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的脆弱
從警局出來以后,已是快接近深夜十一點了,為了讓秦越安心工作,江零榆在來警察局之前就給他發(fā)了平安短信。
此時街道上沒什么出租車了,網(wǎng)約車現(xiàn)在也沒興起。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高樓上的霓虹燈還在閃爍,顯得此刻在街邊的二人更加落寞。
晚風(fēng)襲來,江零榆不禁打了個噴嚏,然后便噤了聲。
剛才在警局說了太多的話,把之前那羞恥、可怕的經(jīng)歷用語言描述了出來。
警察沒有放過一個細節(jié),讓她通通都說。
她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此時在街邊的她,目光沿著筆直的馬路,一直延伸到盡頭,兩邊的高樓大廈將黑夜襯得更加壓抑。
她盯著黑夜,感覺街道盡頭有一個巨大的漩渦,逐漸向她逼近。
江零榆剛剛建好的心里防線,又突然崩塌。
她下意識緊緊拽住了旁邊的人的衣角,頭低低地埋下。
陸離感覺到了身邊人的變化,他身微微形頓了頓。
他眉眼低垂,看到一只小手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衣角。
現(xiàn)在的她,和平時判若兩人。
看到她安然站在身旁,他突然感到慶幸,慶幸陸圓借了他的車,不然他也不會從前門出。
放學(xué)的時候,他看到江零榆獨自一人走向了后街,出于對學(xué)生的擔(dān)心,他跟了上去。
他看到江零榆漫無目的地轉(zhuǎn)著,但之后一個不留神,就跟丟了。
她消失在自己視野中的那一瞬,他心中有一絲前所未有的慌亂。
“陸老師?!鄙磉吶撕鋈惶ь^,輕輕喚道,如晚秋的落葉聲,“謝謝你?!?p> 一雙杏眼認真地看著他,眼眶里還有剛剛蓄滿的淚。
淚水在她眼里流轉(zhuǎn),如星光閃爍。
他不擅長安慰人,看著她有些惹人憐的模樣,薄唇欲言又止。
鬼使神差般,陸離微微抬手,想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一陣涼風(fēng)吹來,使他的心定了定。
遠處駛來一輛出租車。
“來車了,回家吧?!标戨x淡淡地說道,聽不出任何情緒。
上車后,江零榆過于平靜。
一雙眸子只顧看著窗外發(fā)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車飛快地在馬路上馳騁著,出租車司機時不時地通過鏡子觀察后座兩人。
她望著窗外,他望著她。
一言不發(fā)。
這氣氛可真奇怪,司機如是想。
男人衣冠楚楚,女孩柔弱嬌小,兩人的目的地是晚風(fēng)路別墅區(qū),該不會是這女學(xué)生被包養(yǎng)了吧!
司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再定定從鏡子里看了一眼陸離,卻迎上了一雙透著寒意的眸子。
司機慌張地移開視線。
之后,司機再也沒敢看。
到了33號別墅時,兩人下了車,江零榆看著在黑夜中的房子,前進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
以往的她,并不害怕黑暗。
可今晚,她第一次感到黑夜是如此可怖。
身后的陸離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他上前一步,輕聲說著:“門禁卡給我吧?!?p> 江零榆聽話地把卡遞給了他。
“滴?!遍T開了。
陸離抵著門,看向還在原地不動的女孩。
他抬起手,攬過她的肩,將她帶了進來。
“別怕,我在?!标戨x語氣很柔和,生怕驚到了她。
江零榆抬頭看著這個容貌無雙的男人,忽然覺得今晚的他也很不一樣。
他變得溫暖,也讓人很踏實。
就像最初看到的在琴房專注彈琴的他,身邊仿佛縈繞著溫暖的光,帶來的只有美好。
“謝謝?!苯阌苈曇艉茌p。
“上去吧,我看著?!?p> 陸離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令人安定的笑。
江零榆向前走了兩步,然后緩緩回頭,見他還在原地。
她心中一暖。
黑暗帶來的恐懼驅(qū)散了不少,她定了定心,步子向前邁去。
陸離在黑夜中筆直地站著,他思緒有些混亂,今晚腦海里總是浮現(xiàn)出一些不完整的記憶,如碎片般飄浮在腦海中。
突然房里亮起了燈,隨后別墅里各個角落都亮了起來,燈火通明。
她將整個房子的燈都打開了。
那些記憶,是跟她有關(guān)嗎?
陸離望著前方的明亮,想努力地將那些碎片拼湊在一起。
“是誰?!”
一個充滿敵意的聲音突然在后面響起。
陸離轉(zhuǎn)身,見是之前同江零榆一起的男子。
他眸子冷了下來,如深秋大海,涼且深不可測。
陸離看了半晌秦越,沒理會他,想直徑走出大門。
經(jīng)過秦越身邊時,他感到了一陣有力地拉扯。
秦越和陸離個子相當(dāng),兩雙眼睛齊平。
“陸老師?你怎么在這兒?”秦越的眼神里一點都不友善。
陸離并立刻未回答他的話,而是擔(dān)憂地往樓上看了看。
秦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屋里竟是一片透亮。
“你去看看她吧?!?p> 陸離淡淡地說道,剛剛那擔(dān)憂的眼神仿佛是人的錯覺。
秦越聞此,眸子暗了下來,心不由得一緊。
他松開陸離,便慌張地向屋子跑去。
陸離不解地看著前面那緊張的身影,他覺得這人有些許不正常。
學(xué)生的家長看到老師怎么會是他那種反應(yīng)?
充滿了敵意。
陸離覺得心里甚是煩躁,他不想在意這些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
至于面對江零榆時,自己的情緒為何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陸離在回家的路上琢磨了下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其他的學(xué)生乖巧聽話,不用自己太上心。
第一次遇到比莫書繹還跳脫的學(xué)生,是挺讓他費神的。
陸離輕笑,覺得自己這個解釋甚為合理。
秦越回到屋里時,只聽得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小魚兒!你沒事吧!”秦越心緊得很,只得急促地敲著門。
正在用力搓著皮膚的江零榆頓了頓,然后裝作沒事人般,大聲回答:“沒事!”
秦越還是有些擔(dān)心,但在浴室門口等著又有些不合適,他只得在客廳等著。
他思考著剛剛陸離的那句話,還有為何陸離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滴。”手機推送來了一條消息。
“榕城一中后街一男子企圖對一名女學(xué)生施暴,目前已被警方控制?!?p> 看到標(biāo)題,秦越手一抖,心跳快得可怕。
點開新聞。
“榕城一中一女學(xué)生在后街被一男子跟蹤至暗處,后挾持該學(xué)生企圖猥褻,在過程中該學(xué)生奮力反抗,致臉部耳部多處受傷,最后被該學(xué)生班主任所救,并到警方報案,目前已抓獲犯罪嫌疑人,經(jīng)核實,此人有犯罪前科,曾有多名女子遭此毒手…”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著浴室方向。
心痛和自責(zé)涌上心頭。
自己怎會…丟下她一個人。
江零榆穿著睡衣從浴室里出來后,他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的傷。
他再也無法控制,丟下手機,跑上去緊緊抱著她。
他用力地抱著她的肩,將她攬入懷里,下巴抵著她的頭頂。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一個人。”
秦越不住地哽咽著。
他是知道了?
江零榆感受到了懷里的溫?zé)?,覺得有一絲不妥。
她推開他。
她把脆弱通通收回,換上混世魔王般的神情,露出憤憤的目光,握著粉拳,咬著牙道:“我要問問白青云,這時空旅行能不能負責(zé)人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