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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徒

九十章 塵飛戰(zhàn)鼓急 (三)

唐徒 此而非 3019 2020-03-18 22:37:12

  “那高麗奴不是樂羊①,我也不是姬窟②,嘖嘖,故而你這小子自不會是樂舒”。何弘敬逗弄著伏在地上低泣的李元進,又瞟了一眼何全皞,這古事想來一個五歲的孩子很難知曉,可自己這個兒子定是知道的,所以這話說與誰的不言而喻。

  李見的質(zhì)子送來了,這讓何弘敬感嘆其果真是心狠之人,心中更是鄙夷。

  ”大郎,你說這該如何處置”?見何全皞矮了矮身子愈發(fā)恭敬起來何弘敬思緒有些復(fù)雜,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豪杰,如此才能守住何氏在魏博的基業(yè),可另一方面他又怕,這世上為了權(quán)力富貴父子相殘何其多也,上至天家下至農(nóng)戶皆是如此,何氏會否也是如此呢?

  ”咳,阿爺,前時說過不理便是,如今亦該如此,至于這小子,送于朝廷便是,那高麗奴力不能及便是兗州都不能盡取,更枉提兗海了,而魏博如要介入,恐會如徐州一般為天下共討,魏博雖強,可實是沒有替他人做嫁之理“。何全皞略作思量便憨聲回應(yīng)到。

  ”哼,蠢物,我是真的不知你能否守住家業(yè)了。兗?;蚩刹焕?,然徐州一旦平息你說朝廷之后會劍指何方“?何弘敬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又叫人把那幾乎嚇昏過去的李元進帶下去安置,見人走遠了才呵斥到。

  “武宗年幽州之變被平,嘖嘖,自安祿山后百年來幽州這是第二次歸忠朝廷。好在張仲武年初死了,否則我都是擔(dān)心他會獻了幽州的,到那時你說我魏博和成德何去何從?所以之后征討昭義我才不顧朝廷不滿自是敷衍。可如今天下安定,武宗余威尚存,天下各藩幾乎都是順服,如果武寧再定,你猜天子會不會起了心思謀奪魏博”?

  “此前我還可不理那陳權(quán),然兗海之事卻給了機會,呵呵,時機恰好”。

  “兗海無用之地,那高麗奴以為一個出??诒隳苷T我出兵,嘖嘖,他倒是小覷了我,可徐州則是不然,勿論如何徐州不可定。故而兗海卻也不能不理了。唉,等等吧,如果朝廷令我出兵,那便是已有征伐魏博之念了。反之我便獻上李家子”。何弘敬也有些無奈,他是奸猾,聲名在大唐也不算好,甚至都比不上成德的王家胡兒,可他這一切都是為了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基業(yè),如果說造反,坦率說他還不會,如今只看朝廷如何抉擇了。

  “阿爺,如朝廷令魏博出兵該是如何”?何全皞明白了父親之意,這是在賭信任。朝廷如信魏博便不會令其出兵??晌翰┤绾文茏屓诵牛靠磥磉@旨意快來了呢。

  “呵呵,如是那時,你找些人來刺殺我”。何弘敬看了這兒子好一會才意有所指的笑言到。

  ——

  蘄縣城門大開,連著幾日齊悅瘋了似的攻打甬橋,然宿州兵馬幾乎都駐扎甬橋,齊悅一直未能得手,昨夜罷兵休整齊悅奇襲了蘄縣,這座徐州故城一戰(zhàn)而定。于此宿州三縣已去其一。

  而此時濠州招義縣也是如此被杜方奪了下來。

  這讓兩州陷入了危機中,甬橋和渦口自是關(guān)鍵,可如果兩州只剩孤城又能守了幾日?

  ——

  田牟卻是在笑,他現(xiàn)在已是不怕丟光武寧了,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鄭光很是容易的便把武寧平息,那么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是無能?這罪過可就大了。

  ——

  陳權(quán)又來了石佛寺,流言之事滕縣傳來了消息,劉翦回報說據(jù)探查源頭是靈芝寺,這讓陳權(quán)大為惱怒也不由的對本因逗趣所建的錦衣衛(wèi)產(chǎn)生了更大的期待。

  “主持法師,你說徐州可有天子氣”?陳權(quán)今日帶了那把梁皇劍,這劍他從來未用,更多是當(dāng)一件文物放置了起來,或許千年后還能靠著保護文物之事給自己添上點好名聲,可如今這劍已是拔了出來。

  “前時有,此時未有。當(dāng)年西楚霸王都彭城,沛縣更是漢高祖故里,南朝宋武帝也是彭城人,所以這徐州自是有天子氣。然此時未有,皆因西楚霸王和漢高祖俱是起兵抗暴秦而得功業(yè)。而宋武帝則是因桓玄之時,晉氏已無天下,其匡復(fù)社稷,南剿盧循,北定廣固,自為一世豪杰,后取而代之亦是天命所定??扇缃翊筇瓶杀刻煜禄蛞咽е??老住持早知道這番行事如被發(fā)覺會面臨何等下場,此時坦然面對著陳權(quán)手中之劍。

  “既徐州無天子氣何以佛門要給我安上個皇祖?呵呵,我一介布衣匹夫,如何能有此等出身”?陳權(quán)略縮了手,不管如何這老和尚的氣度著實讓他敬佩,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早就討?zhàn)埩恕?p>  “蓋因護佑佛祖,陳長史也是佛門出身,何以惡念頻生?老住持質(zhì)問到。

  ”哈哈,我于佛門無惡念。你也莫憂我會滅佛。不過今后武寧佛事該有個規(guī)矩了“。陳權(quán)笑笑的收了劍,也不解釋便行離去。

  ——

  入夜前徐州各州縣都是貼出了公示,徐州境內(nèi)所有廟宇必要三日內(nèi)重新記錄。每縣只留廟宇兩間,僧道各一。

  廟宇不得多于二十人,田不過一傾,不得用金銀銅鐵為器,不得于俗世置產(chǎn),不得私設(shè)兵勇。

  于此大中三年由徐州而起的新一輪法難開始了。

  ——

  靈芝寺又起了火,寺內(nèi)的喊殺聲已是漸熄,院中已是血流成河。

  劉翦昨夜便領(lǐng)人圍了靈芝寺,因是忌憚寺中武僧,便放了火。

  靈芝寺的武僧雖是勇武可在弓箭的齊射之下也是無力抵抗,惠明和尚端坐在禪房中敲打著木魚,他并不難過,陳權(quán)自此將成為大唐佛道的死敵,靈芝寺今日便是毀了可將來也會重建。這一劫終會過去的。

  沒一會,這木魚沒了聲音,惠明圓寂了。

  ——

  袁叔業(yè)捂著肚子笑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卻是未想這陳權(quán)如此愚蠢,佛道是那么好惹的?況且此番下來想來陳權(quán)短時間不會對世家下手了,這佛道何其富庶的,就是世家都要眼紅。起碼現(xiàn)今是能填飽陳權(quán)的貪欲了。

  ——

  馬元贄有模有樣的敲打著木魚,他越發(fā)的虔誠了起來,近來更是得了佛家高僧贊譽,一瞬間原本不堪的名聲竟然大有改觀。

  “馬相,你說咱家早日怎么竟不知這佛家之妙呢?嘖嘖,如今方得其樂,卻是嫌晚了些”。馬元贄停了木魚感慨著對來訪的馬植笑言到。

  “呵呵,不晚不晚,馬公公何等人也,怎能與那凡夫俗子一般,馬公公佛緣深厚,習(xí)一日便可抵世人十年,成佛亦是不難矣”。馬植恭維的笑著回應(yīng)到,暗自卻是撇了嘴,當(dāng)年仇士良還信佛呢,如今又怎得了?骨頭恐怕都爛了的。

  “哈哈,成佛何其難也,咱家不敢奢望的,況且如今世事艱難,咱家卻也不得不操持國事以盡其忠,唉,可惜,馬相可曾聽說天子有意重開私覿一事”?馬元贄稍壓低了聲音盯著馬植沉聲說到。

  “哦?可有此事?這~,唉,賣官鬻爵這怎是明君所為”?馬植早就投機交善了吐突士曄,這事怎會不知,但是原本只是以為吐突士曄會得個樞密使,卻是不想其頂了楊欽義的職司,此時為防馬元贄不滿也只能裝作不知。

  “是啊,咱家是為奴婢本不該言說的,可這事實在是~,唉,咱家竟突然想起了王子年④之語了,不知馬相以為如何“?

  馬元贄的話讓馬植心里泛起了嘀咕,身為宰相學(xué)識自是不缺的,王子年的話他略作回想便記了起來。嘖嘖,馬元贄這是指當(dāng)今天子敗德,甚至有亡國之禍。

  所以大明宮又要換人了嗎?這對馬家是福是禍呢?

  ”咳,我于漢時之事倒是頗有些興趣,常與人爭辯,前幾日同人一直為少帝與獻帝誰人為良爭論不休,卻也未得其解,今日正要請馬公公解難。不知馬公公以為誰為良“?馬植思索了一番,猶豫著問到。

  ”呵呵,皆是不良,少帝輕佻無威儀,獻帝懦弱無謀,不堪為人主。咱家倒是以為昭烈帝⑤良,亦是有福,當(dāng)是賢君”。馬元贄輕輕撫著木魚似在摸索紋理,瞟了一眼馬植輕聲說到。

  “有福?有福好,天下有福自是好的”。

  ——

  十六王宅中福王李綰正閑著飲酒作樂,他是憲宗同母弟,也就是當(dāng)今天子親叔,不過在天家關(guān)系越是親近越是危險,所以自憲宗起福王身份雖是高貴,可看管亦是嚴(yán)格。

  當(dāng)今天子對他還算不錯,至少賞賜是不缺的,而且?guī)资赀^去了,這十六王宅的生活倒也是習(xí)慣了。

  李綰從來未有想過坐上那個位置,太危險了。他可是知道自己的父親順宗是如何死的。嘖嘖,為了那個位置子弒父又能如何?

  可世事難料,他并不知此時馬元贄已經(jīng)算計上他了。

  ——

 ?、贅芬阆茸?,戰(zhàn)國魏將,滅中山國得名。

 ?、趹?zhàn)國時中山國第二任國君,又稱中山武公。

 ?、蹣肥?,樂羊子,中山國將領(lǐng),為逼迫樂羊退軍被中山武公殺死煮成羹送于樂羊,樂羊食之。

 ?、芡跫危肿幽?,東晉方士,《拾遺記》的作者。

 ?、菡蚜业?,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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