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神碑隱隱發(fā)亮,普通人勉強能看清楚天缺角中心發(fā)生了什么,盡皆震驚無語。
靈山和上玄門的弟子呆若泥塑,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
“噗……”
十幾個呼吸過去,上玄門圣卿玄坤才慘叫一聲,口吐鮮血,身形極速塌陷萎縮,竟是連墮三境,直入凡塵。
“圣上!”
接著,不斷有慘呼聲響起。這座天下,以后恐怕就只有九大宗門了。沒有圣人境界坐鎮(zhèn),靈山與上玄門就只會淪落為除塵山一樣的小宗門,任人欺壓。
甚至會步玄門后塵,從此淪為世俗門派。
縱然現(xiàn)在山門中還有圣劍,圣劍之威亦可斬殺圣人,但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以修行者的行事風格,會讓他們安然回到山門嗎?
靈山修士此時終于幡然悔悟,終于明白他們事事順著雷柏飛,阿諛奉承甚至討好巴結(jié)讓他目空一切的縱容是有多么愚蠢的行為。若不是他招惹時光,圣人何須第一個站出來報仇,他們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看著時光凌空而立,氣勢震懾天下,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怨恨,只有后悔。
更多的痛苦呻吟聲響起,其他宗門修士的皮膚早已紅腫潰爛,任誰也想不到,那一劍之威勢竟是如此熾熱。
半個月前,時光一劍斬破道宗萬丈金身,人們以為這已經(jīng)算是重標青史了,結(jié)果那遠遠不是他的極限!
不過,單憑這些便想震懾天下,還遠遠不夠。
伏曉依舊在哭,公良齊和蘇焱逝的喉嚨里一直發(fā)出痛苦的低吼,少爺面對的可是整座天下。
兩個修為半盛的圣人不是對手,可后面還有十四位圣人,在等著時光一步步走向死路!
李戎面無表情,只有從他那微微晃動的瞳仁才能稍稍看出來,他的內(nèi)心并不平靜。
他心如刀絞。欠時光的,自己的一條命夠還嗎?在世人的千年夙愿面前,自己喪失了心智,竟然拿時光的命來換那一點點可能,明明他已經(jīng)說過會丟命……
見到方才那一戰(zhàn)的情形,肖霄臉上笑意不減反增。那兩位的修為本就不是全盛時期,第五文更是早前就在你手中吃過暗虧,殺了他們根本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作噩國那八位無待境修士啊。今天,你無論如何也難逃一死了。
“哈哈哈……”步染放聲大笑,毫不掩飾聲音中的得意。本以為劍閣一劍將父親打得措手不及,今天只得放他一馬,沒想到兩方竟然要聯(lián)手除掉時光,這叫他如何不痛快,頓時大聲道:“你以為你殺了兩個無待境便天下無敵了嗎?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掌握一切的性格,才惹得全天下都想讓你死!”
“你這種人,光是看著,我就覺得惡心。”步染咬牙切齒地指著時光,“父親大人,殺了他?!?p> 一時間,所有無待境修行者全都動了,天地氣息陡然變得濃稠起來,除了十四位圣人,所有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近乎無法行動。
時光的道劍可怖,銳不可當還速度奇快,因此世行拿出了伽藍道最后一件圣物,遮天杵!
這杵有一人之高,中間細,兩頭鏤空,漆黑無比,乃是上一任道宗千年前煉化世人惡意所成,可遮蔽天機,專門用來對付圣人境界。
時光微皺眉頭,有什么東西被擋住了,天地氣息運行規(guī)則竟然混亂不堪,明明感覺已經(jīng)抬起手臂,實則卻是幾乎沒動。
識海天地中的神異始終無法出現(xiàn),似乎與真實的世界斷開了牽連。
見此情形,肖霄瞳孔皺縮,一陣后怕。因為時光這些日子在圣人面前出盡了風頭,一直自詡時光死敵的他最近竟然有些輕視這些圣人。如今才看清楚,無待境的底牌竟是如此恐怖。
“死了吧,”肖霄輕輕嘆氣,自言自語道:“別再苦苦掙扎了,為何不能隨了眾人愿呢……”
步蒼臺終于出手,竟是將眾人頭頂?shù)奶煜吕藬?shù)里。
時光只覺得整座天下都壓在自己身上,越來越近,越來越透不過氣。
數(shù)道能夠開天裂地的劍氣朝他斬來,無數(shù)星輝自四面八方的星辰灑下籠罩其身,吞噬之力,腐蝕之能,層出不窮的圣跡盡數(shù)襲來。
他避無可避。
或許自上古時,這世界被搬來到現(xiàn)在,還從未出現(xiàn)過此等情形。
天缺角外圍的人,臉上都扭曲著詭異興奮的笑容,大仇得報的神情。他們那從小就眼見至親身死的一生,那終年沒吃過飽飯的一生,被修行者踩踏的一生,在翻天夢碎之后,終于徹底喪失了心智,將罪責全都推到了時光身上。
從此翻身已然不可能,報仇卻是近在眼前。時光此時,便是他們最大的仇人。
“大局已定。”肖霄微笑道。
轟!
一聲震天巨響,震得無數(shù)百姓耳中流出黑血,慘叫不已。
時光周圍的天地混沌一片,其中的泯滅氣息,便是幾位無待境看了都不覺心驚肉跳,飛速退去。
足足一刻鐘的時間過去,那片天地才變得清澈起來。
所有人緊緊地盯著半空中,只見時光安然凌空而立,身上未見絲毫傷痕,只有道袍的上半部分破碎不堪。
“你!”
“怎么可能!”
數(shù)人驚叫,圣人皺眉。
松了一口氣的人不過兩手之數(shù),但到底是放松了大半。
時光冷冷地看著眾人,似乎還是不能動彈,卻是沉聲道:“你們以為我最強的是什么?是劍?還是那些圣跡。老子這具身體,萬法不侵,萬力不破!”
嘭!
一道雷霆之聲猶如洪鐘大呂,狠砸在各大宗門修士心上,他竟是以肉身強行破開了世行和步滄海的禁錮。
“來??!”他指著世行,“還有什么招式,全都使出來!”
世行的瞳仁終于從一開始目中無人,到墜入凡塵,到如今充滿了驚恐。
道宗在怕。
作噩國的修士噤若寒蟬,似乎連呼吸聲都控制到最小。
步染低著頭,竟是屈辱得眼中含淚,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從始至終就是嫉妒時光,他根本容不下有人天賦比他強?!拔铱墒鞘邭q的無岸境盡啊,你怎敢如此對我……”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肖霄不住地重復著這句話。
然而時光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我可要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