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順口說著還要追究責(zé)任,可沈墨飛從對方的眼里沒有看到絲毫的怒意。
一時弄不清楚對方到底有什么意圖,暗中沈墨飛不由提高了一些警惕。
然而,唐順話鋒一轉(zhuǎn),說了這么一句:“看來舒兒說你是沈家‘門人’,確是有些大錯特錯了!”
這下就見云舒也跟著疑惑了起來。
唐順?biāo)坪趿系搅松蚰w,以及身畔云舒的反應(yīng),很是愜意的朝暖榻上一靠,問:“會當(dāng)凌絕頂?”
聽著這么半句詩,沈墨飛陡然一驚,接著便愣在當(dāng)場。
是試探么?
還是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若真的是這樣,那自己又是哪里做的不對,被他發(fā)現(xiàn)了漏洞?
良久,沈墨飛試探地問道:“前輩,你給人算命的時候,是用的天“罡”還是用的地支?”卻是故意將“天干”說成了“天罡”。
唐順“哈哈”一笑,道:“老夫從不給人算命!”
他這個回答倒是把沈墨飛給弄懵了。
他的問題,其實是想確定對方,到底是父親安排的以“地支”為名的十二太保,還是以“天罡”為名的三十六天罡。
但偏偏對方又回了這么一句,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試探下去。
難道他不是沈家人?
唐順看出了沈墨飛的疑惑,笑道:“放心吧,此處除了舒兒,就只有你我,我也沒有必要騙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事,在這個庭院里,不會有沈家的敵人?!?p> 沈墨飛點了點頭。他向來不愿相信旁人,可是對方竟然能毫不猶豫地說出“會當(dāng)凌絕頂”這句話,當(dāng)是與父親沈弼交厚,或是與沈家有著極為親密的關(guān)系。
一旁的云舒,則一直云里霧里,完全搞不懂兩個人在說什么。不過,就從剛才這段對話中,她聽出了唐老和這個沈墨飛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互相交了底細(xì),而且依稀感覺到,唐老似乎無意與沈墨飛為難。
唯一讓她想不通的是,自以為青州萬寶樓早已與沈家脫離干系,而且也以為唐老一直暗中支持著萬寶樓自立門戶,卻沒想到時至今日,這位將自己收養(yǎng)、一手將自己養(yǎng)大的“外祖父”,還是念著沈家——即便眼前這位只是“普通沈家人”的沈墨飛。
兩人沉默了少許,唐順忽然說道:“可惜,若是你能早三個月過來,我倒有方法幫你祛除此毒?!?p> “噢?”沈墨飛一怔,沒想到對方竟會記著自己中毒之事。
唐順看了他一眼,不禁哼道:“這也不是冰蠶毒,天下第一奇毒無藥可救,但是這冰蟾毒……老夫還是有點辦法的!”
沈墨飛卻毫不做作的說道:“前輩無需在意,此毒晚輩早有處置之法!”
唐順斜睨了他一眼,見他不像作假,便沒再多問。
“哼,小小年紀(jì),別的沒學(xué)會,竟學(xué)會了賣乖!”唐順不禁翻了翻白眼。
沈墨飛聽到這話,略有所感,但是仔細(xì)一想,又將心里可笑的念頭撇開。
四下看了看,他終于一改顏色,鄭重地提起了正事:“我想,前輩應(yīng)該早就明白,晚輩此來絕非因為那十幾壇酒吧?”
唐順“哼”地笑了一聲,道:“你也沒想到舒兒在這里吧?說吧,萬寶樓有什么事冒犯到了你小……沈大公子頭上?”
沈墨飛搖了搖頭:“倒是與在下干系不大……只是有些事情引得晚輩心憂,不禁想向老先生討教討教……如今,站在青州萬寶樓身后的主子,到底是哪一位,老大,還是……老四?”
唐順虎目一睜,自榻上坐了起來。
顯然他沒想到沈墨飛的目的竟是這個。
凝視了沈墨飛好不變色的面孔,他的臉上才漸漸流露出一絲揮之不去的為難之色。
沉吟良久,他才嘆道:“若是旁事,你是沈家人,我對你知無不言也未嘗不可。可唯獨此事……”頓了頓,他反問道:“難道你有什么非知道不可的理由?”
沈墨飛轉(zhuǎn)身走了兩步,目光直指南方:“晚輩早已弱冠,簡單的道理還是懂的。當(dāng)年家門一事,歷歷在目,可如今已過了這么多年,在我看來當(dāng)年一事已成過往云煙。而今唯一的念想,也僅僅探求那事的本因而已。若成,則我心安,若不成,我努力一番,死后倒也不至于無顏以對父老長輩……”
唐順面色放緩,點頭贊道:“不錯,這個年紀(jì)就有如此心性,不錯!”
對于這番評價,沈墨飛也無甚表示,只是接著道:
“我說這些,一方面是想請前輩放心,也算是向前輩保證,萬寶樓雖大,卻也并非晚輩非取不可,今后絕也不會干涉萬寶樓行事,更不會在知道了‘它’之后以為要挾,去逼迫萬寶樓做不該做的事……
只不過,這個答案我確實非知道不可,因為此事事關(guān)……很大!”
唐順忽然沉默,想了想:“能有多大?嘖……”
“你一直在西域,久不在俗世,恐怕還不知道當(dāng)今天下的形勢……”
沈墨飛暗暗吃了一驚,對方竟然知道自己一直在西域?這下卻也更加肯定了眼前這位名喚“唐順”的老人,一定與自家有著非同凡響的淵源。
但是,想到對方給的問題,沈墨飛還是很肯定的說道:“不錯,今日晚輩前來,就是想打聽這件事!”
良久,唐順終于嘆了口氣:“罷了,告訴你也無妨。如今青州萬寶樓背后的主子是……”
說到這里,聲音卻戛然而止。
沈墨飛一直認(rèn)真的看著對方,見他說到這里忽然“頓住”,不禁有些疑惑。
云舒一直站在一旁,不作聲卻也在仔細(xì)深思兩人對話,此刻也好奇地投來目光。
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庭院中忽然傳來一聲爆喝:“什么人?!”
兩人一驚,卻見一提劍男子突然自旁邊墻角轉(zhuǎn)了過來。
沈墨飛皺眉順著這男子的目光朝墻頭一瞧,倒是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吳大哥,怎么了?”云舒問道。
這人自是唐順之前的根本,云舒現(xiàn)在的護衛(wèi),青陽劍客吳成道。
卻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