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重城是古城,古陣法之強橫比火州城絲毫不遜。古時火州起礦,火州城是資源的集散地,故而防備森嚴(yán)。而常重城則是另外一處所在,而且常重還有另外一樣稀有的資源:大地重水。歷來都是被常氏把持,常重之名也是由此而來。
常氏是一個很特別的宗族,只做交易,不談爭斗,有規(guī)矩,能容人。不過若是以為他們好欺,那就大錯特錯。
他們自稱大地之子,不是人族,也不是妖獸,不練真氣,也不覺醒血脈。其有一套獨特的修行體系,修的是與生俱來的肉身:大地不朽身和大地不滅心。
大地不朽身只要立足大地,就能源源不斷得到補益,體力不會枯竭,受傷也能快速恢復(fù)自愈。大地不滅心修煉有成之后,心臟可以在身體內(nèi)任意移動,不被滅殺,就不會死。真說得上是不朽不滅。
當(dāng)初耶化自立止步于肅州紅柳而不碰常重,可見他也是很忌憚這一族群的。
陳讓三人一路如常人行走,一邊說些常重傳聞,颙燚道:“據(jù)說常氏也是上古時被流放到下界的?!?p> 螭宓道:“他們是整族被流放,跟我們不一樣。”
颙燚嗤道:“我這個也,說的是元荒禁地中的道宗?!?p> 陳讓為了避免兩人斗嘴,插話說:“一宗一族整個被流放也是不多見,沒有被滅族就是大幸了?!?p> 螭宓點頭說:“這是遠古圣皇定下的規(guī)矩,一直延續(xù)下來了,哪怕是死敵,也只是除掉對方的主要實力,毀了象征權(quán)勢地位的宗廟,并不會斬盡殺絕。如果行了滅絕之事,是要被萬族唾罵的。”
螭宓所說的圣皇,就是人族第二代領(lǐng)袖。數(shù)十萬年之后,在異族口中都是圣皇,說得那么自然,絲毫不以種族為念,這才是萬族都領(lǐng)袖,天下歸心。
而上帝,在人族自己人口中都成了林上,直呼姓名,毫無敬意。
文治武功,恩威并施,一陰一陽之謂道。窮兵黷武,剛不可久,信上帝得永生淪為笑話。陳讓暗嘆了一聲。
颙燚也說:“可惜人族只有一個圣皇,到了林上手里,動輒滅族,就連地皮都不放過。兩萬年前,我大颙一族也差點被滅族了。還好天道昭彰,人族傾亡,我妖族當(dāng)興。”
陳讓心中一動:颙燚終究是洪荒異獸后代,非我族類,也不知道有沒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螭宓道:“林上沒真本事,他麾下也都是依賴外物,離開了外物就是軟腳蝦,他怕哩,對道宗都尚且容不下,對其他種族,能不趕盡殺絕么?”
陳讓又想:我的理念是萬物有靈生而平等,應(yīng)該不會跟颙燚走上悖道。若有朝一日扶搖而起,我當(dāng)建立萬族共和之天廷,調(diào)和陰陽,以此證道。
轉(zhuǎn)而自嘲一笑:我發(fā)個彌天大夢,追夢也罷。
颙燚少見地沒有跟螭宓斗嘴,說:“那些依賴外物的才該殺,到處破壞,搞得烏煙瘴氣,壞了修行環(huán)境?!?p> 陳讓想起元母守備軍二路軍出征時中容鄭重其事說過的話。
只說那秘藍之光,如今在丹氣境修士中就備受追捧,敵手有,你沒有,就連斗的勇氣都要大打折扣了。
而有些外物確實可怕,比如造化艦就能讓一個普通人殺死化神修士甚至無相境大能,還造化艦中的甲胄,一個武夫穿上就能跟化神境修士戰(zhàn)斗。
這類東西會讓多少人趨之若鶩?當(dāng)大家都有,唯獨自己沒有,陳讓自問,只怕是也會想辦法得到。
然而又有幾個人能做到不為外物所迷,向道之心不改?當(dāng)年道宗蒼白無奈的努力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正因為竭盡所能的努力都無濟于事,才把‘無為’發(fā)揮到了極致,把后面‘而無不為’給淡抹了去,這不是無為了,而是無能為力。
所以道宗被流放后,也就不再去引導(dǎo)大流了,只開設(shè)道場,愿者自來。(然而道場在下界妖星,人沒得幾個,妖獸倒是漫山遍野。大能心思可能跟凡人也是相通的,就像沒有孩子的老先生,平時逗貓弄狗也得是慰藉排遣了。于是后來就出了明光佛主,白虹天尊此等妖族大能。而道宗源頭就是圣皇,所以明光佛主也好,白虹天尊也罷,都號稱是道宗正統(tǒng)。)
繼續(xù)堅持引導(dǎo)大流的,就分裂出去成了儒門,依然積極在上界活動。
他們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有為精神,也是值得敬仰的。
但是大流之下,儒門教化,最終得出一聲嘆息:五千年難出一個圣人。然后妖皇蠪啻橫空出世,事發(fā)了。
物欲橫流,利益第一,神權(quán)至上,已非仙道。別說是改變大流,就是一個像樣的仙道種子也無。
何為仙?心空凈,無欲逍遙。
仙是人中之山,是道德之士,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讓人心向往之的存在。
仙之一字,人與山諧,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一顆道心如青山不改,鑄就神體如山岳亙存。
仙道修行是體天篤行,見仁見智之旅。
但那時紅塵迷亂,貪圖享受,爭權(quán)奪利,父子相戕,兄弟相殘之事多有,戾氣深重,哪還有道德仁義?見仁見智?別說笑了,見利忘義,見錢眼開還差不多。就連仙這個字,都被說成‘人在山邊坐,下野一村夫’。
神仙分說,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人人爭當(dāng)高堂主,只為神權(quán)傾天下,哪有心思參悟縹緲大道?還是權(quán)柄在手,斂財巨萬來得實在,外物便能壯膽,吃藥可以長生,欲壑難填,利欲熏心,什么事不敢做?
儒門就是做出一些應(yīng)變妥協(xié),投在林上腳下,也還是無力回天。
縱觀歷史,不得不說,窮奢極欲四個字背后就是氣數(shù)將盡。
上帝時期,做盡了涸澤而漁、殺雞取卵的事情。許多地方的資源都是短短幾年時間就采掘一空,只留下滿目瘡痍。
他忽而想到:九郎殿如今也是此番作為,縱然他們是妖獸或是妖血人族,可也是有無相境大能的,以他們的心境眼界難道看不透這點?
三人說著,各自想證,前方一駕豪華獸車奔馳而來,颙燚不知多少年沒有走在街道上,也沒有避讓的覺悟。
那車來勢甚急,趕車的見颙燚不避不讓,頓時光火,一鞭就抽了下來,一邊罵道:“瞎了眼嗎?”
颙燚什么脾氣,那經(jīng)得這種事?前額兩只斜眼瞪開,那豪華獸車原地頓住,連車帶獸熊熊燃燒,不過一兩個呼吸時間,慘叫都沒聽得一聲,就成了一堆灰燼。
迷仙閣高樓上五人依然端坐遠觀,門響,一人進來行禮:“大人,那盒東西和書信已經(jīng)交給了三十公子,他看了非常高興,說立即就到?!?p> “你做得很好。啊,常公子已經(jīng)到了?!?p> 那人有些疑惑,醉月軒和迷仙閣雖然只隔了兩條內(nèi)巷,但駕車走大道,也不是這么快能到的。他本能地回過頭去,只覺得耳根一涼,側(cè)面一陣腥臭撲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巨大的青灰色蛇頭從房中隱去,響起桀桀兩聲怪笑:“我真是越來越仁慈了,不忍心他死前太恐懼?!?p> 又說:“重暉,你盒子里裝的什么?”
“別忘了,我也是常重出身,有些事你們也不便知道。等著看熱鬧吧?!?p> 陳讓見颙燚燒了一把大火,暗叫糟糕,也不曉得這車?yán)锸鞘裁慈耍催@跋扈的樣子,應(yīng)該背景不差,雖然不怕,橫生枝節(jié)總是不好。于是說:“快走吧。”
颙燚像是剛撣死了一只蒼蠅,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見陳讓和螭宓驟然飛起,往北門急掠,跟上叫道:“怎的急?”
螭宓道:“你放火殺人,不趕緊跑,還等麻煩找上來不成?”
颙燚嗤笑一聲,“多大點事,那囂張跋扈的就該殺,還怕他不成?來了更好,一并殺了就是?!?p> “這天下第一囂張跋扈的就是你這撮鳥?!?p> “放屁,我哪里囂張跋扈了?”
“呵呵?!?p> 陳讓和這兩人同行,倒也頗有頑趣,直搖頭好笑。他也不太把事情放在心上。
這時天中一陣蕩漾,顯然是陣法開啟的跡象,有渾沉聲音悶雷滾滾似的傳來:“當(dāng)街殺人,還想逍遙遠走,當(dāng)我常重城無人嗎?”
颙燚不弱了聲勢,冷哼一聲,如同火海爆裂,氣蕩天地:“殺個不長眼的東西,也值得你這破銅爛鐵小題大做?”
“啊呀呀,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紅毛撮鳥,你殺我愛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你只管慢慢爬,我就在這里等著你?!?p> 螭宓對陳讓嘆氣道:“這下好了。這廝走到哪都能惹禍,你知道我當(dāng)年多冤枉吧?”
颙燚瞪眼道:“你這泥鰍好沒道理,明明是別個囂張跋扈,我仗義出手,除了禍根,你倒說我惹禍?你有本事跟那爛石頭一起來斗我就是,我也不虛你?!?p> 螭宓拍手道:“妙極,妙極,我看你刮下來幾根毛?!?p> 颙燚卻不接茬,轉(zhuǎn)而指著下面哈哈笑道:“你看這破銅爛鐵地上跑得還蠻快哩!等下我把他燒紅了,你用水一潑,就算是給他淬了火了,這事一準(zhǔn)是好頑的?!?p> 以前還不太覺得,陳讓現(xiàn)在算是切實體會到颙燚這一面了。
地面上一高大人影奔跑如飛,頭發(fā)短短,赤腳光膀,只穿了條擺蕩的齊膝圍腰,顯得粗獷不羈。
螭宓對陳讓說:“這就是常重郡王常格巨了?!?p> 颙燚背負雙手,“兩條腿跑的,看著就造孽咧?!?p> 陳讓心道:一州郡王動輒出手,這些異族就是這般莽直。我人族的上位者則大為不然,好勇斗狠的事一般都讓左膀右臂服勞,打得過自然是連跟我動手的資格都沒有,打不過也大致看出對方本事,自然有應(yīng)對之策。
正思忖間,猛然感覺身子重了千萬倍,心中一緊,直直墜了下去,落在下方房頂上才堪堪穩(wěn)住,差點砸穿。
螭宓啊呀了一聲:“這下好玩了,都飛不起了?!?p> 常格巨已經(jīng)到了數(shù)十丈之外,陳讓想看看能不能善了,拱手道:“??ね?,令郎之事實屬意外,兩位都是一州郡王,身系重大,郡王縱有沖天之怒,也不宜動武?!?p> 螭宓也附和說:“常兄稍安勿躁?!?p> 颙燚卻怪道:“這就是大地元磁絕域?也不怎么的啊?!?p> 螭宓跟陳讓看了眼颙燚,有些無語。對視一眼,頗感無奈。
常格巨氣得直跳,大吼道:“好哇,你們?nèi)齻€合著消遣我么!”身子一搖,頓時變成三四丈高大,時近黃昏,霞光下渾身光閃閃亮锃锃,有如黃銅鑄就,刺喇喇沖了過來,“還我兒命來!”
颙燚迎上,螭宓道:“大地不朽金身,了不起?!?p> 下方街道片刻前還熙熙攘攘,此時已經(jīng)沒了一個人影,陳讓暗贊:常重城這地下構(gòu)建怕不是要比地面上還要宏大通達,這常氏一族不愧為大地之子,這種保護轄下生民的手段也是值得借鑒。
颙燚和常格巨甫一交手,就是驚天動地,火光與殘陽輝照,烈焰與金鐵爆鳴,房屋街道寸寸崩壞,轉(zhuǎn)眼就成了火海廢墟。
這些人斗起來,是不會把其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更別說這些建筑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莫過于是。對修士來說,重建一座大城不是什么難事,然而修士一般又自重身份,不會去做這種事,吃苦的還是普通人。
陳讓和螭宓都退出百丈之外,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座座高臺,這高臺或是法寶一類,竟在不停移動,已然將這一帶圍攏起來。
“這事發(fā)不過幾個呼吸時間,我們居然被包圍了,常氏的反應(yīng)也真夠快的?!标愖屵€有暇心談?wù)摗?p> 螭宓點頭說:“常氏長老在常重城各有區(qū)司,又有一套特殊的傳訊法門,叫做大地同音術(shù),相隔千里都可以對話自如??上?,外人學(xué)不會?!?p> 陳讓的映照陣法也可以做到,卻是沒有常氏自身法術(shù)那么方便,他倒是想對大地同音術(shù)的原理一探究竟,說不定可以融會貫通,得出適用的法門。
高臺在縮小包圍圈,可以看到其上各有一人,亦是赤腳光膀,膚色古銅,每人都抱著一根幽光流轉(zhuǎn)的灰黑大柱。隨著靠近,這高臺大柱給人的壓抑之感愈發(fā)深沉。
“看來這黑柱就是大地元磁絕域的陣器了?!标愖層^摩了一會,從督軍令中取出玄磁鎮(zhèn)元锏,往身前一杵。
頓時所有異常平息,不適消散,就連旁邊的螭宓都感覺到了,眼光一亮,沒說什么。
陳讓朗聲道:“常郡王,我等還有事辦,這段因果以后再了結(jié)如何?”
問不問都是一個結(jié)果,常格巨把大地元磁絕域都擺弄出來了,這陣仗就是一門心思要報仇雪恨的。陳讓不想在這里多耗時間,就得做過一場,但若是不問,那就失了道理,有些時候看似廢話,卻是必要。
常格巨哼一聲:“待我撕了這撮鳥,自放你們離去!”
颙燚飛行大受影響,一時落在下風(fēng),陳讓當(dāng)然是看在眼里,才決意動手,肅然道:“??ね?,今日之事還望日后再論。你若執(zhí)意如此,那就難以好了?!?p> 常格巨哈哈笑道:“蒙嵪,你不過是一個嘩眾取寵的跳梁小丑,靠著玩弄女子情感得了個末位督軍,兀不知道羞恥,竟敢在我面前大打哈欠,真是笑話!”
陳讓不慍不惱,笑道:“言盡于此,那就怪不得我了?!?p> 颙燚叫道:“主上不用幫我!這坨破銅爛鐵我遲早燒化了!”
陳讓暗道:你這廝都被攆得上躥下跳了,跟只撲騰不起來的雞鴨似的,還死撐什么強硬,不過也是粗中有細,說不用幫‘我’,我就是加入戰(zhàn)團,也奈何不得常格巨。也罷,待我先破了這大地元磁絕域大陣,看你能不能找回顏色來。
他身形一閃,如同流光射向一座高臺,舉锏就打。
玄磁鎮(zhèn)元锏在這大地元磁絕域中,無異于魚游在水,就是陳讓平時竭力飛行,也快不到這一半去。
眾人被他的速度嚇了一跳,操持這座高臺上的人更是猝不及防,只感覺似乎四方八面都有沛然之力向自己碾壓而來,氣血都遲滯了,同時腦袋中一陣嗡鳴,他精神恍惚,本能地抬臂一擋。
哐當(dāng)一聲,手臂折斷,這常氏長老還沒得及回神,只見陳讓另外一只手一揚一抖,又是一根黝黑四棱锏出現(xiàn)在手中,掄起橫掃向那根黑柱。
陳讓一向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盡全力。這一回出其不意借沖勢打人破柱,就該速戰(zhàn)速決。若是纏斗起來,不說對方人多勢眾,就是大陣發(fā)力,他處在元磁亂流之中,也要疲于調(diào)整應(yīng)對,必然落入下風(fēng)。
咚的一聲悶響,黑柱寸寸崩裂。
那人目眥如裂,緊守心神,眼見又是一锏壓來,忙偏頭讓過,左肩卻生生扛了一記,直打得陷進去幾寸,鎖骨怕是粉碎了。
他不管不顧,吼一聲,雙臂卻向陳讓抱來。
在他看來,此舉粗蠻卻有效,他可不怕受傷。他本來就比對方高大許多,對方兩锏去勢已老,這一抱幾乎封死了全部空間,只要將眼前這個小矮子一把抱住,就算勒不死他,也讓其發(fā)揮不了。
其他高臺上的同伴見狀,配合著將陣法之威又增強了幾分。
但陳讓有玄磁鎮(zhèn)元锏在手,依舊行動自如,紫云袍騰出層層霧氣,如同煙云出岫,沖天而起,直奔另外一座高臺。
那人差之毫厘,抱了個空,一片衣角在他臉上抽了一下。他不敢相信有人在大地元磁絕域中還能絲毫不受影響,又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左肩的傷勢一點好轉(zhuǎn)都沒有,整個肩頭都被一股力量縈繞,跟大地不朽身的運轉(zhuǎn)威能相悖。
陳讓思忖,這大地元磁絕域是一個活陣,常格巨便是陣眼,作為陣基的十二個高臺,至少得破壞四處,才能破陣,好在目標(biāo)明顯,沒有巧術(shù)掩飾,只管打過去就是。
陳讓飛近的高臺在城中一座矮山上,這一次守臺者早有準(zhǔn)備,將黑色大柱擋在身后,擺出防守的姿態(tài)。
常重城西區(qū)一座山崖上,五人眺望北方,正是隔岸觀火的重暉等人。
此時北城方圓數(shù)里能飛行自如的就只有陳讓一人,自然引人矚目,重暉皺著眉頭看了定睛細看,突然大叫:“是這個賊子!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說著就飛身而起,熵都忙忙拉住他說:“莫沖動,莫沖動,別誤了正事,你這是怎么回事?”
“當(dāng)初襲擊我的就是這小賊!就是他!”
“是他啊,當(dāng)初就攻打紅柳了,可惜他早有準(zhǔn)備,否則不就不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了么?!?p> “他當(dāng)然早有準(zhǔn)備!因為真的是他!”
“早就說是他,不用這么一驚一乍的吧?”
“我說真的是他!你特么懂我的意思么?看他的兵器!襲擊我的就是那黑黢黢的古怪兵器!回想起來,當(dāng)初他雖然罩著黑袍斗篷,但身材體量也是差不多的!”
血羅恨恨地咬牙說:“倒沒冤枉他!”
眾人都朝遠方細細打量,她頓了頓,又說:“這兵器以前從沒見他使過,看來不簡單?!?p> 虺沖兩眼冒出綠光:“嘶,哪是兵器,這小賊在禁飛大陣?yán)镆诧w縱自如,襲擊重暉的時候也是突然出現(xiàn),那肯定是有渡破空間之能的靈寶圣器!這東西我們一定要奪來!”
妖血修士不用法寶兵器,是因為太雞肋,還不如自身爪牙蹄角。但靈寶一流,就是欲得之心甚濃了。
重暉氣怒攻心,被利欲一沖,反而冷靜下來,說:“是我氣急了,這次定要讓這小賊死無葬身之地?!?p> 血羅道:“獨角仙,你跟他有些舊交情吧?”
“有過一面之緣,談不上什么交情,那時他還是一個丹氣境煉氣士,來白云寺求我的九寂滅涅槃法?!豹毥窍梢彩且樒さ娜?,總不會實話實說自己被百朗納綁了,逃命到時候碰上的。
“那是對他有恩了?”
“提點過幾句,談不上什么恩惠···”獨角仙是不想扯進來出力。
“好極,這事就著落在你身上了?!敝貢煆娦袎合?lián)印?p> 獨角仙摸了摸額上大角,他在白云寺的經(jīng)營早早就被螭宓一勺燴了,是有過之身,曾想獨立門戶,但脫離九郎殿又哪有那么容易?縱然修為大進,在重暉等人面前也硬氣不得。他也是非常之人,既然無可奈何,那就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