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殃及池魚
在平定爭執(zhí)之后,皇帝陛下又提起了黑狼營出兵的事宜,陌淺白當(dāng)場表示一切妥當(dāng)。
心里卻想,要回去忍受單律臣的教誨,如果出洋相,那就不好了。
大事商議完畢,接下來,便是御史臺的主場,御史大夫周貞倒是老神在在。
這位老人一般不太開口,但一開口就會有人倒霉,當(dāng)然,陌淺白是個例外,這也得益于她在另一個世界得來的智慧。
周貞不開口,他背后的御史們,可不會消停,御史臺本就有監(jiān)察百官,檢舉不良的職責(zé)。
如果連吃飯的家伙都放下了,那他們存在感就太過薄弱了。
所以,雖然這些御史品階不高,不過七品,但就算是在場的朝官,甚至于丞相大人本人,對于這些人都要客客氣氣。
要當(dāng)御史,首先要品德過人,而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不怕死,敢說話,如果罵過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便有擔(dān)當(dāng)御史大夫的潛力。
陌淺白抖擻了精神,準(zhǔn)備迎接狂風(fēng)暴雨。
只是,讓陌淺白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受傷的不是她,而是柳知意。
御史王成上前一步,那感覺如猛虎下山,可見其深得嘴炮的精髓,要想在言語上戰(zhàn)勝敵人,就要在氣勢上壓迫敵人。
“臣要彈劾禮部尚書柳知意狂言不忠,事母不孝?!?p> 楚國在最初的幾百年,一直被中原稱之為不通禮儀的南蠻子,但在逐鹿中原到與秦二分天下。
如今,與以軍立國的秦國相比,楚國真正可稱為禮儀之邦,以儒家理論為治國之本。
這忠孝二字,是一名官員必備的素質(zhì)。
當(dāng)然,這種素質(zhì),大都是流于表面,這便有學(xué)仁不仁,說義不義,忠孝皆盡在書中的奇異景象。
但如果有一日,你連面子功夫都不做了,自然會有一些站在道德至高點的人來收拾你。
陌淺白此時有些不明就里,柳知意是個大才子。柳家可是詩書傳家,就陌淺白所知,柳知意的私德也絕無差錯。
這王成忽然來這么一出,著實值得人玩味,陌淺白抬起頭一看,發(fā)現(xiàn)百官之中,只有三成的人在等柳知意辯駁,有七成的人目光都放在她這個大將軍身上。
這難道是所謂的殃及池魚?
陌淺白揉捏著自己的衣袖,那微涼的觸感,能夠讓她的腦子保持著清醒。
周貞無法駁倒她,所以便選擇對柳知意動手,這樣說來,倒是自己連累了柳知意。
所謂不孝之言,便是柳母重病,柳知意沒有第一是時間趕回,差點讓母親身死床榻。
而狂言不忠,則是源自于柳知意提在醉仙樓的詩句,其中有“風(fēng)雨不與便,困龍難升天”一句。
這本是感嘆自己不得志,柳家敗落,柳知意空有尚書之位,卻無實權(quán),只能游離于花酒之間,怎么看都只是一句牢騷之語。
只不過,王成卻以一“龍”字,來說柳知意有反叛之心。
這妥妥的文字獄啊,陌淺白瞬間凌亂了。
大楚朝堂,不因言獲罪,這本可以一筆帶過,但奈何眾口鑠金。
只是一兩個人,想將柳知意從臺上擼下來,楚皇洛徹或許可以一言帶過,但在王成這話之后,有多個大貴族,出來附和,那便由不得洛徹不做考慮。
在楚國未大定之前,這些大貴族只能安撫,而不能打擊。
而柳家的敗落已成事實,兩相權(quán)衡之下,很容易得出結(jié)論。
只是,陌淺白卻想不到這么多,她知道,柳知意是她在這個世界很聊得來的朋友,是閨蜜。
朋友有難,她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于是她抬起了腳,這一步就要邁出來。
但這一步終究還是沒有踏出來,因為柳知意對她搖搖頭,顯然不想讓她參合進(jìn)來。
陌淺白將步子收了回去,她看見有不少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遺憾的神色。
敢情真有后手留下來對付我,看來只有靜觀其變了。
陌淺白站定,如同一根木樁子一樣,頗有些八風(fēng)吹不動的架勢。
最后,柳知意甚至連辯駁都沒有辯駁,便直接被革了職。
陌淺白總覺得,一個完善的官僚體制,應(yīng)該不會這么草率才對。
就像是在那個世界的戰(zhàn)國,兵法大拿吳起,幫助魯國大破齊國,救魯國于危難之中,卻被魯國的一些腐儒說私德不佳,便將其趕出了魯國。
最后的結(jié)果,便是這個作為當(dāng)時禮儀中心的魯國,被干凈利落的滅掉,而那些只知道打嘴仗的人,便成為亡國之民。
陌淺白其實有些后悔,當(dāng)初她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
如果能夠?qū)?shù)理化爛熟于心,將各個時代的制度也融于腦海,那她就不會大多數(shù)時候都處于一種懵逼狀態(tài)。
本來陌淺白想要安慰一下柳知意,但柳知意卻在中途被驅(qū)逐出朝堂,當(dāng)散朝之時,柳知意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陌淺白很不開心,出了皇城之后,并直接駕著馬車回了大將軍府。
在幕僚處,陌淺白撐著腦袋發(fā)呆,桌上的茶點連動都沒有動。
“大將軍,有何煩惱的事情可以說出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眴温沙甲侥皽\白的身邊柔聲道。
這種溫柔的角色對于女人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顏值。
陌淺白看著單律臣,確實是一顆好用又好看的腦袋。
“有一件事情,我很不明白。”
而后,陌淺白將朝中發(fā)生的事情給單律臣說了一遍,不通于陌淺白的懵懂,單律臣的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這應(yīng)該是多方妥協(xié)的結(jié)果,柳尚書倒也不是因言獲罪。”單律臣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妥協(xié)?”很顯然,陌淺白在這方面確實是個小白。
“楚國的權(quán)勢由各大貴族控制,想要變革可不是數(shù)年之功便能成事,如此以來,只能安撫,他們既然想讓柳知意從尚書位上下來,柳尚書便只能被犧牲掉?!?p> “這樣啊……”陌淺白拉長了聲音,又抑郁了。
“其實,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眴温沙己鋈婚_口道。