、數(shù)十人。既然如此，閣下為何還會甘愿死亡一次？”

　　他似乎放棄了逃跑的打算，轉(zhuǎn)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為九重天法理的壓制，王珝就如同原著中身處瑤池的蘇無名一般，難以做到無處不在，但卻可以不斷借助投影，從而一次次從死亡中歸來。

　　另外，這種情況下，他與“他我”的溝通同樣會隨之加強，能借助他們，直接調(diào)動眾多他我投影所在宇宙和世界的力量，像是有十幾二十個王珝同時進攻。

　　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有人皇劍在身的高覽，還是韓廣或者渡世法王，都難以成為王珝的對手。既然如此，王珝竟然會在面對韓廣時身隕一次，委實令人難以相信。

　　面對羲的詢問，王珝面上露出莫名笑容，反問道：“如果說貧道是忘記了此事，直到死亡關(guān)頭才反應過來，道友可否相信？”

　　羲面色隱有發(fā)黑，但他還是聽出了王珝話中的潛臺詞，知曉其人并不愿意告訴自己，是以才用玩笑話糊弄過去。

　　畢竟是太陽神君轉(zhuǎn)世，縱然實力不存，心性也有消減，但羲還是很快調(diào)整了心思，轉(zhuǎn)而道：“閣下刻意將我和神話首領分割開來，不知有何事要問？”

　　以王珝在九重天內(nèi)部的實力來說，自己絕不是其人一合之敵，同樣也就側(cè)面證明了先前其人多有留手，說明其對自己有所求，是以羲并沒有任何隱瞞，直接道出了心中疑惑。

　　王珝滿意點頭，笑道：“貧道只想知曉道友在逆轉(zhuǎn)五德五太，復返無極印上的功果罷了?！?p>　　如今的王珝在靈寶天尊的那次講法之中，對于靈寶天尊的終結(jié)之道已然有所領悟，正該再尋找元始天尊在無極混沌之道上的傳承，以作參考。

　　如果能得到無極印傳承，那么王珝的三元水道便已大致完滿，自成體系，只需時間打磨，便能一步步走到傳說之境，并奠定造化之路最堅實的坦途。

　　不過作為元始九印之首的無極印早被無生老母得去，如今擱置在羅教之中，不可能被王珝得到，除非他原意加入羅教，成為其中一員，立下大功，或可得賜。

　　除此之外，他也只能從經(jīng)歷了顧小桑之死后的孟奇手中得到了。屆時的孟奇九印圓滿，憑二人之間關(guān)系，一個無極印的真意傳承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又不是僅此唯一的道一印。

　　不過在受到孟奇手中的法身令牌召喚之后，王珝突地想起一事，身為上古大能轉(zhuǎn)世，神話成員的羲，便在逆轉(zhuǎn)五德五太，復返無極的道路上浸淫頗深。如果能得到其人感悟，縱然不算圓滿，但王珝的功行或能再進一步，有更多的時間來打磨自家的三元水道。

　　羲聞言一頓，沉默片刻后還是道：“你想知道我對于逆轉(zhuǎn)五德五太，復返無極的感悟，可以，但我也要問你一件事?！?p>　　王珝并沒有因為羲的討價還價而動怒，他大致知道羲的疑問，于是道：“仇恨比不過利益，等價交換，這很合理?！?p>　　羲抽了抽嘴角，隱晦地看了王珝手中的金色寶塔一眼，緩緩道：“你既然刻意提到無極印而非單純的無極，說明對于元始九印已經(jīng)有所了解，說不得也打探了多年。是以我想知道，你手中有沒有無極印的下落？”

　　王珝笑了笑，果然是這樣，縱然自己也表現(xiàn)了出對無極印的渴求，但是羲還是有所希冀，想從自己這里得到相關(guān)線索，完全不考慮自己如果知道無極印的下落，為什么還會來找他。

　　不過，他還是瞎貓碰見死耗子了......王珝暗笑一聲，正色道：“貧道確實知曉?！?p>　　羲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在哪里？”

　　王珝笑而不語，并未作出回答。

　　羲先是一愣，接著了然道：“是我失態(tài)了?！彼焓指采项~頭，接著緩緩向外拉伸，一條細長的金色火線出現(xiàn)在其人手額之間，被他甩向王珝。

　　王珝伸手一招，火線被他挽在掌間。細細檢查一遍，確認沒有暗手潛藏后，王珝元神之力探入其中，吸納起羲對于逆反五德五太，復返無極的感悟。

　　種種玄奧念頭如清流般淌過心田，最終沉淀在腦海深處。王珝雙目輕闔，氣息微變，多了一抹幽深之意，如同在俯視萬丈淵海，難以見底。

　　睜開眼，王珝自語道：“果然，還是有些缺憾，難怪你需要無極印作為指路明燈?！?p>　　看著有些急切的羲，他沒有出爾反爾，直截了當?shù)溃骸疤摽沼『蜔o極印如今在無生老母手上，是其人立道之基?！?p>　　“無生老母......”羲眼神莫名，沉默片刻后道，“原來如此?！?p>　　“你似乎并不覺得驚訝？也不擔心我哄騙你?！蓖醌嵑粗鴮Ψ?。

　　“我自有手段確認?！彪m然實力大減，又身負重傷，但身為大能的心氣猶在，羲聞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接著道，“無生老母來歷隱秘，一朝而起，登臨彼岸，要想從其人那里得到無極印，難如凡人登天?！?p>　　他似乎想和王珝聯(lián)手，共同謀劃無極印。

　　王珝有后路，對于此事并不擔心，于是笑道：“怎么，你想和我結(jié)盟？”

　　羲微微頷首：“你我既然對此都有需求，而無極印也非唯一之物，倒不如就此聯(lián)合起來，守望相助，互通有無?！?p>　　不愧是上古大能轉(zhuǎn)世，眼界胸懷俱非尋常人可比......王珝暗贊一聲，點頭答應下來。

　　以九重天本源為見證，簽訂了相關(guān)契約之后，雖然羲對于王珝還有提防，但言語間也卸下了幾分防備，道出了一樁隱秘：“無極印在羅教之中，難以潛入，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條線索。”

　　“什么線索？”王珝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你可聽說過‘德運雙行’之論？”羲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談起了另一件事。

　　“德運雙行？”王珝思量一會，搖頭道，“未曾有過聽聞?！?p>　　羲并不奇怪，聞言便道：“我對五德五太的了解遠超你所想，多年前我便有所猜測，僅憑五德五太，還是難以觸摸到無極之境，世間流傳的所謂‘逆轉(zhuǎn)五太五德，練成無極印，與如來截天媲美’，不過是癡人妄言罷了。”

　　“哦？”王珝凝神細聽，敏銳地把羲的話語與方才其人所言聯(lián)系起來，“想必這便與道友所言的‘德運雙行’有關(guān)了？”

　　“正是，”羲侃侃而談，“所謂‘德運雙行’，‘德’是功德、道德、圣德、福德、陰德這五德，而‘運’又是什么呢？”

　　王珝瞇起了眼，種種猜測從腦中一一浮現(xiàn)，忽然，他心中一動，一個猜想猛然炸開：“莫非，是氣運？”

　　“不錯！”羲面上閃過一抹驚色，順勢道，“正是氣運。德運雙行，二者合一，便能不增不減，圓滿無漏，直指無極之境。”

　　“原來如此，”王珝似乎從羲所言中想到了更多，“僅憑五德五太，難以觸摸到無極之境，但若有‘運’夾雜其中，便能補足疏漏，助力前行。屆時，也就無需無極印作為參考了。這么說來，你有相關(guān)事物的線索？”

　　羲微微點頭：“不錯，但交淺言深之行終不合適，此事以后有機會再言罷?！?p>　　說完，他身子一動，一蓬蓬火焰炸開，竟然灼燒穿了經(jīng)過封鎖的虛空，直接融化了壁障，遠遁而去。

　　看著其人遠去的背影，王珝并沒有出手阻攔，反而笑了起來：“先拋出誘餌引我心動，接著又打破封鎖遠遁離開彰顯實力，不愧是昔年的太陽神君，手段果然不凡?！?p>　　道人手上金色寶塔一轉(zhuǎn)，周圍空間頓時縮小，化作一點微光投入了寶塔第六層。原來，此處卻是王珝手中寶塔某一層投影外界而來，并非真正的身處寶塔之中。

　　“不過其人言語間也有不實不盡之處，欺我不知上古隱秘，故意隱瞞?！?p>　　看破了羲的詭計，王珝輕笑一聲，把注意力放在了寶塔第七層的韓廣化身之上。

　　“所謂‘德運雙行’之言雖然不假，但‘氣運’之詞也不過是虛指罷了?！钡廊酥镜靡鉂M，心中猜想漸漸明晰，“若我所料不錯，真正的‘德運雙行’，應該是‘五德五運’之論！”

　　心中一動，王珝袖中的紫木如意微微顫動，隱隱間似乎有勾連某方世界的跡象，但旋即被王珝壓下。

　　“如今不是時候，還是過段日子再說。當務之急，便是料理了韓廣這具化身，一柄神兵，也足以作為我身死一次的賠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