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戎話音剛落,四百萬將士盡數(shù)舉起兵器一齊揮舞。
轟!
六國戰(zhàn)陣神茫盛放,照亮了整片黑夜。
彷如天穹炸裂般的巨響嗡鳴,搬山倒海都不足以形容的天地氣息瞬間斬向靈山眾人。
靈山修士還在震驚于二圣卿一劍被斬,這才反應(yīng)過來。
這群凡人怎么配擁有這樣的力量!
神碑之力當(dāng)真如此恐怖?
他們連元氣都未能凝聚,便直接迎來那撼天動地的神碑之力。
轟的一聲,靈山修行者土崩瓦解,瞬間死傷過半!
時光看著這一幕,心猛地一沉。
他不由自主地為六國擔(dān)憂了起來,這各宗的圣人竟然都沒有前來,看來是躲在后面試探神碑之力。
否則,以落月和伽藍(lán)道宗的咫尺天下圣跡,早就到達(dá)此處。
圣人如此謹(jǐn)慎,六國真的能有勝算嗎?
只見潰散在天上的靈山修行者狼狽至極,那些還活著的撥云境盡以下修士沒有無岸境盡凝成的云架,頓時向地面摔落。
空中混亂一片,大修行者們自顧不暇,無法顧及他人。
未初修行者自百丈高空摔在地上,皆是血肉模糊,觀山境修士也是死的死殘的殘,哀嚎一片。
六國將士放聲大笑,那種壓抑千年之久的怨氣,終于是釋放了一些。
只是他們沒有注意到,為了讓這群修行者顯得不堪一擊,為了讓眾軍信心倍增,神碑之力消耗巨大,整個戰(zhàn)陣籠罩的金光都黯淡了一絲。
靈山的雷柏飛周身有劍靈護體,并無大礙,只是嚇得不輕。他的道心盡毀,此次又不得不出來,早已沒有了往常鎮(zhèn)定沉穩(wěn)。
驚恐之后便是惱怒,他聽見這群凡人發(fā)出的笑聲,咬牙沉聲道:“看來伽藍(lán)道說得對,你們這群井底之蛙竟敢有稱圣之心,簡直該死!”
李戎并未看他,而是舉起手中長劍,“眾人隨我破開那柄劍!”
三百六十萬將士騰空而起,神碑之力噴薄而出。
風(fēng)驟,音鳴,光照,劍起!
轟!
人間之力盡數(shù)擊在界劍之上,連綿不絕。
靈山修士眼中溢滿驚恐之色,六國戰(zhàn)陣中的驚天偉力勝過他們平生所見的所有招式,便是圣人也有不及。
十息過后,界劍紋絲不動,甚至銹跡除去后反倒顯得愈發(fā)刺眼。
眾軍張大了嘴巴,有的人手指都扣進了劍柄之中。
此等神力都無法傷其分毫,如此毀掉這柄劍嗎?
不過,很快有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你們看,并不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不錯,劍刃比之前縮小了一些?!?p> “所以銹跡才消失了……”
戰(zhàn)陣中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而外圍的修行者則是面色大變。
便在此時,嘯天門修士到了!
不僅如此,四面八方的天邊全都變得愈發(fā)陰沉,八座大山疾速而來。
這八座大山裹挾著踏天之勢,所過之處,百姓死傷無數(shù)。
整座天下仿佛都在哀嚎慟哭。
時光眉頭越皺越深,一旦控制不好,這場修凡之戰(zhàn)恐怕真的會滅世。
六國戰(zhàn)陣外站滿了修士,大修行者至少有五百人,撥云境盡以下的更是數(shù)不過來。黑壓壓一片猶如神兵天降,時光也從未見過此等場景。
這些人中時光認(rèn)識一些,雖然很多想要殺自己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但還是有一些在大荒落放走的大修士。
嘯天門以四圣卿遲重山為首凝望著六國戰(zhàn)陣,大圣卿張在靈身死不足兩個月,二圣卿古樓早就死在時光手下,三圣卿葉遠(yuǎn)凡現(xiàn)如今是時光的護道人,五圣卿斷化喧死于一指之下,嘯天門可謂元氣大傷,不得不想著在這場修凡之戰(zhàn)中撈更多好處。
遲重山懷中抱琴,凌空而立。
他是嘯天門中鮮為人知的高手,懷中所抱之琴名為文宮,琴弦緊繃可比萬石之弓,數(shù)百武者合力也拉不開分毫,撥弦可勾連天地迸發(fā)無盡劍意。
東北邊而來的清水府怒視六國戰(zhàn)陣,諾大的清水府山門中全是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修,只是此刻怨毒的表情令她們看起來面目可憎。
為首的乃是新任大圣卿林漾,四十年前的三劍一紙,如今一手御劍之術(shù)可千里之外操縱飛劍。
時光瞇瞇眼,看到了崔疏疏與嚴(yán)潔也赫然在列,不由地?fù)u搖頭。
正南方而來的勾陳宗以大圣卿洛家紅為首,他被落月傳音叫來,結(jié)果自家宗門兩位圣人全都不在,所以此時臉色有些蒼白。
向南垂頭喪氣,他不太喜歡這種你死我活的場面,特別是整座天下兩邊徹底對立,絕沒有緩和余地的情況令他有些難過。
天下第一樓距離戰(zhàn)陣邊際最遠(yuǎn),壹行等人本就有入世之心,對于世俗間并沒有太大的敵意。只是修行一途不進則退,若是不與其他宗門同行,必然會被所有宗門同時針對。
再往南側(cè),則是現(xiàn)在最衰弱的上玄門,上玄門圣卿死的死散的散,如果沒有圣人在場,可以說是與小宗門出塵山不相上下。
柳圣宗和伽藍(lán)道也同樣如此。
這其中實力保存最好的便是紫微宮。
時光認(rèn)識的紫微宮修士不過寥寥幾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方嘉年和張一鳴。
衍天道的人還沒有到,不過時光能感受到他們正在向這里緩慢的行進。
他此時的心情十分復(fù)雜,衍天道到底會做什么選擇,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那些師兄和長輩。他絕不會與師尊聶風(fēng)霜為敵,自家圣人也對自己有恩,還有六圣卿何青對自己也不錯……
最讓時光擔(dān)憂的是落筆觀竟然毫無動靜,觀主到底在等什么?
嘯天門遲重山目光掃過六座遮天蔽日的神碑,聲音沉重道:“仙凡有別,凡人安安分分懷揣敬畏之心有什么不好,何必做這些徒勞無功之事?!?p> 眾軍齊齊怒視他,手中劍柄槍桿被捏得咯吱咯吱響。
李戎瞥了一眼地上的上百靈山死尸,問道:“這就是你說的仙凡有別?”
遲重山不屑一笑,笑聲頓時化作劍氣,直奔李戎。天上無數(shù)血色劍氣自滾滾烏云中疾斬而來,只是還未觸碰到戰(zhàn)陣外那層金光,便盡數(shù)化為烏有。
眼看自己的一招如泥石入海未激起任何浪花,遲重山笑不出來了,這是凡人該有的力量嗎?他伸出纖細(xì)的手指勾在琴弦之上,只是隨意的一撥便響起一曲悅耳的天山樂。
樂聲響,劍意現(xiàn)。
三十六道劍意帶著神采霞光,只刺向李戎一人。
遲重山瞇眼看著劍意掠過去,像是在天際上留下濃重的一筆,卻只見這李戎身上金光驟斂后橫劍一指,再無其他動作。
便是這平凡的一指,遲重山再也看不見任何光芒,哪怕是他自己的劍意也看不見。
噗的一聲,他只覺胸口一涼,便連元氣都感受不到了。
這個手捧嘯天雅器,第一次在天下人面前大放異彩的修行者就這么一分為二,化作塵埃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