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女人,多高傲??!”孟依笙對李二夫人的背影嘖嘖幾聲,“哪里有剛才來求人的那種笑臉嘛?”
孔雀卻是不語,手指在桌上蘸著一點雪水畫圈。
“江無情只是給那李化潛一個教訓(xùn),禁生咒三日之后就會自動解除,你何必這么誆騙人家呢?”孟依笙雙手撐在桌上,頗是憤憤的抱怨:“你知不知道刨雪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誒?”
“因為我在以為,那是江無情在吃醋。”孔雀低語喃喃。
“你說什么?”孟依笙低下身子,湊過耳朵來聽。
孔雀微微一笑,樂呵呵的哼著小曲,攤手看著孟依笙。
孟依笙白愣她一眼,雙手抱胸,神情也是忽然正經(jīng)起來,說道:“這個李二夫人是須彌山的散仙投生,因她前世是棵松柏,所以到冥府的時候就要求說,不希望在人界有人世血脈的情緣,所以她也是命中無子?!?p> “可我聽江無情說,她很是大度的為李化潛納了一位心儀之人,還是教坊司的翹楚。”孔雀睜大眼睛,努力回憶的樣子,:“是叫清夢吧,她的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降生了?!?p> “孩子一出生,這幾個人的命運就要發(fā)生改變了?!泵弦荔享缟钏?,漆黑一片。
“那個李化潛并不是什么坊間說得那般潔身自好,若是有什么倒霉事,也是應(yīng)該有的磨難?!闭f著,孔雀抖落抖落衣裳,起步去廳中。
孟依笙獨自在院中,此時雪下的有些大了,孟依笙杵在石桌邊,眼前掠過一篇篇血色的畫面,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李府幾人的結(jié)局。
江無情前往真羽萬樓欲拜訪洵一,可此時真羽萬樓只有幾個小廝在清潔灑掃,偶然有兩個睡眼惺忪的客人迷迷糊糊的下樓來。
江無情沒有走正門,而是到了真羽萬樓的后門狗洞,翻身而進,掠入院中。
洵一不是凡人,那一股氣息,對江無情來說非常敏感,所以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尋到洵一的小樓前。
可是如何開口,倒成了一件難事。
“這老人家許久不現(xiàn)世,或許還是比較純真,不會在意這些繁縟禮節(jié),可是萬一老人家比較古板呢,要我?guī)兹正S戒沐浴,三扣九拜如何是好?”江無情站在樓前糾結(jié)不已,若是他蓄了胡子,想必胡子都被薅干凈了。
他不知此時樓上,洵一正在窗前看著他,那雙眸子里竟然會比星空還要干凈。
“小孩,你在做什么?”聲音不大,在晨間剛剛起來的長安煙火中甚至被淹沒。
可是這一聲,直接讓江無情警戒起來,僵直身子,眸子四下一轉(zhuǎn),確定了洵一的位置。
江無情那尋找的冰冷目光雖然消失的很快,可是在洵一眼里,也就和一只小狐貍發(fā)毛沒有區(qū)別,所以神情還是淡淡的。
眼見洵一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江無情也索性咬牙躍上洵一窗前的屋瓦上,先是拱手作禮,道:“晚輩冥府特使江無情,奉冥府之命管轄長安一帶的精靈魔怪,故前來叨擾前輩?!?p> “哦。。。哦,原來你是那個人啊?!变徊恢老肫饋硎裁礀|西,但是他似乎并沒有很在意江無情,“好象是有人讓我來找你的,但是我懶得動彈?!?p> 江無情欲哭無淚,只能陪著笑臉,懇求著洵一:“前輩,可否讓晚輩進去說話?”
洵一沒有反應(yīng),雕塑般看著江無情,江無情臉上的笑容都要凍僵了。
“你方才站了許久,我以為你是要我出來說話。”洵一的目光干凈無塵,說出話來也只是讓江無情知道,原來他方才的神態(tài)是在靜靜的思考自己的話。。。
“進來吧,我有火盆,可暖和了?!变蛔尦雎穪恚约阂餐葑永锏拈缴献?。
江無情翻窗進入,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很是暖和,就算是開著窗,寒氣也不能進入半分。
他正是奇怪,覺得想必是洵一的法術(shù),可他真的在屋內(nèi)站穩(wěn)腳跟,看見面前的半人高的玄色鼎爐里竟然染著銀灰狐火的時候,他一邊了然于心,一邊淚如雨下,心中哭喊道:“我家養(yǎng)孔雀也沒有你這么奢侈!”
不怪江無情心中這樣大的反應(yīng)。那狐火自然是洵一本身就孕育出來的,屬于自身獨有的一種法術(shù)。開天辟地之后,能夠自身孕育出自身火焰的靈獸山川,少之甚少,比如魔宮狼窟中的域火,鳳凰涅槃之火,這都是頂級的存在。所以當江無情看見洵一竟然拿自身狐火來取暖保溫時,當然像貪財摳門的鐵公雞看見錢財沉水的模樣。
“前輩方才說,有人讓您找我,可否詳細說說到人間來的過程,我做個檔案,好向冥府回稟?!苯瓱o情的目光從狐火上收回,莊重的請問洵一說道。
“這樣,你就記著吧,我從滄海出來,是拿了這個東西,打開了一個結(jié)界,就到了這來。”洵一拿出一張黑色金紋,江無情雙手取過,展開一看,是冥府大殿的樣紋。
江無情滿腹疑惑,他從來沒有在冥府見過這樣的黑符,于是抬頭問道:“前輩可否告知這符的來歷?”
“這不就是你們冥王殿下特赦之符嗎?怎么你是冥府之人竟然不知道?”洵一說道。
江無情得知是可厭的特赦之符,不禁緊緊握住,心中涌起陣陣暖意。
“不過這符并不是冥王給我的,不知道是誰給我的,我。。?!变辉挼揭话?,突感陣陣暈眩,他連忙撐住頭,無不痛惱的說道:“總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給我的這東西,越是去想,頭就越是痛?!?p> 江無情不好催促,由著洵一苦惱了半刻,才說道:“我在滄海醒來,就記得要拿這張符結(jié)印,然后去找一個叫江無情的人。”
“正是晚輩!”江無情內(nèi)心激動不已。
“我知道是你,可我忘記了為什么要來找你?!变荒笾掳停ь^苦惱的看著房梁,看樣子是在十分努力的回憶了。
“我也想不起來我到底是誰,要不是滄海的同族認出我,我可能到這里來,也就以為自己是個野妖怪?!?p> 洵一目露無奈。
江無情猜測可能和可厭有關(guān),故而心情焦急不已。可是見洵一這般模樣,想來當初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洵一才會忘記了,那,那可厭會不會也變成洵一這樣?
江無情腳底生寒,抖了個激靈。
“不過,我知道我當初拿這個符是為什么?!变荒抗庖痪郏拔业难劬Σ恢朗裁磿r候,因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連視物也變成了灰白,所以我醒來后,還記得要拿著這個符,找到一個人,治好我的眼睛。”
洵一指著自己的眼睛,以一種令人后背發(fā)涼的目光盯著江無情,猶如在看著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