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威衛(wèi)右將軍府,這里是時光在余杭城的第一個落腳地。
當(dāng)初時光在尚棄的幫助下進(jìn)入城中,他還是很感激尚棄的。
遠(yuǎn)遠(yuǎn)的用混沌眼向里面看,時光發(fā)現(xiàn)尚棄還沒睡,正坐在屋里和一個人下棋。
那個人竟然是羅修!
那個招兵考試中刁難時光的主考官,羅修。
怎么回事?難道......尚棄始終是和他一伙的嗎?表面上不和,實際上暗地里聯(lián)合一起對付誰嗎?
時光有些狐疑,他本是不想做梁上偷聽的人,但是有可能關(guān)乎公良齊的安危,此時他不得不去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四下望望,周圍沒有其他人,時光輕輕墊腳,飛進(jìn)院子中。
尚棄的臥房亮著燈光,時光躲在屋外西側(cè),耳朵貼著墻壁,能夠清晰的聽見二人說話,甚至是落子的聲音。
“哎,你說,那個小子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羅修落下一子后說道。
這話一聽,便是熟人之間的閑談,想到那個令他厭惡的嘴臉,時光皺皺眉。
“哪個小子?”尚棄說話依然甕聲甕氣,絲毫不擔(dān)心隔墻有耳。
“就是那個,時光?!绷_修的語氣明顯帶著不屑。
啪!一聲重重的落子聲,嚇得羅修眼皮一跳。
“你怎么又提起他了?”尚棄笑呵呵的,“我可告訴你,真要論起來,他將職與你我同級,別一口一個小子。再被他聽到,你又打不過他。”
這句話,讓羅修準(zhǔn)備落子的手頓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被人揭了老底,這個杭靈左將軍眼中又閃過一絲陰狠。
“我知道你欣賞他,你和神將都欣賞他,但是這次他死定了,說不定他現(xiàn)在都沒回來就是因為不敢!”羅修提高了聲音,絲毫不避諱這是在別人府中。
這讓時光更加懷疑,他與尚棄的關(guān)系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死不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敢和你打賭,他回來先得把羅震云的腿打斷。”尚棄說話的聲音也更大,像是在和羅修較勁。
聽到這話,時光的心一沉,難道公良齊真的出事了,又被人打斷一條腿?
“為什么?又憑什么!”羅修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忿。
“就因為龍鳴圖的腿也被打斷了,也憑我和李戎挺他?!鄙袟壱话淹崎_棋盤,“不下了,不下了,和你這種鼠肚雞腸的人下棋,格局都變小了?!?p> 他一下站起身,背負(fù)著手在屋中踱步。
臥房的窗戶是開著的,他看著外面的圓月,愁容一點點爬到臉上,眼神里寫滿了悲愴。
余杭城是他的家。
“趕緊回來吧,這里也不知道能守多久......”尚棄喃喃自語,他的聲音很低,有些粗糙,有些艱澀。
聽他如此說,羅修沒有感同身受,反倒露出一絲笑容。一城失守,他雖然不愿看見,可終歸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真到那一天,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中庭羅家,軍卒們戰(zhàn)死,他這個羅家的嫡系,卻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羅震云的武功,在我赤奮若神將中排第一,李戎都不是對手,那小......時光憑什么打斷他的腿?”
羅修句句不離時光,聽得墻外的時光一陣好笑:不如在你家祖宗的位置供上我的畫像。
“至于你說的你和李戎,我三叔都來了,你現(xiàn)在恐怕自身都難保,還護著別人?”
此言一出,尚棄頓時走出門外,大吼一聲,“送客,送客?!?p> 轉(zhuǎn)頭又對羅修喝道:“滾滾滾,大晚上的跑我這來許愿呢是吧?”
一甩衣袖,羅修擺著一張臭臉走出門去。雖然他三叔被派到這里,他底氣足了不少,但是也沒敢和尚棄直接翻臉,畢竟尚棄也是一個發(fā)起火來誰都不給面子的主。
想想之前敢第一個站出來挑戰(zhàn)龍鳴圖,就知道這位不識時務(wù)。
尚棄瞇著眼睛,目送羅修離開,他輕嘆一聲,“其實你說得對,時光還是不要回來的好?!?p> 說罷,他低下頭,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回屋中。
砰砰!
時光站在門口,笑著說道:“尚將軍別來無恙。”
尚棄猛地回過頭,沒有理會時光,一個健步?jīng)_向門口,將門關(guān)上。
“你都聽見了?”這次他的聲音變得很輕。
“公良齊怎么了?”時光開門見山,他知道,尚棄也是一個直率的人。
“剛剛我只是替你吹牛呢,不想你在那個白癡面前落了下風(fēng),你可千萬別真去找羅震云的麻煩。”尚棄走到棋桌旁,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時光先坐下。
“公良齊到底怎么了?”時光沒動,他不想在這里久留。
時光的眼神略帶焦急,看著忽然一臉愁容的尚棄,他點點頭說道:“我懂了,你告訴我老齊現(xiàn)在在哪,今天我絕不會鬧出什么大動靜。”
見尚棄還是猶豫不決,時光也只得坐下。
“剛才羅修也說了,羅家來人,還帶著最厲害的神將,就算我不顧自己性命,非要和他們魚死網(wǎng)破,也要顧及你和李戎將軍不是?”
沒有得到回答,時光只能靜靜地看著尚棄。
良久,時光才不得已裝出一副憤慨的模樣,“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為爭一口氣,而致朋友恩人于不顧的人嗎?”
“唉,”尚棄長嘆一聲,說道:“何必如此說呢?”
“公良齊是我的手下,沒護好他是老子沒用?。 鄙袟壓鋈灰话褜⑵灞P摔在地上,高聲說道:“他娘的,不管你要去救公良齊,還是要給他報仇,老子都奉陪到底!”
這一聲倒是出乎時光意料,他剛剛聽見尚棄唉聲嘆氣,感嘆余杭城危矣,又見他落寞的背影,以為他日漸消沉,不是當(dāng)初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了。
沒想到只是三兩句話,竟讓他觸動如此大。
看來被圍城之后,被羅家打壓之后,他的日子屬實不好過,要不然也不會允許羅修半夜來下棋。
“公良齊被打斷一條腿,現(xiàn)如今被壓在死囚里?!?p> “什么!”時光蹭的一聲站起來,眼中的渾濁一閃而過。
“神將呢?就這么任由公良齊被如此對待?”時光咬著牙說道。
“唉,”尚棄又是一聲嘆息,“將軍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城外兩國軍士虎視眈眈,城里羅家的人他也不是對手,你叫他如何管這事?”
“好,確實是有難處,”時光已經(jīng)走到門口,問道:“死牢在哪?”
“這......羅家人誰也沒有告訴,老齊就是在神府出的事,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尚棄見時光想走,連忙要披上衣服一起去。
“多謝,今夜我什么也不做,將軍早些歇息吧?!?p> 說罷,時光一腳便踏出五米遠(yuǎn),一陣風(fēng)輕輕吹過,把無房的門給關(guān)上了。
“殺人,是需要當(dāng)眾殺的!”時光小聲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